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雨从梦中惊醒,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捂住发闷的前胸,他感觉睡梦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过。
“何雨,你的脸色一点都不好。”海芋花说道,“我建议你先休息。”
“……没事。”何雨缓慢地坐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他不自觉地扶住发胀的太阳穴,“就是……感觉身上有点沉重。”
“要不,我送你去医疗室检查一下?”
“不……不劳烦了。”何雨果断拒绝了海芋花的请求,“我随便转转,撑不住就回来休息。”
“好吧。”海芋花犹豫了一下,“那……让我跟着你,免得你中途出什么事。”
“嗯。”
海芋花跳上何雨的一侧肩膀,何雨感受不到它的任何质量。载着海芋花,何雨向电梯走去。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量子态的人生病。”海芋花说道,“理论上,你只有健□□存和死亡这两种状态。”
“我猜,你之前不是说过,在我未观测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我可能处在另一条时间线上。那……或许我之前经历过这些疾病也说不定。”
“有意思。”
何雨和海芋花来到了能源供应室。那扇金属的大门紧闭着,旁边的钟表静静地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何雨,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其他楼层暂时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了。因为之前在能源供应室里顾着和你们说话,所以没有仔细调查过这里。”
“黑桔梗……它和你说了什么?”
话音未落,何雨就警觉起来。海芋花好像在试探自己。
“它说……”犹豫片刻,何雨便组织好了语言,“它也和我说这座天文馆是处于黑洞内的。因为之前听你说过,所以我也没有太过震惊。”
“这样啊。”
海芋花没有多问,何雨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该作何种决定,但暂且和它撒个谎也问题不大。
何雨注意到控制台旁边有一个电闸似乎坏掉了。隔着玻璃,何雨发现里面有好几个电极脱落了,蓝色的电火花不时地冒出来。
“何雨,千万不要被电到喔。”海芋花提醒道,“可能你在生存态的时候死去……就真的会死了。”
“嗯,没事。”
戴上仓库找来的绝缘手套,何雨拿着螺丝刀卸下玻璃盖,用起子小心翼翼地重新连接电极。
“这样应该就修好了。”将玻璃罩重新安上,何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旁的指示灯也由红变绿。
“这个是控制水族馆的闸门。”海芋花说道,“之前它坏掉了,导致水族箱的灯光无法关闭。”
“原来如此。”
荧光鱼……
何雨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介绍文字。他犹豫了一下,将水族馆的电闸拉下。
“海芋,我们去水族馆看看。”
水族馆内果然是一片漆黑,何雨望向。那些静静悬浮的荧光鱼身上多出了一些数字。
“5、2,4……7。”
何雨记下了鱼身上的密码。紧接着,一种强烈的濒死感贯穿了他的身体。双腿发软,何雨痛苦地跪倒在地,撑在地上的手臂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何雨?”海芋花跳下何雨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让何雨说不出话,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何雨感觉视野逐渐变黑,随后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雨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他的衣领。
“现在还好吗?”海芋花问道,“趁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给你喂了药。”
“嗯……好多了。”何雨疲惫地闭上眼。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原因。”海芋花坐在桌沿,“你先闭上眼睡会吧。”
“嗯……”
困倦袭来,何雨合上沉重的眼皮。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海芋花搬过来的,也不知道接下来多久睡着的。
“……”
何雨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木质小床上,昏暗的窗外有着遥远的鸟叫声。
“今天周几了?”何雨猛地坐起身来,“不对,现在是几点了?上学不会迟到了吧……”
“何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穿着围裙的母亲在门口望了一眼,“不都高考完了吗?你现在可以放肆睡了。”
“高考完了?”何雨瞪大眼睛。
“你这孩子还真是犯糊涂了。还高考,志愿都填完了。”母亲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去首都大学天文学专业吗?恭喜你愿望成真了。”
“这样啊。”何雨还没反应过来,“真好。”
我得动作快点了,进学校就要尽快和邓青云取得联系。何雨还没有从之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总觉得……危险正在来临。
“看来是真糊涂了。”母亲叹气,“你继续睡吧。”
“何雨,我考上大学啦!”电话那头传来魏明兴奋的声音,“虽然学校肯定不如你,但我考上大学就很开心啦。并且,我也选了天文学!”
“恭喜啊,魏明。”何雨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以后咱们继续一起当同事喔。”
九月开学,何雨带着录取通知书和行李来到了首都大学。作为国家的最高学府,首都大学自然也是人才辈出。何雨也感受到了自己和一些天赋异禀学生的差异。
对于何雨的到来,邓青云也不惊讶。当何雨走进邓青云的办公室时,邓青云正喝着茶看着电脑上的文献。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考进首都大学。”邓青云笑道,“从那次讲座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可塑之才。”
“谢谢邓老师的赏识。”何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课余有时间的话,就来我们实验室吧。”邓青云放下茶杯,“我也和你一样好奇,关于衰亡粒子、宇宙毁灭,以及……维度回溯。我会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来做你想做的研究。”
“好,谢谢邓老师。”何雨点点头。
“我再有几年就要退休了。”邓青云望着窗外的风景,“目前在做的课题……很多人觉得出不了成果、没有希望,就退组了。”
“真可惜……”何雨叹了口气,“如果他们能坚持的话,总会出成果的。”
“何雨,也不能怪他们。科研本来就是投资和风险都高的东西,无数的科研成果可能才推进一点点社会的发展。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这种没有回报的孤独。”邓青云语重心长地说道,“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我希望在我退休之后,你能接着这个课题做下去。”
在邓青云的眼中,何雨看到了深深的遗憾和人类最纯粹的求知欲。
“……好,我知道了。”
何雨郑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