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雨睁开眼。邓青云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扶着有些发胀的脑袋坐起身来。

“何雨，你还好吗？”白海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自从上次的胸口疼痛之后，白海芋对起床的自己的第一句话都变成了关心。

“……我没事。”何雨望向白海芋，它的周围漂浮着荧荧的白色光点。看来它确实不知道自己的梦境内容，“只是感觉……头有点晕。”

“其实你不用这么勉强探索的。”海芋花歪了歪脑袋，“先安定下来。等到你身体恢复好后，我们再继续延长生存态平衡点的药物研究。”

“我……”

何雨想着梦里的情节，他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我可以帮助你进行延长生存态平衡点的药物研究。”海芋花说道，“之后将你的生存态慢慢延长到12小时以上，你就能在这里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不论如何，你都希望我一直留在这里对吗。”何雨自言自语道，“……海芋。”

“没错喔。这座为你建造的天文馆，你还满意吧？”海芋花幽幽地说道，“不用为吃穿住行奔波，也不用为寒冷和炎热发愁，况且……待在这里也不会无聊。”

“虽然我花了很大代价建造这座天文馆，但……”海芋花说道，“如果是为了救你，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样的普通人？”

何雨凝视着海芋花，然而它对这个问题一言不发。

“何雨，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这座天文馆的秘密，那就去能源供应室吧。”海芋花开口，“我会在那里等你。但记住，我只能在白天出现。”

话音刚落，海芋花就消失在空气中。

“……”

“我把离开这里的方法放在了负三层的能源供应室。如果你能修好门口的钟就能打开大门，我会在那里等你。但记住，我只能在晚上出现。”

何雨的脑中响起黑桔梗的话。

“白天，和晚上……”

白色海芋花和黑色桔梗花都在能源供应室等着我。它们准备了各自的秘密，等待着将其交付于我。

微妙的不安涌上何雨的心头。他作了两次深呼吸，心情才有所平静。

何雨站在能源供应室的大门口。金属制的大门紧闭着，大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表盘空空的钟。

用从仓库拿来的螺丝刀小心地卸下表盘后，何雨将时针、分针以及调时钮安装了上去。

“应该是修好了。”何雨轻轻旋转着调时钮，时针和分针也跟着缓慢转动。

“先去见白色海芋花吧。”何雨思索道，“既然这个钟表是这里唯一的时钟，那调整它应该就能调整白天和夜晚。”

保险起见，何雨把钟表调到了三点整。时针落定，能源供应室的大门开始缓缓打开。

“噢，你来了，何雨。”落地窗之外是无尽的夕阳，橙色的光芒铺洒在地面上，散射向何雨的光线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不禁用手臂遮住了眼。白海芋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夕阳的光芒将它的边缘染上一层淡黄色。

“竟然还有夕阳……”

“这里是这座天文馆中唯一有日夜变化的地方。”

何雨环顾四周，偌大的能源供应室分为了两部分。左侧是成排的发电机，发电机的内部还用玻璃管装着淡蓝色的晶体物质；而右侧是一个巨大的控制台，控制台的两侧有着掌管着天文馆各区域电力设施的闸门。

“你之前说，要告诉我这座天文馆的秘密。”

“没错。”海芋花点点头，“你应该也在电梯里发现了没有名字的负五层吧。”

“对……负五层的名字被黑笔涂掉了。”何雨回想着电梯里的指示牌。

“这座天文馆是建造在一个巨大的黑洞中的。”白海芋说道，“整个天文馆处于黑洞事件视界中，而负五层便是黑洞核心——奇点。天文馆无限趋近但不到达奇点。”

“……你说什么？”何雨的瞳孔微微缩小，这是现代科学界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里的环境无法用已知的物理定律描述，故观测你存在与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为了防止你误跑进去，我把负五层的钥匙放到了比较难找的地方。”白海芋说道，“毕竟不想你误打误撞出什么事。”

“爱因斯坦场方程的严格解史瓦西度规，其几何体系包括黑洞、白洞和通过虫洞连接其视界的两个宇宙。”何雨的声音逐渐没有底气，“理论上，落入黑洞后我会经过虫洞，随后被白洞抛出。”

“有趣的想法。但是别忘了前提条件，量子态的你即使能离开天文馆，是否还能保持有着自主意识的生存态？”海芋花平静地说道，“是否有足够逃逸的能级、逃向哪、被白洞抛出后如何逃避观测？”

何雨突然找不到话来反驳海芋花。

“我……真的没有可能离开这里吗？”海芋花的话让何雨脊背发凉。

“抱歉喔，何雨。建造这座天文馆时我并没有留后手，我想让你永远留在这里。截止你死去的那一天，人类还没有能逃离奇点的科技。”海芋花歪着头，“在奇点，时间和空间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这座天文馆的秘密。”

海芋花不再说话。何雨后退几步，然后转身跑离能源供应室。金属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开玩笑吧……

永远地待在这里、待在一个巨大的黑洞中？

何雨睁开眼，他的手指正放在钟表的调时钮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何雨拧动了调时钮。时针和分针开始旋转，最后停在了十一点整。

金属制的大门缓缓打开，落地窗的对侧是无垠的星空。在仪器和控制台的阴影间，小小的黑色身影正伫立在房间的中央。

“何雨，终于等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修好那台钟。”黑桔梗调皮地向何雨打招呼。

“我……已经知道了。”何雨低着头，“这座天文馆处在黑洞的中央，离开这里是不太可能了。”

“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

何雨抬起头，黑桔梗也扬起脑袋望向他。

“离开这里的办法……我这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