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谢有什么用啊，帮忙拿啊。”
覃槡顿了下手臂，扔了两件给忱辙，忱辙接住了又说：“课代表，我请你们吃饭吧？”
覃槡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笑道：“你是不是进钱眼了？一点破事磨磨唧唧请这请那的，不想欠我人情？行啊，以后你作业给我看。”
忱辙扔给他一颗糖，没由来地心情有点好：“你不就是想说我事多吗？看作业干什么，你不会？”
覃槡揣糖进兜，很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懒，赶紧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忱辙牵起嘴角，“哦”了一声。
覃槡一边往后提书包一边说：“你脸长得那么臭，笑起来还挺好看。”
覃槡从不避讳夸人，对谁都一样。
忱辙：“天生丽质，用你说。”
覃槡笑：“自恋。”
*
高晟回来的时候就急了：“你们倒是给我留点啊。”
覃槡把书包扔给他：“你不是背个书包都嫌累的？”
“谁告诉你的，真是的你俩，中午还扭扭捏捏，现在好了，果然，大老爷们就是不磨叽。”高晟提着包咧嘴出门，“咱出去吃点好吃的，我天天在家吃火锅都腻了。”
高晟家里是开火锅店的，被他爸妈关了一暑假。
三人下楼，覃槡扶着扶手：“随便吧，你把我书包拿高点，带子拖地了。”
“噢，欸忱辙，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我听——听老师说你特牛/逼，是不是真的……”
于是三人你问我答，怀里抱着东西，穿过高二学部，又绕楼梯过操场，他们终于出了校门。
“现在这附近挺不好打车的，你对这附近熟悉吗？”覃槡瞻望川流不息的街道，说，“你要不要和我们吃点东西再走？”
“对忱辙，一会儿我们再和你打车。”高晟也说。
“我家刚搬来这儿，离学校挺远的，来学校的时候没打车，都是看的百度地图。”忱辙如实回答说。
“那一起吃个饭，增进增进感情，以后在这儿你可就是我高晟的朋友了，走走走，去那边去那边。”高晟不等忱辙说话，已经把人推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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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学校临近一条美食街，三人顶着太阳找了家不错的店，高晟上桌就叫了烧烤。
“你疯了，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覃槡看着菜单。
“怎么就不好吃了，忱辙你爱不爱吃？”高晟跑去接了几杯水回来，又把书包往旁边挪了挪。
“我都行。”忱辙说。
坐在他对面的覃槡直起头说：“你别他点什么你吃什么，以他的吃法不闹肚子的也只能是他了。”
高晟喝了一口水：“嘿，我还没点完啊覃槡，你少败坏我口风。”
“没事，我自己能看。”
覃槡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是家里什么房间窗户忘关了，高晟问他是不是打给齐荩。
覃槡拿着筷子接电话：“下次直接——你没回去？还在学校干嘛？”
齐荩在电话那头说：“吴霜霜也没回去，我和她正在生活中心吃东西呢，一会儿我打电话让齐绪成关，挂了。”
覃槡放回手机，抬眸见忱辙盯着他，摸了摸脸：“怎么了？”
忱辙又低下头：“没有，吃饭吧。”
他们这顿吃得有点杂，烧烤炒菜什么的都有，最后忱辙执意付了那几百的饭钱，他们又招摇着去打车。
把东西都放上车，覃槡站在外面说：“你可别迷路啊，下午六点半到，我们走了。”
“走路？”忱辙盯着他看。
“打车啊，又不顺路，一中这儿麻烦死了。”
司机调动方向盘，覃槡和高晟离他越来越远，目送他离开，直到拐弯才消失在视野中。
忱辙回过头点开微信，又在某个对话框发了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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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宋莉还没回来，倒是他的继弟张昀正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打游戏，听见开门声抬了一下头，说：“哥你回来了。”
“嗯。”忱辙把手里开了静音模式，绕过客厅就要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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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忱辙对这弟弟没什么感情，住在一起也有挺久了一段时间了，他其实对于这种重组家庭情况并不是特别介意，但他也谈不上喜欢，因为对他来说过得差不多都一样。
自从小学三年级忱习明在邻市破产还债，父母离婚，再加上周边的环境，忱辙对很多事情已经波澜不惊甚至是麻木，也会尽力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虽然总是事与愿违，他的失望性隔离好像从小就很严重。
张昀今年初一，本来就是这边的人，他不知道是在哪里上学，现在也还没开学，平时在家叫他“哥”他也会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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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着空调并不热，张昀故意把游戏声音调大，大声喊道：“哥我有点饿，你给我做饭吧。”
忱辙开房间门的手一顿，手指骨节动了动，没管张昀说了什么就进了房间。
张昀得寸进尺，明明知道这个和自己不亲的哥哥不好惹偏赶着往上凑，跑到忱辙房间外面狂敲门。
忱辙一把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昀，眼底带着不耐烦：“干什么？”
“不吃饭了吗？”张昀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打游戏。
“我拦着你了？”
“你给我做又能怎么样，妈又不在家，那我吃什么？”张昀说得理所当然。
张昀好歹也是个初一的学生，脑子再不济热个菜总会吧，再说他用的什么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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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自己做，我现在没时间，你是没长手还是没带脑子？”忱辙一脸冰冷，说了就要关门，张昀一把抵住。
“对了啊哥，我同学今天来家里玩——”
忱辙不想听他废话，反手锁上了门，刚才只是放了书包，还没仔细看房间里的情况。
把过道放着的校服全都拿进房间后，忱辙拿着还亮着显示屏的手机，还没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直到看到满屋子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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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残缺不齐的手办，摆放得一塌糊涂的书籍，被翻乱的柜子，散乱的物品放得到处都是，甚至有没关上的抽屉。
虽然忱辙买的手办很少，但都是特别喜欢舍不得送人的，还在中二那段时期自己会买一些很喜欢的回来收藏。
还有朋友或多或少送的礼物，还有体育馆送的纪念样品，甚至还有曾经一位很喜欢自己的语文老师送的一部他也很喜欢的一位已故作家的亲签小说——
无论是教辅小说还是什么，都是忱辙舍不得扔的，这些东西他本来是装在一个上锁的柜子里，因为刚来冬讯没来得及找地方放，不得已才暂时放在了这些地方，而且他一直提醒过家里人不要随便进他房间，更不能翻他的东西。
可想而知忱辙有多生气，他气得肩膀颤抖，怒火在胸腔中翻腾，似乎立马就要爆炸，此刻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没有不顾宋莉的劝说给自己的房间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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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脸上怒气隐现，门外的张昀没有了声音，他压制住情绪，一件一件把自己的物品重新放回原位，仔细清点。
直到落在桌角的被明显辗折过的四分五裂的小说被发现，还有已经消失不见的纪念球拍，忱辙再也压抑不住滔天怒意，摁灭手机就要去开门。
只是没想到他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微信电话那边的人迟疑了几下接听了，紧接着覃槡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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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接到的时候也是有点懵，接听后试探性询问：“忱辙？打电话有事？”
忱辙反应过来立马低低说了句按错了，然后挂断电话，覃槡只在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听到暴躁的开门声。
忱辙眼尾微红，破门而入，像一头生气的豹子，看起来很可怕，张昀没什么眼力见，站在门边居然没动，他知道忱辙会出来，因为他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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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昀这个哥哥从一开始就对他冷淡至极，不，除了和母亲宋莉说的话会多一点，和他还有他爸几乎毫无交流，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们，张昀的性格也确实是惹忱辙嫌，但忱辙没明面说过，该做什么还是默不作声做什么。
“解释。”忱辙眼神锋利得像刀子，冷冷对着张昀说。
张昀没怎么见过忱辙生气，其实他也是很害怕的，此刻已经吓软了腿，知道今天自己难逃一劫，他关了手机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趁着今天忱辙上学宋莉上班家里没人，张昀叫了几个他认识的十几岁的狐朋狗友来家里玩，本来只是在客厅，结果他那几个狗屁不是的同学擅自开了忱辙房间的门，发现忱辙屋里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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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昀一副东家做派，一口一个哥那叫得一个亲/热，还得意洋洋地自作主张说：“我哥那儿的东西可多了，他又大方，看上什么说不定还能送我呢。”
“豁，你哥真厉害啊张昀，居然有这个纪念乒乓球拍。”
张昀当时虽然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还是好面子地装作很大方一样挥手说：“你喜欢就送你了，我会跟我哥说的。”
不久后忱辙的房间就狼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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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事情原委，张昀站在忱辙面前，不敢再吭声了。
“赔钱，要么赔一模一样的，我放在那儿什么样，赔一个什么样的。”忱辙咬着牙齿，面无表情。
张昀有点慌，盼着宋莉回来：“你那些东西，我哪儿找得着啊。”
忱辙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给个准话，怎么赔。”
“哥，我们不是一家人那——”
忱辙冷眼旁观。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那么宝贝那些东西啊，你就送了能怎么样，又不会死，再说，我又不——”
“啪——”
重重的巴掌声从耳畔传来，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张昀捂着快速红肿起来的左颊，他看着眼神令人可怖的忱辙，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泪水还没来得及落下，下一秒，忱辙已经扯住了他的头发，生拉硬拽把人拖到客厅，逼视他指着角落的乒乓球问：“谁弄的？经过我允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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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之前好不容易积蓄的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对他的温存已经彻底破灭。
忱辙撒了手，张昀跌坐在地板上开始流泪，忱辙可不管他，丢下人回房间说：“劝你趁早把东西赔回来，别像个低能儿一样整天做些傻/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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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回房间不久就听到了客厅里宋莉的询问声和张昀的抽泣回答声，宋莉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能说忱辙什么，毕竟又不是他做错了。
忱辙背着书包出去时正遇上要进厨房的宋莉，张昀肯定把事情全盘托出，宋莉看到他就说：“小昀做错了是做错了，一家人说什么赔不赔，他下次注意就行了，你也别太放心上。”
忱辙捏紧书包带子：“那我的损失呢？谁来管？”
宋莉现在的语气还算好：“什么损不损失，你能有什么损失？你的损失有我天天尽心尽责服侍你们大吗？你那些东西能干什么你说，有什么用吗？”
忱辙知道宋莉不会明白什么绝版纪念的意义，也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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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动了动唇：“我高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房间要上锁？是你自己不同意的。”
“上什么锁，连个睡觉的地方都要上锁，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忱辙，我劝你别太计较。”
宋莉语气渐渐失去平和，忱辙也从不指望和她能好好交流，“那今天的事算什么？我不在，我没跟你们说过别进我房间吗？我说过多少遍了，从小学开始就说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