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场子基本天天都这么热闹，更何况还有暑假这个连带关系，进来喝酒听歌谣的人络绎不绝，有模样艳丽的女人，衣着简装的男人，也少不了年轻的学生。

今天轮到沈星和费西原撑晚场，时间要到凌晨两点，前半夜简单，后半夜才是最漫长，所以沈星为了防止打瞌睡，提前泡了咖啡。

她泡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费西原，小太阳已经习惯熬夜，喝不喝咖啡也无所谓。

干完活，没有新客人进来，沈星和费西原倚靠在角落，手上拿着一杯用一次性杯子泡的咖啡。

用一次性杯子喝的还是速溶咖啡，他们已经完全不讲究仪式只讲究意识了。

一小杯东西对于费西原一个一米八几个子的男生来说，容量很少，但为了配合她的温吞，他几乎喝一口停一口。

沈星把喝咖啡当成其中一种上班乐趣，喝一口总会想一些事，然后小小感叹一番。

夜晚，女孩子总是多愁善感一点的。

可能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感慨，看向别处的眼神也装满心事，思绪也沉湎于自己无暇的想象之中，费西原便坦然直白地盯着她看。

其实挺有趣的，她的眼睛澄澈漆黑，眼瞳黑白分明，乖巧安静的站在那里，头发松垮的斜扎着，露出一侧洁白的肌肤。

费西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比起其他人幼稚混日的性格，沈星除了乐天一派好像还多种隐藏在深处的神秘，这种感觉很浅，他也是有时候才能感觉到。

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找了件打发时间的事，从不知道自己可以闲情到如此。

直到她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很快瞥开眼。

沈星知道自己又莫名其妙发呆了，下意识朝他看去，只见费西原低垂眉眼，黑暗的阴影部分打在他脸上，看不清神色。

沈星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抿了抿微苦的唇角，问道：“我刚才出神了，你没和我说什么吧？”

他的目光对上来，语气像随意地一问：“想了什么？”

沈星摇了摇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费西原也不多问，顿了顿，换了个动作靠在墙上，漠然地关心说：“还有五个小时，能撑得住吗。”

“还行。”沈星道：“休息天的时候我也经常熬夜。”

费西原拖长音“哦”了一声，用一种拨云见日的语气说：“难怪早读课老是偷偷睡觉。”

沈星：“……”

这事她做的还挺隐蔽的，都拿着书挡着，他又没有千里眼是怎么知道的？

沈星把头往后一仰，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费西原将杯子一捏，随手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声音简直酷毙了的总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道吗！”

她以为拿书挡着脑袋别人就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还学数小时不移的树懒长时间一动不动，真用心看的话，实在明显。

这边，沈星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主要是她自认为自己做这种事还挺有经验的，而且没被值周老师抓到过，现在顿时觉得老师应该是看破不说破的放任吧。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前一会明明还在喝咖啡，后面话题突然就变成她早自修偷懒睡觉了……

沈星觉得必须提早结束这个话题，她背过身，眼睛向外看了看：“好像有客人进来了，我们该出去了。”

费西原笑着先行一步：“走吧。”

沈星拿着小太阳从吧台柜里拿出来的酒放在黑色托盘上，刚要走，小太阳多留意了一下大厅情况，见此提醒：“十一号桌有几个人已经醉了，你小心一点。”

沈星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十一号桌的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以显醉态，穿着大背心，还在各种比划猜拳。

沈星朝小太阳点点头，直了直腰背，这才走过去。

送完六号桌的酒，沈星第一次拿到了小费，五块钱，她拿着钱朝不远处的费西原挥了挥，用唇语说，“我请你吃冰棍。”

费西原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斜了一下。

沈星把钱塞进口袋，准备把托盘上最后一瓶酒送去十一号桌，还没走进近，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声音喊着“哥俩好，六六六”的猜拳口诀。

她特意将距离离他们选一点，刚把酒当下，“啪”地一声，手背就被猜拳的某只手打了一下。

沈星当即把手收了回来，男人的手又厚茧子又粗，猜拳时挥出去下了力道，打一下可真火辣辣的疼。

男人喝酒喝的面红耳赤，浑身上下一股酒味，眼睛因为酒意眯了起来，细的跟豆芽一样。

看到长的标志清秀的服务员被自己打到了手，立马起了作弄人家的心情，市井无赖的说：“哟，打到小姑娘你了，来来来我给你揉揉。”

一盘的酒友们吹起口哨看戏：“手背都红了，快给人家揉揉。”

沈星视而不见也听而不闻，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手准备走人。

流氓就是越给反应越来劲，也就只会欺负弱小，其实胆子小的跟针一样。

沈星刚转身就被大力拉过去，耳边又响起秽言污语的声音：“别走呀，还没给你揉揉呢。”

“放开我！”

沈星想起网上说的防狼招式，马上抬起脚用力踹了那流氓的下面，只觉得鞋底踢到那，那人就倒在地上了。

其他三人见兄弟捂着下面嗷嗷直叫，马上站起来要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服务员，刚挥起拳头，其中一个打头阵的男人当即被突然出现的一阵风踢飞，灰头土脸的滚在一旁。

沈星看到费西原的身手很震惊，因为他在学校一向是不打架的，他的手向来干净修长，指骨分明，从来不会有打架的伤口。

她的手腕被他扣住，下一秒，她被一股力带到了他身后，沈星的脸撞到了他的背，触及到了他紧绷炽热的背脊。

费西原转头看她，见她低着头，手穿过她细软的长发捧起她的脸使她抬头，看清她脸上的神情才道：“没事吧？”

沈星脸上还有未褪的惊魂未定，看着他外峻内和的面庞，舔了舔嘴唇摇摇头。

费西原初中练过跆拳道，因为个子高，弹跳力好，飞踢腿向来没几个人能受的住，虽然两年多没练了，但用来打架还是绰绰有余。

他对流氓很反感，特别是现在眼前这几个！

酒吧里的人因为打架都起身避开，小太阳一早就报警，趁警察还没来赶紧疏散人群。

那四个人中有两个有心无力，醉醉冲冲，还没打脑袋就瞌在桌子上，一个晕了过去，一个眼睛进了酒，剩下一个刚还被踢了命根子，软软虚虚，想上又不敢上。

那剩那被踢飞的男人咽不下这口气，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胸口爬起来，吐了口口水：“操，小平胸还找帮手来了，你这小子竟然敢踢老子，非打得你喊爸爸。”

费西原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喊出三个字：“平你妈！”

沈星还是第一次见费西原骂脏话，声音低低的，有种雷声平静，暴雨无声的冷峻。

那男人气得咬牙，面容一狰，挥起拳头冲上来。

费西原侧脸躲避，拳头堪堪擦过太阳穴，借着他挥拳的动作，费西原找准机会将他一把钳制。

那男人又高又壮，沈星怕费西原吃亏，看到有可乘之机，费西原的钳制基础上，连忙抬起腿，再一次狠狠踢向男人的下面。

这次比前面一次踢的还狠，男人大叫一声，夹着大腿蹦了起来。

沈星气急了，踢完还有点不解气，还放狠话说：“臭流氓来一个我踢一个，来两个我踢两个，踢的你们断子绝孙，生的孩子都叫别人爸爸。”

费西原将人手臂一折，一把推开，抿着唇，手背划过脸眼睛额头擦汗的动作被她那一句踢的你们断子绝孙，生的孩子都叫别人爸爸时停住了。

见她鼓着腮帮子，转着手腕，明显踢上瘾了，费西原口水空咽了一下，明明没有踢到，但他却有点蛋疼。

剩下的群众帮忙将人制度，没过一回，警车声逼近，马上进来四五个穿着便服的警察，拿着手铐，听群众的呼声将人都抓了起来。

江天浩收到消息马上从温柔乡里赶了过来，第一时间让小太阳带警察去调监控，自己则去解决后续事情。

江天浩看两人没青一块红一块，没流眼泪没流鼻血，这才顺了一口气。

“怎么样，都没事吧？”

沈星摇了摇头，转头去看费西时吓了一跳，刚才没注意，这会才看见他整个手背和手臂都是红的。

“你……”沈星指着他的手臂：“没事吧。”

江天浩眼皮一抬，也跟着看过去。

费西原看着她紧张的眼睛，又看着江天浩凝重的脸，嘴皮一动：“没事，情绪激动引起不是伤的。”

沈星还真不知道费西原情绪激动会有这样的连带反应，这还是第一次见，低头亲自验证了一下。

她的呼吸热气喷在他手臂上，痒痒软软的，少年耳根微红，面无表情的将她脑袋推了回去。

一旁站着的江天浩连续抽了两根烟，踩掉烟头深吸了一口气：“我越想越气，这几个色鬼杂碎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店里来了，必须花点钱找点关系让他们在这里多蹲几天！”

费西原踢了踢地，不动声色：“你看着办，别太轻易让他们出来。”

沈星听了神情一怔，抬头看了费西原一眼。

费西原黑色深邃的眼睛回看她，目光在她胸口转了一圈，半晌开口：“他们说你小平胸呢，别心软。”

沈星暂不去考虑刚才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自古恶人自有恶人磨，给他们点教训也好。

一夜风波后，悦谷早早关门，处理完事情，大家都各自回家。

睡着前，沈星唯一的想法是那咖啡白喝了，而费西原的英雄救美，被他那句小平胸给抹平……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专栏预收《雪山有回音》跪求收藏。

高冷的你们，是我得不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