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下午真的特别容易打瞌睡，几乎是每个学生必经历的自我意识检测阶段，很多时候一闭上眼真的就能睡一个下午，即使勉强死撑了几分钟，眼皮也是如胶似漆状。

等到微风轻拂，浮云淡浅，高日终于有了颓落的迹象却仍然留有余热，风扇也还在“呼呼”地转，寂静的教学楼开始有了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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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艰难睁眼起身的时候右手已经被覃槡捂出了很多汗，说实话还有点吓着他，等他把手收回来覃槡也跟着醒了，抓了抓手心似乎有点不适应暂时的空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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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依旧闷热，班上人陆陆续续还没醒完，班长正看挂钟的功夫，前门突然走进来个老师，说话声成功让所有人都清醒了。

明明前几天怎么喊都喊不醒的。

“课代表，课代表在哪？我的课代表呢？”那是个打扮颇为时髦的年过半百的女教师，烫着一头乌黑蜷发，手里还跨着名包，正站在讲台边上看着他们笑意吟吟。

众人应声抬头，站在上面的是他们化学老师。

“哎呀，早知道同学们还没醒我就再过几分钟再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化学老师很会先声夺人，反正学生们也不会说什么，正好来了个叫醒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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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子，叫你呢！操，死胖子你赶紧起来，老师喊你了课代表——”

有了旁边同学贴心的叫醒，向义北还是双眼直愣目光呆滞，一副还未从睡梦脱离的模样。

“哎，我的课代表在哪儿啊？”

这老师从来不记学生位置和外貌，除非足够鹤立鸡群引人注目，所以她教了八班一年化学，能说出名字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化学课代表的名字还是在前不久向义北的化学入围年级前十才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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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向义北叫出去后教室里人差不多也彻底清醒了，没醒彻底的就想覃槡这样的，已经趴到外面走廊阳台上吹凉去了。

忱辙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清醒，问了前面的齐荩上课时间后也从后门绕出去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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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八班外窗阳台上已经趴满了，刚准备折回去覃槡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他，还喊道：“忱辙——”

说完覃槡还完旁边让了让位置，空出靠墙的一边示意他过去。忱辙顿了顿，揉了两下眼睛去了。

忱辙趴着想闭眼睛：“叫我干什么？”

覃槡也趴着闭眼睛：“你不是要过来么？”

“你不困？”

“困，都快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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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眯了几分钟，忱辙冷不丁开口问：“厕所在哪儿？”

覃槡还是闭着眼睛说：“沿着楼道一直走，分岔的时候左拐，走到尽头就是。”

忱辙起了身去厕所，中途遇上钱念希跟着他一起，慢悠悠顺着过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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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义北回来的时候无精打采，跟丢了魂似的，告诉他们说年级组开学决定今晚开始开学测试，但还是要发化学小练。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样今晚老杨就讲不着试卷了，真不错！”这是没补完作业暗自窃喜的。

“唉，我这个暑假可没有做到查缺补漏啊，语文书翻都没有翻来过，背诵篇目都快忘了。”这是没好好复习悔不当初的。

“开学考还要发化学小练，我们是神仙吗？不行，我要去投诉那个上化学的！”这是由于增加了工作量忿忿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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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无论是哪一个结果对他们来说都不算太好，等到眼保健操广播声响起，副班长吴霜霜喊众人安静开始做操。

忱辙回来的时候刚好开始做操，问覃槡班里又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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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一边动胳膊一边往后靠，说：“今晚开始开学考。”

“噢，就这个？”

“你不觉得你生物够呛？”

忱辙按着眼睛穴位，不太把这话放在心上，说：“嗯，所以呢？”

前面的覃槡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在办公室看过你的生物入学卷，你好像空了很多。”

什么叫好像，明明就是。

“我能写的会空着？”

忱辙说话的时候广播刚好在念拍子，覃槡只听清了前面半句，笑着骂了句滚，往前挪了挪，好在忱辙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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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眼保健操后是唱歌，学校美其名曰“激情歌唱”，文艺委员选了首爱得死去活来的华语流行歌曲，一群不搭调的学生咿咿呀呀跟着原声唱。

唱着唱着忱辙耳边突然有人在喊自己：“忱辙同学，张嘴啊，外面学生会的来检查了，做个样子也成啊。”

忱辙愣了下干脆别过脸，然后对前面的人说：“你们学校的事情可真多。”

覃槡斜睨了他一眼：“谁求着你转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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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音乐的时候杨楠已经来了，下午两节课她本来准备用来上班会，结果晚自习要考试，她把两节课的班会压成一节，死也要抽出一节课来讲数学卷子。

那一刻，教室地面上仿佛有心碎了一地。

杨楠又吩咐数学课代表齐荩分发数学小练：“齐荩找几个人把小练发一下，前几天提前来过学校上课的已经写过了是吧，那就拿出来再把知识点巩固一下，数学明天考，没什么难度，就是检测一下你们暑假知识点有没有忘记。”

覃槡刚从书桌里掏出已经写完的数学小练，齐荩拿了最后一沓给他帮忙发，他起身去了第一排，到忱辙这里的时候，忱辙问他们上的什么课。

覃槡说是习题课，竞赛题，把小练拍在他桌上，眼神好像在质疑他做不了一样。

“你什么眼神？”忱辙坐着对覃槡蹙眉。

“不是，我是想，你数学不会和生物一样空着基础空吧？”

“……”

忱辙脸色突然就很臭：“……现在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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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出现个骨骼清奇的学习奇才，覃槡本能自然而然地多关注了忱辙一点。

有些学霸之间总是互相有着一种奇妙吸引力和好奇心，其实也是和平竞争和好胜的体现。

覃槡看了他桌面几眼，往后面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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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班人对忱辙也算是挺友好，对于忱辙虽帅但不讨喜还自带距离感的气场，也有男生认为那是他散发魅力的独特，忱辙也不是不好说话，总之脸长得好看这一优点占了绝大部分。

杨楠上班会课，这个时候小练拿到手就开始做，该回答问题的时候也都会说话。

周围有同学贴心问忱辙适不适应，忱辙点头表示还可以，顺便道谢。

因为他以前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感受，八班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好而微妙，让他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实在是不想回忆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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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刚问候完，杨楠也趁着调PPT的时间问忱辙有没有不适应，因为她想虽然同一个省高二选科的进度都差不多，可能也就是平常作息会和忱辙原来的学校大相径庭。

忱辙在纸上演算得飞快，回答说自己感觉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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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节班会结束，小练答案又发了下来，不知何时出去的向义北抱着化学小练也进了教室开始发化学小练，教室里顿时一片诉苦声。

因为化学除了课后作业以外，每天都有日常作业，虽然化学老师讲课效率高，但八班人认为这并不是她肆无忌惮拖堂和不给课堂写作业的理由，所以他们的化学作业一般都是在别的时间里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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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传答案和小练的时候看了几眼忱辙的答案，说：“老杨叫我多照顾照顾你，我就纳闷了，你是哪里需要照顾？”

“又不是我说的你问我干嘛，转回去。”忱辙把手里的纸张往后传。

过了几秒覃槡又转身说：“对了，化学小练发下来就可以做了，下节课下了收，老杨课上不准写。还有，像第七题这种题型需要写过程，老师要求的，你自己看着办。”

他们写的化学小练都是化学老师自己手写复印的，目的就是巩固基础和拔高，加强记忆。

这化学老师是个很自律的人，教书几十年出过不少清北生，她十分注重基础，说基础是考试的必需前提，同时也很注重细节，所以他们在化学上的丢分很少是因为细节和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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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记得座位号也要写。”旁边有同学好心提醒说。

覃槡本来忘了这茬，又说：“嗯，你座位号就是贴着的那个，我们班最后一个，写在你名字旁边就行，化学老师抽人看座位号。”

忱辙定定地盯着覃槡看了好几下没说话，覃槡微微皱眉：“你干嘛？”

忱辙恢复神情，低头说：“没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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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覃槡正欲转身，又听见忱辙闷声说：“课代表，我水没了，能借我一瓶吗？”

覃槡怔忪了一下，随手从地上拿起一瓶未开封的扔在忱辙桌上，力道不重，说：“送你了，不谢。”

“谢谢。”忱辙还是闷着声音，弓着腰，突出清瘦明显的肩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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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下课时间，外面过道上的人也不多，八班几乎没人出去，都在对数学答案，写化学小练。

化学小练没什么难度，基本就是不翻书过知识点，就是题量有点多，不过课间十分钟大部分人也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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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杨楠开始抽人讲竞赛卷，第一个人就是覃槡，讲最后一题，他刚好写完就丢一边的那道题。

但毕竟写过，覃槡还是很有底气的。

然后当他打开试卷，目光移到最后一题，映入眼帘的不是那简洁且复杂的题目，而是被钢笔圆珠笔铅笔涂鸦得一塌糊涂的“抽象画”时，覃槡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复杂。

上面还能勉强看到左边一小片空白的地方写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