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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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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的地牢肃杀昏暗,阴冷砭骨。

此间不是寻常的牢狱,而是专门提审犯了事的王公贵胄之所。来此受审的人大多尊荣显贵,而一旦获罪,必是祸及社稷的大罪,多半是有去无回,难逃一死。

“镇远侯此番兵败,连丢杏城、大荔、合阳三座城池,漠北几处隘口相继失守!皇上震怒,下令要追究问责,镇远侯身为漠北边军统帅,他为何自己不回京请罪,却独派了你来?”

问话之人气势强盛,“啪”地合上案牍,冷声又道:“三殿下,还望您能如实交代。”

牢内烛火憧憧,四壁干涸的血迹又显得斑驳如新。

李重烈眼珠也红得发指,他缓慢挑起锋利的眉,见两名都御史于悬灯下高坐,犹如阴曹判官,铁面可怖。而那审讯主座上无人,想是阎王还未归位。

他干裂的唇微微翕动:“伯父被北羌敌军重伤,旧疾发作,无法动身远行……”

漠北边军在这场大战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战死七万人,伤者不计其数。

李重烈本来也要死了。他与五千边军被北羌军围剿于合阳城,死战半月,才得知邻近援军皆已溃败,陷入了进退无路的绝境。

手下军士一一殒命,是伯父镇远侯带着一队铁骑赶到,浴血杀进敌阵,将他这条烂命从死人堆里给捡了回来。

那日的漠北刀折矢尽,赤地千里,大风裹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硝烟味,黄沙掩不尽累累的边军尸山。

为躲开追兵,伯父背着他在马上疾驰,足足四日不休不眠,才逃出了这片疮痍。

李重烈活了,可不想伯父早在突围时便受了重伤,跟他征战半辈子的马也跑死了。

李重烈忍住胸腔不适,咬牙抬高了声:“我乃漠北边军主将李重烈,十年来同边军将士共生死,今时今日,我亦责无旁贷!再说洛京不是一直有人想取我的性命,由我替二十八万漠北边军赎罪,岂不正好!”

座上的都御史勃然而怒,厉声道:“这是洛京都察院,皇上命我等秉公办案,若是三殿下一味意气用事,可别怪本官到时不顾皇上的情面!”

李重烈冷笑。

他心中明白,今日自己便是枉死在这地牢中,那位皇上也决不会有半分惋惜怜爱。

李重烈十二岁离京,随伯父镇远侯卢慎之远赴漠北,戍守边疆,抵御北羌的侵扰。十年来边疆动荡不安,他就同伯父在漠北驻守了整整十年。

十年,洛京城中无人对他问津,甚至无人提及他的姓名,只因皇上厌恶他这个儿子。

惊堂抚尺拍下,审讯之人步步紧逼:“本官再问你,朝廷年前曾颁下旨意,让漠北边军坚守西河一线,而卢慎之凭借镇守漠北三十年有功,自以为功高震主,便不顾帝命擅作主张,放弃原本镇守西河的部署,贸然出兵攻打蓟北八城,才致使此战失利!可否属实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北羌兵狡诈,行军之事本就变化无常,要是全听朝廷里的那帮老学究在纸上谈兵,漠北边军早几年前便该全军覆没了!”

李重烈呼吸重了几许,眼角无端溢出一丝狠:“分明是有人中饱私囊,私吞漠北边军军饷,后方军需的调度不足,朝廷又偏私不公,边军早就成了一支孤军!”

“满口胡言!镇远侯违抗圣旨调令行军,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尔还敢狂放厥词,对朝廷、对圣上不敬!你可知仅凭这点,本官便可治你的罪!来人,先赏他脊杖二十!”

数名官兵涌入,顿时将李重烈压制住放倒在了长凳上,铁链缚身,立即行刑。

都察院用的是铁制的狱杖,寻常人往往遭不住二十棍,便一命呜呼了。

这一棍子下去,李重烈胃里先翻涌,当即要把午后吃的牢饭给吐出来,冷汗浸湿了内衫,后背血肉绽开,将他原本的旧伤模糊殆尽。

二十棍未施完,行刑的官兵忽然作罢,齐刷刷朝外头跪了下来。

李重烈喘着气,隐约也听见了脚步声。

他费力撑开眼皮,跟前是半身镶金丝流云纹的银白袍,袍子内里嵌着鲜亮的绛纹红绸,明艳不可方物,连这地牢的方寸之内一时都被衬得溢彩流光。

李重烈的脊背如同断了两截,疼痛难忍,颈无法抬得更高,只能看到那腰带下还悬挂着一串大红东珠,共有七颗,皆熠熠刺目。

他虽久居边疆,可也知道朝中百官佩戴东珠是有门道的,戴几颗、戴什么成色的东珠,与官阶、辈分、名望还有圣眷名望都有大堆讲究。在场的两位都察院御史虽是正三品,算是排得上号的朝廷大员了,可也只佩戴了两颗黄色的东珠。

放眼整个洛京,敢在腰上挂七颗大红东珠的,惟有一人,那就是当今内阁之首,萧挽。

原来,萧挽就是今日主座上的那位阎王——皇上钦定派来都察院督办漠北战败一案的特使。

“是本官来迟了?”萧挽瞥了眼已被动刑的李重烈,话间的煦煦春风藏着寒冰,叫人后知后觉,不寒而栗。

“下官见过萧阁老——”

两名官员惊愕失色,匆忙躬身压低了脑袋,赔笑解释:“阁老在朝中事务繁多,日理万机,此案错综复杂又牵连甚广,下官、下官只是想先提前审上一审,也可尽早给阁老陈上供词,好不耽误阁老的时间。不想这三皇子从小养在漠北边塞,性子桀骜惯了,屡屡出言不逊,下官这才给了他二十脊杖……这不还没打完,阁老您便来了。”

萧挽轻笑了一声,也没多追究,走过去坐下,接过一杯新沏的太平猴魁,问:“审得如何了?”

他们一凛,忙将方才的情况细细禀报给萧挽,一个字都不敢落下。

萧挽听后颔首,呷了一口茶,雍容不迫地提出质疑:“照这样审下去,要审到何时?”

二人面面相觑,弯腰虚声:“那依阁老的意思,如何才妥当?”

萧挽含笑如玉:“脊杖一百,等他有命活了,再审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非主流夺嫡文。

萧挽受X李重烈攻,年下。本文人名中的重字一律念[chóng]。视角攻受都有,根据情节而定。

修细节手贱十级患者,看到有修改的提示不用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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