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谢医生来得快,去得也快。宛如北亚美利加大陆上的龙卷风过境,留下一地名叫惠岚州的凌乱残骸。
这都是什么呀。
惠岚州再次叹气。
他想过平静的生活,也知道谢医生在努力引导去找一个固定的伴侣,和契合度高的Alpha相结合。
一次永久的标记比什么药物都管用。
程胜的出现好像增加了他也能够接受Alpha的可能性。但很遗憾,程胜并不算他最理想的对象。
或者说,他其实没有思考过什么理想的另一半。不过如果有得选,程胜大概不是他的最优选择。
把思路打开,他开始考虑,程胜难道是独特的意外吗?
他只会被程胜的信息素吸引吗?
不,不会。理论上,从概率上来说,只要他接触的人够多,接触人的时间够长,程胜的存在就不是唯一。
可惜的是理论只是理论。
现实是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成本。
他抱着复杂的心情去上班。
批改论文的时候,他空了一只耳朵听楚盈她们讲八卦。
理学院的教师里面,上到副院长下到普通助教,百分之九十五都是Beta。
这和各个性别的生存土壤相关。
Alpha们大多会为了家族考虑,从政或是从商。除此之外,运动员和医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Omega的就业环境不太乐观,选择空间反而大一些。理学院还是有一部分Omega研究者的……不过能坚持到哪一步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记得以前有个讲师是女性Omega,教学水平不错,不过很可惜,不到三十岁就嫁人了。她丈夫是退役的游泳运动员,后面做了什么工作不太清楚,”五十岁的教授说,“说起来,她年纪就比我小几岁呢。”
“那她后面没有再做学术了吗?”楚盈问。
“没有做了,”教授唏嘘摇头,“Omega受孕率高,她结婚之后,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四年就生了三个。”
“四年三个?!”楚盈大喊,“这连月子都没空坐吧?”
“谁说不是呢,她根本没法再照顾事业,最后不得不离职了,现在成了家庭主妇。”
楚盈摇头:“不不不,这太吓人了。”
一旁的惠岚州也听得冷汗涔涔。
他上午还在思考着找一个Alpha伴侣的可能性,这个案例立刻把他打回了原形。
是啊,哪有Alpha没有繁殖欲的。有伴侣就代表怀孕只是迟早的事。
“唉,负责生育的那一方总是要吃亏些,消耗精力,摧残身体。”
惠岚州在旁边点头肯定。
这个话题没持续多久,她们就牵扯到了别的,什么有个O明星和一个A明星拍拖三年之后带球跑,深扒之后发现这个A明星竟然是个A性恋……
听得惠岚州越来越害怕,把最后一点找个伴儿的火苗苗也掐熄了。
他只好重新审视现状。
谢医生说的那些让他很心动,难得有专门针对他这种症状的药物,肯定比没完没了地大量摄入抑制剂好。
但要参与那个计划,他就必须熬过这半年。
然而他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几天后,发热潮就这么来临了。
他发热频繁,但每次时间都不长,至多两三天。
这次的情热正好碰上周末,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不能吃药,不能出门,也睡不着,只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默默忍受。
从前用过的缓解办法如今也没有半点用处了——在经历过程胜的信息素安抚之后,一切想象都有了具体的影子。越是纾解越是渴望,他一次次地回到那个封闭的器械室,年少的Alpha不管不顾地接受了他的邀请,掀开垫子,莽撞地拥有他,把他按在那个狭窄的囚笼中,发泄着年轻的无处安放的精力。
一次又一次,他尖叫,逃跑,又被捕捉。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睫湿润,还微微红肿着。
做Omega真是太辛苦了,下辈子再也不要做Omega了。
他也不想再梦到程胜了!
反正这家伙也不愿意给他信息素!
他给谢医生打电话,说自己凭借一身正气熬过了三天,现在没有什么不适。
谢医生听着有点心疼:“傻孩子,一次还能熬,接下来半年呢?你也熬过去吗?”
惠岚州叹气。
“我真想能早点帮到你,”谢医生说,“让你少受一点罪。”
“其实……”惠岚州说,“我想了个办法……”
“什么?”
惠岚州舔舔嘴唇,艰难开口:“……我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谢医生:“?”
惠岚州再次裹上厚厚的外套,戴上黑色的渔夫帽,口罩,墨镜,甚至还有一双大大的手套。
他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已经开课五分钟了,该来的学生应该都来齐了。
喷上他特意买的栀子花味信息素香水,他自认毫无破绽,揣着手手,静悄悄地摸进了教室。
这是堂专业选修课,主讲老师是郑先鸣。
他讲课时总是西装革履,哪怕今天只有七摄氏度。
原来他平时说话这么和颜悦色。惠岚州心想,郑老师原来是个双面人啊。
落座之后,他把墨镜上的镜片掀开,探头探脑,想看看程胜有没有来,坐在哪里。
郑先鸣是人气教师,选他课的人很多,密密麻麻坐了一大片。
怎么看也没有程胜。
他难免失望,不过没有急着走。
来都来了,听听郑先鸣的上课方式也不错。
他把背包放在一边,把镜片合了回去,撑着下巴,认真听课。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郑老师的课堂和他的课堂不一样,充斥着笑声,学生也很踊跃。
他摸摸下巴。但是这样一来,插科打诨太多,能讲的内容就少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酥麻感攀上脊椎,忘记了所有动作。
——程胜从后门走了进来。
十来天没碰面,他居然还是对程胜的存在如此敏感。
他低下头,镜片后的眼睛急促地眨动。感知到程胜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翘起二郎腿,然后看了他一眼。
他紧张得整个人都石化了,一动不敢动。
直到程胜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他才悄悄往边上一瞥,不禁“咦”了一声。
程胜竟然也戴了口罩。
不过程胜很快就把它摘了下来,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开始玩手机。
看起来不是很热爱学习的样子。
惠岚州默默收回视线。
有程胜坐在旁边,他也听不下去什么课不课的了,就安静地沉默着,像棵砍下来的死木头。
是上次和程胜有过交流的原因吗?
他完全不害怕程胜,任凭流动的气息安抚着他,使他感受到了无比的舒坦与熨贴。
一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不等郑先鸣宣布下课,程胜就提前离开了教室。
惠岚州遗憾地目送他离开,慢慢回收视线,落在桌子上,轻轻一愣。
程胜走得匆忙,没有把口罩带走。
惠岚州凝视着这个东西,脑内天人交战,手心里渐渐出了汗。
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他最终败给无法吐露出来的欲.望,伸出了名为“罪恶”的小手。
黑色的织物在他指尖颤动。
他唇瓣微张,把携带着程胜气息的口罩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
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因此没人看到他仰着头,娇嫩的耳垂红得滴血,胸口波澜般起伏。
他以双手掩住了口鼻,放肆呼吸,好似在经历一次水浴,拥抱一片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岚州:你好,自由和信息素我都想要!信息素可以单卖吗?
程胜:想都别想,这是套餐,就说你买不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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