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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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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如同一张大网,把整个清河县压在了底下,清河县是一个早睡早起的小县城,不到两更,家家户户都熄了火,一家老小都关起门来睡觉去了,早睡是为了明日更好的作息,就连捣衣声都听不到了。

只有炯炯明月,挂在无云的苍穹上,清风朗月,冷风习习,孤寂而无奈。

扈三娘坐在临窗的圆大桌前,看着天上皎皎月愣神。

想了一晚,终想出一个解决方法,扈三娘得回去!得回去救她的亲人!

亲人还在,扈三娘怎么也不能做个逃兵,留在清河县享受,虽然成衣店刚刚开始,很需要扈三娘,但是扈三娘的家人更需要她。

喇喇烛火摇曳,西门庆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伸入洁白贝齿上碰了下,咬住,剑眉蹙起,许久后,手指化作扫帚样,对着火苗就是一扫。

快暗下去的火苗“嗖”地一声,复现明亮。

简直比剪了烛芯还亮堂。照得西门庆浓黑睫羽在狭长眼眸投下阴影,朦朦胧胧,在夜色中生出一缕雾气。

“平安。”西门庆呼叫身边第一男仆,名叫平安,说西门庆父母生前收养的一名孤儿,从小就跟着西门庆一块长大,不识字但是会剑术。

之所以西门庆父母给他取名为平安,乃是因之前西门家族多有不测,收养平安后否极泰来,谁知,平安还没长大,西门家族再续不测。

平安为报养育恩,一直留在西门庆身边,不离不弃。

此时,闻西门庆叫唤,立马提了剑走来,“公子?”尾音上扬,声音低沉带着男子汉气魄,颇有力量感。

“随我去徽州。”西门庆狭长眼角扬起,露出一汪邪魅。

“是。”平安没有二话,主人令,也从不问为什么。

西门庆走到后室,拧开虎头椅子把手,背对烛光,看不到他都脸色,越来越幽暗。

“陈家捣的鬼,今晚,一定要解决掉陈家。明白?”西门庆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却充满磁性。

“是。”平安说完就走了,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他并不是一个人,他只是一道影子。

西门庆缓缓转身,在烛光里露出完美精致的侧脸,要去徽州了,此去那么久,留着陈家,西门庆不放心。

再说了,这次梁山如此火并祝家,和陈家大有关系。

西门庆的眼线曾经看到,陈家带去了大量金银去了梁山泊。

走的时候,金银没有带出来。

然后,就发生祝彪被梁山好汉所杀一事了。

怎么会这么巧?

梁山如今第二把手已经是野心勃勃的宋江。

宋江能把自己娶过来柔弱的阎婆惜杀死逃遁,哪怕阎婆惜背叛宋江在先,宋江也不应下此毒手。

对一个弱女子不怜不爱也就罢了,就算遭遇背叛,不过就是和离的事,竟会痛下杀手,可见宋江的人品。

西门庆已经决定了,计划也有了。

平安过去放火烧了陈家的药材坊,不巧的是,陈老爷和陈夫人正好也在药材坊吵架,他们因为吵架吵得太入迷,以至于连火烧起来了都不知道,当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逃不掉了,就这样整个陈家就被烧了,而陈家的主心骨也被烧死了。

因为着火点发生在药材房,又因为陈老爷和陈夫人也在药材房,所以大家都以为是他们吵架弄翻了火烛引起的火灾,并没有人怀疑到西门庆身上。毕竟平时陈老爷和陈夫人总是吵架,大家都习惯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扈三娘觉得很意外,在梦里知道陈家是被西门庆害死的,至于怎么害死的,扈三娘不记得了。

如今陈老爷和陈夫人真的死了,扈三娘隐隐感觉会不会跟西门庆有关,毕竟陈家的存在对西门家族是个很大的生意威胁。

怀着忐忑的心,扈三娘敲响了西门家族的门。

想找西门庆,却被告知西门庆一大早就出门了,问去哪里,守卫却闭口不言。

回到店铺里,扈三娘还以为西门庆至少会过来辞行,但等了一会依然不见西门庆,却把武松等过来了。

武松告诉扈三娘说西门庆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敲响了武家大门,告诉武松,西门庆要去救扈家的人,于是委托武松好好照顾扈三娘,好好照顾扈三娘的店铺。

“想不到西门庆对你是真心的,他真的去了武松酸酸的说,“我也想跟着去的,但终究他还是快了一步,既然他去了,这里总需有个人保护你。所以我不能走。”

“他一个外人都知道去救我的家人,我能不去吗?”扈三娘嘴角浮起苦笑,

“扈姑娘,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回去吧,交给西门庆,西门庆至少有钱有人,而你一个弱女子……”武松急了,拦住扈三娘。

“我不是弱女子,我也有武功的好不好?”扈三娘开始收拾行李。

武松去抢扈三娘的行李,“可是如果你要去,我也要跟着去。”

“武二哥,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可是,”扈三娘黑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照进了武松的心门,“如果你去了,我的店面怎么办?我可是好容易才经营出来的成绩,难道你希望因此而毁于一旦吗?”

武松犹豫了,“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好不好?”

扈三娘摇摇头,“那是我亲人,如果被李逵杀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扈家庄那么多人,李逵怎么冲的进去?并且不是还有西门庆的人马吗?你过去了,也不会是李逵的对手。”武松劝道,“并且,这也是西门庆一片心意,他替了你去,你怎能辜负他的心愿呢?”

“这……”扈三娘竟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武二郎,什么时候你这么会说话了,还说的头头是道的。”

“我本来就不是嘴巴特别笨的那一种,就是没有西门庆那么油嘴滑舌罢了,你要是多了解了解我,也许你会喜欢上我的。”武松深深凝视扈三娘,厚嘴唇摆动着。

扈三娘淡淡一笑,坐下来,拿了两个空碗倒了水,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必须要回去,我这家店也必须要好好开着,你就当帮我守着这家店吧,我若是不回去,我会彻夜不眠的,到时,待在这里比去那边更加难熬。”

武松犹豫了,“你留在这里魂不守舍,一天一天消瘦下去,我也是会心疼的。如今陈家已经没了,陈少爷要料理老人后事,短期内无暇过来捣乱,光天百日之下,潘金莲也未必有能力影响得到这家店,不如让白莲在这里守着?我和你一起回去?”

扈三娘无法再拒绝武松的执着,只好答应,二人约定明日一早就在城外的十里亭集合,一同出发。

是夜,风凉得像裹了冰碴子,吹在脸上疼疼的。

白莲关了店铺,就和扈三娘一同回客栈,这一段路并不远,可因为扈三娘有心事,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路上,有几个醉汉想打扈三娘主意,扈三娘才清醒过来,打跑了他们就快步走进客栈。

直到白莲递过来热暖的毛巾,暖意从皮肤直沁润心内,扈三娘才放松下来。

“白莲。”一只嫩白如玉的手拉住了床帐,扈三娘眉心微微打折,唤道,“明日一早,你把店门关了,你留在客栈,不要出来,每日做些针线,多做几件成衣,房内已经备下半个月的食物,若是半个月我还没回来,你再打发店小二去采买。”

白莲一怔,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扈三娘,见扈三娘不像开玩笑,急了,“姑娘,你真要和武二郎一起去吗?可就算你不在,奴婢定可以开好店的,为何要关掉呢?”

扈三娘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苦笑道:“我们走了,潘金莲和陈少爷怎么会让店铺平安开下去呢?白莲,你会有危险。陈家倒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一个弱女子,拿什么抵挡他呢?店里的面料和衣服都先搬回客栈吧。”

白莲叹了口气说:“姑娘,可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回来可以重操旧业。所以让你把店铺里的东西先搬回来。只要你好好的,东西都好好的,说不定回来能开得更加昌盛?”扈三娘眼睛里总是闪着希望。

白莲很容易被扈三娘的这种目光所感染,立马也高兴起来,“好,姑娘,我都听你的。”

“乖了。”扈三娘摸摸白莲的头,“就这样定了。”

次日一早,武松就到客栈等扈三娘了。

“不是说在十里亭等我吗?”扈三娘笑道,“还要绕那么远过来。”

武松穿着鸦青色斜襟长袍,外罩白色披风,古铜色肌肤的手臂,持家把粉色伞,五个手指微微并拢,粗细均匀。

那把伞,一看就知是为扈三娘准备的。

因为,这是把女孩子用的小伞,木头做的,简单别致。

武松不爱带伞,可这次,不但带伞了,还带了女孩子的伞。

这“狼子野心”,扈三娘如何看不出来?

“没有下雨,为何带伞呢?”扈三娘和武松并肩走着。

武松微垂了头,扈三娘看过去,能看到武松好看弧线的下巴。

“我哥哥说,如果下雨了,女孩子都爱打伞的。”武松腼腆地说,脸又红了,好像喝醉了一样。

古铜色的脸色,若非红透了,还真看不出来。

可扈三娘能明显看到武松的脸红,好像虾在锅里一点点泛红。

“武二哥,我没有听你的话,我把店门关了。”扈三娘忽然道,转移话题。

武松一怔,“你这又是……”

“等我回来,重操旧业,我不信搞不起来。”扈三娘的自信感染了武松。

武松深眸凝视扈三娘,“不管你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嗯。”扈三娘点点头,看向远方。

两匹马已经被牵过来了。

武松想去扶,扈三娘却已经飞身上马,动作利落而矫健,武松笑笑,也上了马。

“得得得。”

骏马载着一黑一白两个“公子”飞奔而去。

扈三娘是女扮男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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