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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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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悼念杨佩兰女士。杨佩兰女士她。。”

殡仪馆里的人纷至杳来,几声略显刻意的嚎哭几乎盖住了司仪的悼词。

季遇低着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昨天晚上加班画图到凌晨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作为一个不怎么年轻的三十初代实在有点扛不住。

杨佩兰女士是他的直属领导,一个为了建筑事业鞠躬尽瘁也确实死而后已的拼命女强人。

六十多岁的人还跟着他们这些年轻人天天加班。有时候季遇已经累得想砸电脑了一扭头看见杨佩兰戴着老花镜一脸严肃地看着图纸依然还是会感到莫名割裂。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累。

虽然大家都是怀揣着对建筑的热爱进入这个行业,但面对惨淡的行情、离谱的出图日期、翻来覆去的修改以及与付出不成正比的微弱收入,人都会厌倦。

但她好像从来都不会。

“咔哒—”

季遇回过神看向门口,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门口的光线明明暗暗好像有人在歪着头向内窥视。

很快,门被挤开一条大约一拳多的缝隙,一个单薄的身影灵活地钻了进来。

是个年轻男人。

他顶着一头柔顺但凌乱的短发,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身着一套不起眼的黑色休闲服毫无违和地融入了这个房间。

看着像是迟到的宾客,迷迷糊糊的。

季遇在心里给年轻男人写了个评语,挪开了视线。

司仪的悼词说到了结尾,杨佩兰的子女们抓住时机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杨佩兰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靠着年轻时吃到的房地产红利一个人养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可能是忙于工作疏于家庭,她与子女的关系看起来并不亲密,流于表面的浮夸悲伤让季遇忍不住皱起了眉。

告别遗体之后,家属与宾客挨个握手致谢,公司领导则尴尬地站在一旁等着跟他们讨论抚恤金的事情。

季遇毕业后一直待在这家公司,是杨佩兰手把手地教他画图,带他入行,说杨佩兰是他师傅也不为过。但他今天能有机会出席葬礼并不是因为什么师徒关系,单纯只是因为他有个出类拔萃的外貌条件,公司需要一个撑门面的吉祥物罢了。

他不声不响地跟在领导身后,没什么存在感,安静地注视着不远处棺椁里杨佩兰露出来的右手。

杨佩兰干枯的右手松垮地被安置在了胸前。这只曾经干枯却有力的右手,曾经无数次握着铅笔,在纸上寥寥几画就解决了他苦恼很多天的疑问,也曾随手勾勒出现今人头攒动的网红地标的概念手绘。

如今那只手依然戴着她常戴的手串,却再也拿不动铅笔了——一个对建筑拥有极大热情和天赋的建筑师居然就这么突兀且荒谬地被迫结束了她的一生。

季遇看着那个串珠有些出神,他现在已经不剩什么热情,但看到这样的结局还是会有些难过。

突然,他的视线被一个身影挡住——那个迟到的年轻男人两手在身前,背对着他站在棺椁旁身体轻微的动了几下,仿佛是在抽泣。

季遇有些意外,没想到迟到的宾客居然情感如此充沛。

家属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前说些什么,但男人很快就离开了。

他的视线不由得跟着男人走了一段距离,再次聚焦到杨佩兰右手上时倏地顿住——串珠不见了。

季遇猛地转过头,顺着男人走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男人的背影影影绰绰地穿过了吊唁的人群,刚想抬腿去追却被领导一把抓住——杨佩兰的家属过来了。

一条人命的价格被摆在台面上掰开来揉碎了,一毫一厘锱铢必较地称重计算。季遇耐着性子听完了他们的拉扯,告诉他们刚才有人拿走了杨佩兰的手串。

想必公司的赔偿金给得足够大方,小女儿语气轻快地扫了眼棺椁的方向,不太在意地说:“啊,那个不是什么值钱货,丢就丢了吧。”

季遇想说从他进公司时起就一直看着杨佩兰戴着那个手串,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对于杨佩兰来说那大概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便宜货。

但看着他们语气轻快带着笑地随口吐槽着现在的奇葩变态越来越多,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家属都不在乎,他一个外人又在乎什么。

至于那个偷东西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地想:那想必确实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奇葩。

这场葬礼好像只是公司繁杂日程中无伤大雅的一个小插曲。

杨佩兰不在了,对公司没有任何影响,该画的图也并没有变少。

季遇不分昼夜地又忙了几天,终于到了周五,照例开车去了母亲苏叶家。

季遇的父母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分开了,并且分得十分算不得体面。

现在苏叶自己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一个一梯一户的高档小区,生活也算自在。

年轻时的苏叶是个貌美如花的富家女,也有过三观跟着五官走的青涩时期。她一度沉迷于季不凡英俊的脸蛋,不惜为了爱情借自家父亲的钱给他发展事业。但季遇的父亲季不凡跟他的名字相反,除了脸蛋不怎么平凡以外,是个平凡到平庸的白日梦想家。

但在苏叶的坚持下,他们依然结了婚,然后顺理成章的有了孩子。

当爱情被生活的琐碎消磨殆尽,苏叶这才发现,季不凡那张英俊脸蛋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归于平凡,现如今居然只有一无是处这四个字能够完美形容他。

苏叶的父亲对于这个事业线比蜉蝣的命还短却自视颇高的女婿早已忍无可忍,勒令苏叶要么跟他断了联系,要么就不要再回苏家。苏叶百般纠结,哭了好几天,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个一地鸡毛的家和十一岁的季遇。

苏叶离开后,季不凡颇受打击,每天借酒消愁,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之后因为酒精中毒去世了。

那一年的季遇十五岁,像个被丢在球场外的皮球,又被踢回给了苏叶。

苏叶对他很好。但苏叶转身离开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某个角落里循环播放,让他忍不住阴暗地揣测这一切是否都是迟来的、源自心虚的补偿,而非爱意。

他为自己扭曲的心理感到内疚和自责,不由得选择了逃避。成年后他搬出来自己住,只有周末和假期时会去苏叶家里小住几天。

晚高峰的市中心很堵,费了点时间季遇终于把车开进了小区。

停好车,走出电梯正准备换鞋开门,低下头时他发现脚边的鞋柜上摆了一双男式运动鞋——是某个轻奢牌子的新款,很讨现在年轻人的喜欢。

他神色不变地换好鞋,打开门说了声:“我回来了。”

客厅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啊,你回来啦!”

“。。。?”

季遇看了看门口那个审美独绝的地毯,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家门,暗忖:

看来苏叶女士的小客人挺活泼。

客厅的人半天没等到季遇,啪嗒啪嗒地走到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你快进来啊,苏姨在做饭了。”

玄关暖色的灯映在男人柔顺的头发上有点反光,季遇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得让人恐慌的“大灯泡”陷入了沉默。

“大灯泡”歪了歪,“你怎么了?”

季遇扭过头干咳了一声,“没什么,那个,怎么称呼?”

“大灯泡”恍然大悟地锤了一下手掌,“哦你不认识我。你好,我是望川。”

“你好。”季遇挂着假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大灯泡”,等着他继续介绍自己的身份。

但没有。

“大灯泡”眨眨眼睛,只是一脸无辜地回望他,“该轮到你自我介绍了。”

“。。。。。。”

季遇的假笑有点挂不住了,一时间玄关安静得只能听到厨房的油烟机轰鸣。

然后轰鸣声也停了。

苏叶走到客厅没有见到望川,端着菜张望了一下,“小川?季遇回来了吗?”

望川听到苏叶的声音转身从玄关探着头回答:“回来啦,在门口呢!”

这一问一答自然得显得有些魔幻,这灯泡明显知道自己叫什么。

苏叶放下菜招呼了一句:“快去洗手,吃饭了。”

季遇神情有些恍惚,正准备进去,望川拦住了他:“自我介绍呀,快点,你还没说呢。”

这个小客人好像对自我介绍格外执着,大有不说就不让他进门的意思。

季遇对于被拦在自己家门口做自我介绍这件事接受态度良好,配合地开口:“我叫季遇。”

望川满意地点点头,啪嗒啪嗒地又回到了客厅。

季遇回来的有点晚,苏叶没多说什么就直接催促大家动筷了。

饭后,季遇看着苏叶拉着望川郑重其事地坐在他对面,知道今天的正题终于要来了。

果然——

苏叶有点扭捏地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明知故问的、以退为进的设问句。

“那个,这是妈妈闺蜜的儿子,你们。。想不想结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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