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理医生。”

说完苏屿就忍不住失落了一下，他从小就喜欢心理医生这个职业，觉得很酷，能够帮助那些因为心理问题而痛苦的人们，可是现在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走出困境，以后还有资格去帮助别人吗？

“心理医生，”程屹双手竖起大拇指：“那你以后肯定是世界上最棒的心理医生！”

苏屿看着程屹，认真的问道：“你觉得我可以做心理医生？”

“当然啊，”服务员端菜上桌，程屹给苏屿夹了块排骨：“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可以？而且那是你的梦想啊，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厉害的。”

“谢谢。”

听到程屹这么说，虽然苏屿还是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可不可以，但至少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充满了力量。

“这有啥好谢的？”程屹锤锤胸口：“百分百支持你！”

“那你呢？你有什么梦想？”

“我呀，”程屹脸上滑过一丝害羞的小表情：“从小到大，我梦过的想可太多了，我挑几个好玩的给你说一说。”

“好玩的？”

“对！葫芦娃那个动画你知道不？”

苏屿点头，这么经典国产动画就算没看过，也绝对听说过。

“我小时候第一个梦想就是想种葫芦。”

“种葫芦，是想要葫芦娃吗？”

“嗯！除了想要葫芦娃，我更想当爷爷，我当时觉得我只要种七个葫芦就能有小朋友给我当孙子，我每天只需要都躺在藤椅上喝茶，其他的都有葫芦娃帮我搞定，后来我真的去买了葫芦的种子回来种，不过最后我妈告诉就算我把自己埋进土里当种子也是不可能种出来葫芦娃。”

苏屿一边吃菜，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程屹讲他从小到大那些好玩的“梦想”以及他为了完成梦想做出的各种努力，又到最后被无情打击的小故事。

因为想要成为哆唻A梦所以在衣服上缝了个小口袋，然后发现装不下很多东西，就把小口袋拆了换成大口袋，结果还是装不下很多东西，接着他又想了个办法，直接在衣服上缝了个麻袋，这下倒是能装很多东西了，但他爸拎着他耳朵问他，哪个哆唻A梦跟捡破烂的似的？

“可乐吧，”程屹喝了口饮料，眼里闪过点点紧张：“其实你要愿意好好了解我，就会发现我这个人挺有趣的，真的！”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现在氛围真的太好了，好到他人忍不住想要试试看。

苏屿抬起头：“我清楚啊。”

突然对视，两个人脸上都热烘烘的，程屹心虚，先一步躲开眼神：“你清楚那就，那就太好了！吃饭，吃饭。”

“嗯，可你刚刚说的都是比较不实际的梦想，你正经想做是什么呀？”

“律师。”

“和你妈妈一样的职业。”

“对，”程屹抠抠脑袋：“我特崇拜她老人家。”

“你确定你妈妈听到你称呼她为老人家会开心吗？”

程屹做了捂嘴的动作，然后故意压低声音：“我们悄悄的说，不让她知道，嘿嘿。”

苏屿笑意温柔：“好。”

.

晚上洗了澡，程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晚他有了些新的思考，既激动又害怕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异想天开。

和苏屿在一块的时候他没有多想，但回家之后吧，他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儿。

地铁上他只是不小心被推出车厢外，没有受伤也没有别的啥，但苏屿却表现得那么紧张和担心；

他看电影看哭了，苏屿就去给他纸巾；

而最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没看到菜单上有水煮牛肉，水煮牛肉是他最爱吃的菜，只要有就必须点，当时苏屿看到了，特地叫住服务员把水煮牛肉加了上去。

苏屿不会这样对别人，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程屹把被子拉起来捂住脸，可是苏屿真的会喜欢一个男生吗？

“我是他转学到三中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他接受的第一个朋友，那他对我好点也不特殊啊。就像我对连北，我也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和他一起吃饭的话，我也会帮他点他爱的吃菜啊，可我也不是喜欢连北啊。”

“哎呀，但那是苏屿啊，人人勿进的苏屿啊，他现在会担心我，还愿意照顾我，难道这都不算爱吗？！”

程屹不出意外的又开始纠结了，当然和他相比苏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也是躺在床上望天花板，睡不着啊。

苏屿觉得自己很奇怪，奇怪在他对程屹的感觉很奇怪。

今天下午他去接程屹的时候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在地铁站程屹张开双手迎接他，他真的差点一头扎进那个怀抱里，连后来看电影都没法认真，一直都在想那个怀抱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看电影看哭了，红红的眼睛，鼻子也吸呼吸呼的，明明感动得不行却非要没事儿，嘴硬得一点必要都没有，但却很……可爱。

而程屹可爱到爆炸的时刻是吃饭之前的聊天，他带着点小腼腆说其实你要愿意好好了解我，就会发现我这个人挺有趣的，那会儿在他真的很想伸手去捏程屹的脸，虽然程屹并没有长一张肉嘟嘟的脸。

苏屿忍不住笑了起来，程屹长了张深邃硬朗的脸，不管是谁大概都不会用可爱来形容他：“估计只有我吧。”

只有我？苏屿自己都顿了顿，为什么只有我？我为什么会觉得程屹可爱啊？

“我那时候觉得你妈妈实在是太可爱了，心里忍不住的喜欢，看着她就移不开眼，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娶回家慢慢看了。”

苏屿坐起身，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有段时间他对爸爸妈妈的恋爱故事特别感兴趣，老爱追着他们问。

他记得爸爸对妈妈最多的形容就是可爱，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不如妈妈可爱，他也只会把可爱这个形容词用在妈妈身上，爸爸还很喜欢用一句当年网络流行语于来逗趣。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漂亮没事，帅气没事，幽默也没事，但只要你觉得那个人可爱你就完蛋了。”

苏爸爸每回都是一脸骄傲：“所以我就完蛋啦！”

“为老不尊，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苏妈妈笑骂，满脸幸福掩都掩饰不住。

苏屿好像突然得到了一个类似于公式的东西，他不自觉的开始往里面带入条件，首先有且只觉得一个人可爱。

苏屿想得很认真，甚至都没能发现这次回忆起父母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痛苦难过，曾经那些温暖美好的感受都回到了身体里。

有好看的，有善良的，有憨憨的，也有招人讨厌的，唯独没有觉得可爱的。

然后像爸爸妈妈那样……

苏屿愣了一秒钟，然后飞快躺下，裹好被子，他想一定是自己这么晚没睡觉脑子不清醒才会有这么……

可怕？似乎只有震惊，很多很多的震惊，没有感觉到可怕。

“而且我现在真的不清醒吗？”

苏屿望着天花板顺畅了背了一遍阿房宫赋，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爸爸喜欢妈妈，和他们一样，所以我，喜欢，程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