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言笑晏晏 > 第12章 军营

第12章 军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谢闻昭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军营,路上只有哒哒的马蹄声不断在他的耳畔回响,他又走在了这条路上:他还记得自己先前是如何来军营的。

谢闻昭渐渐陷入沉思。

十岁,母亲病逝,独自一人从登州赶到驻扎在西凉与大辰边境的军营内。只是这次是从京城而来。

十岁的他丧母后决心要将余生寄托给军营。那时候的他拼命地练习,希望自己也可以早早地同父亲一样,父子二人并肩作战,共同奋进杀敌。

十五岁的他丧父后觉得人生无望,失去了方向。自己唯一的牵挂也都没有了。自己如果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扬。

十八岁的他会为了更高额的俸禄违背自己的初心,去了本就不适合他的宫里。

可是在那里也遇到了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他深喑自己身世之凄惨,卑劣低贱,却也想久久地守在她的宫里,为她守护一方净土。

现在的他想快快回了军营,解决掉西边棘手的战事。

再回去,见她。

不日,谢闻昭驾马到了军营。

再到军营已是晚上。篝火四起,浓重的烟雾直窜入苍天。

谢闻昭下了马,便见到昔日的战友们围坐在篝火边上。他们之中的几个头部包着纱布,朵朵血红渗出纱布,直戳人眼。

他走上前去,顿了顿:“弟兄们….”

篝火旁的战士们站起身来将他围住,欢呼起来:“阿昭回来了!阿昭回来了!”

很快这消息便在军营中传开了。大家似乎都没有料到他的到来。

军帐中点起了幽幽火光,将整个漆黑军帐填满色彩。

冯成见了谢闻昭便连连上前搂着他,拍拍他的左肩,赶紧同这位许久未见的故友叙旧:“阿昭,可去了有一年了,弟兄们可都还挂念着你呢。”他向着周围一圈的将士们环视了一圈,希望得到他们的附和。

“劳烦冯将军挂念了。”

冯成不爱听这话,便又拍了拍谢闻昭的胸脯:“哎,你小子搞什么生疏啊,才一年的时间,连我这个大哥都不叫啦?”

“如今冯将军又升了官,又怎么好再和将军这般称兄道弟。”

“一日兄弟,终身兄弟啊!管他什么鸟官不鸟官的!”

谢闻昭从了他:“好,冯大哥。”

冯成是和谢闻昭一同训练的好兄弟,当初谢闻昭刚来军营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而是冯成接待了自己。

冯成比自己的年长四岁,要这么算来,确实应当唤他一声大哥。

冯成高大魁梧,生来就是习武的料。他面色黝黑,面容凶悍,脸上的伤疤清晰可见。敌人见了他这幅凶狠的模样倒是要吓尿了。他总说作为将士身上没点伤痕,那都是对不起国家的,有了伤痕才是算真正的男人。

众人坐了下来,大口地开始饮酒。

谢闻昭只是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好久没有这样和大家一起围坐在篝火旁边,举起坛子,把里面美酒一饮而尽。

冯成双手捧起坛子,将内部的琼浆玉露尽数倒入嘴里,随后一擦嘴便提起嗓子又说了起来:“阿昭此番回来真是大大助力我军呐。”

“保家卫国当在所不辞。”

说着他也将身前坛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而后擦拭了嘴边的琼液。

“冯大哥,如今这西凉是个什么情况?”

冯成叹了口气,一拍大腿便气愤地站起身来,他手指军帐门外的西凉方向:“西凉胡人,卑鄙下流。”

“阿昭你可还你十五岁那年,谢老将军被胡人杀害?那年本是老将军同西凉胡人协商:西凉被攻下后,要对我大辰俯首称臣。”

“那时西凉原本就已经安排了使者,随我军入大辰朝见天子,怎知这无耻西凉之徒竟然出尔反尔,在途中设了埋伏,重创我大辰良军,又用卑劣的手段将武艺高超的老将军暗杀。无耻!真是无耻!”冯成自己越说越气。

谢闻昭瞳孔一震,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才得知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竟然是因为胡人的暗算,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他在自己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让西凉胡人血债血偿。

心里幽幽的怒火在不断变大,变旺。这份杀父之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他理解了冯成的愤慨,甚至是比他更加愤怒,手里攥紧了拳头:“实、在、卑、鄙。”

谢闻昭恶狠狠地一字一顿于唇齿间挤出这四个字。

冯成继续解释:“那次和解也因为胡人出尔反尔,并没有得到实现。不仅如此,这样一来,我大辰失去这么多将士的同时还折损了谢老将军这样一位大将。”

“更加奇怪的是,当时数十位西凉使者也竟全部消失。那西凉人便污蔑我们大辰杀人藏尸…..你说这像话吗。因为这事西凉与我大辰的关系不断恶化。直至今日,战事还是纷飞不断。此番已经是西凉自那年后第五次进攻我大辰。前几日我大辰刚失了函域关一带的地方,此行便是要先夺回这块地方。”

“阿昭,这几日我们准备出发,你也好好调整下状态。也莫要过度地把这怒放纵了,免得作战时分了神。”

谢闻昭点点头,还是有些沉溺在知道父亲死亡的真正原由的吃惊与悲痛中。

冯成举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你我二人,还有阿路三人作战,此举必定能将我大辰宝地一举夺回。”

叙旧完后,谢闻昭回到自己的军帐中,见自己曾经穿的那副盔甲依然俨然矗立在军帐正中间的位置。幽暗的烛火也能将这盔甲照的发光。他伸手轻抚上去,仿佛在感受着一位昔日战友的温度。

明日,他便要穿着这身盔甲,策马长去,保家卫国。

他更要为他的父亲去报仇。

他迈着步子走到窗前,坐了下来。他环顾自周,发现军帐和宫里真的不同:没有高大的柱子来做支持,亦没有能将光照筛成一段一段的窗棂。不仅如此,这块地带接近西凉,也更加寒冷。

十五岁那年失去了父亲之后,谢闻昭真正成了孤身一人。虽然军中有志同道合的战友,如父亲的兄长,可是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空空的感觉。谢闻昭想了很久,不知道这些空空的东西该怎么去填满。

他脱下了靴子,整个人躺在了床上,将双手枕在头下,闭目养神。

眼前便出现了李晏那双动人的、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从宫里出来这几日便总是这样,在自己感到孤独空虚之时,脑海里一直都是在那双眼睛,挥之不去。

他告诉自己别去想了,别去想了。可是被拂去的云雾很是顽固,散了又聚起来。

谢闻昭大概想明白了,那份空空的东西大概只有李晏能填满它。

她….她还好吗。

谢闻昭在心里暗戳戳地问道,希望的到一个回答。

可是身旁无一人,寂静无声。

他从胸前掏出一个香囊,将它放在鼻尖嗅了嗅,香料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是那次二人脱险后回宫路上,公主当了自己的耳饰为自己换的。

他一直舍不得离身。

其实他在当时见着公主买了这香囊,还以为公主是未见过民间这种小香囊,只是图个好看。谁料到她下一步便转过身来,把香囊递给自己说是言谢。

谢闻昭觉得公主真傻,她到底知不知道女子送男子香囊为何意。

都说女儿家心思细腻,爱多想。谢闻昭却也是这样。当晚 ,他确实也没睡好,一直想着这香囊的事。一闭眼他便想到了公主看自己的眼神,自己心里默默有了答案:她是知道这意思的。

谢闻昭继续嗅了嗅香囊,把它塞回了原来的地方。

若是今后真的见不到她了,也好做个念想吧。

……

长乐宫内,李晏正在一遍一遍地默念着掌事女官今日教导的规矩,如同行尸走肉般操练着礼仪。

大辰律令规定:大辰的公主出嫁前,都要接受掌事女官关于为人妇的规矩的教育。

而婚前的一个月,李晏就被限制在长乐宫里,学习这些规矩。枯燥无味的条文律令撑得她脑子胀痛。

女官严格,并不念及她这公主的身份,严厉教导。这倒也是太后的吩咐,说是不好丢了皇家的脸面。

李晏完全可以想象太后当时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情说的。

就在前几日李晏正在学习这些礼仪时,太后竟然揣着“视察”的名义,破天荒地来长乐宫看李晏。她来时带了许多人,声势浩大。

她姿态端庄,高扬着头对李晏说:“公主便要有个公主样子,不要和下人没大没小的。你这样子,是要下人骑到你头上来?哀家还听闻四公主在长乐宫内从来不自称本宫?这是在出嫁后也将这习惯带去公主府吗?好让夫家瞧不起你?”

太后说话的神情令李晏觉得可怖,她不敢抬头。

自打出生后,太后就把李晏视为眼中钉。

太后是看不起李晏的母亲的,厌屋及乌。自打李晏母亲没了之后,就把所有恨意转移到李晏身上。尽管李晏这次能救大辰,也没怎么消减太后对李晏的厌恶:她觉得这都是皇家公主命中注定的。自己没有亏欠李晏。

在答应成婚的那日,李晏早就不在是李晏了,她只是大辰的乐康公主。这里空有的不过是一身躯壳。内在的血肉早已经消亡,她却还要死死地撑起自己。

莺儿敲了敲门,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于李晏身侧行了礼:“公主,茶水已备好。”李晏挥手示意她退下。

外人或许真的不知道,莺儿却真的懂公主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她知道公主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公主最讨厌的便是这些规矩,如今却要逼着自己去迎合它们。

早些年的李晏不受人待见,出长乐宫的时日也少,这皇宫里的事情她接触的少,规矩这些事情也就懂得少。而这些年,她尤得李彰宠爱,出席的宫宴多了,见的人多了。行礼、问候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也就多了。

许许多多的规矩就得学习,不可丢了皇家的颜面。

她自己内心对李彰的宠爱感激不尽,但这宠爱确实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她开始被迫去迎合她根本不支持的言行,去应付她不认识的人,去把从前落下的规矩一个一个拾起来,全都灌倒脑子里去。

莺儿转过头身去,见着李晏双手摆弄茶水,跪拜行礼演示着大婚那日所有进行的礼仪,以及今后为人的妇礼仪,心里不禁一阵绞痛:往日那样自由无拘束的公主,竟然也成了一只囚鸟。

她缓缓掩上门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