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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医泽现身救孤城 青寒真心难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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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秋霜就被浑身一阵奇痒和体内一阵燥热弄醒了,她有些吃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她旁边的林华和羽青。

林华覆纱后的脸上也已经起满了红点子,可是他拼命的用内力在克制那种挠抓冲动,冲着秋霜笑道,

“你看,我就能忍住不去挠,我觉得师父应该把我们俩的排名换一换,让我来做师兄……”

秋霜噘着嘴笑了笑,有些吃力的说道,“你想得美!”

可能想到自己脸上也如林华这般,她又不自觉的用面纱去遮掩,“我脸上……很丑吧?”

“我们现在都一样!谁也不会嫌弃谁……”林华伸出手拽了拽她的面纱,“别去藏,一会儿师姐该上药了!”

羽青十分勉力的睁着双眼,逼退那些眼泪,又端过一个药碗,笑道,

“小八,小九,不怕,我可是羽华族后人,我娘可是拯救过世人的‘活菩萨’,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秋霜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相信师姐,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师姐,虽然你……也不够幸运,可是你……从不会埋怨,你也总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坚强,勇敢,漂亮……”

羽青扭过头去迅速的擦掉了眼角的泪,再回过头来,还是温柔的帮秋霜上着药,一边哄道,“小八也是个顶顶善良美丽的姑娘……要不然,小林子那么喜欢你呢……”

“咳……师姐,你……你说什么呢……”秋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羞赧的说道。

而林华也是有些骄傲的抬了抬头,“谁会喜欢这个……傻子!”

“好好好,不是喜欢……等再过两年,让师父把秋霜许配出去,找个又英俊又有钱的相公……”

“师姐……”

等秋霜和小林子脸上都被糊了一层冰凉的草药,秋霜有些费力的支起了身子,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脸上露出了点笑容,淡淡的说道,“有阳光的天,真好……”

她忽而想到了小时候,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她也曾无忧无虑的感受着父母对她的好,可后来她有了两个弟弟,她的快乐就好似被偷走了。

又过了几年,父母就以家里没有钱再养着她为由,把她送去了上原山。

秋霜知道,其实跟着师父会比在家里生活的更好,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期待,期待有一日父母会出现在山门处,说要接她回家。

“不知,我爹娘如何了……”秋霜喃喃的说道。

羽青偷偷躲去了一个角落,哭了一会儿,才又循着程江而去。

程江功力尚可,所以以内力相抗,那病走的还不算快,红斑只停留在四肢,还没往胸腹以上漫延。

羽青端着药碗帮他涂着,却是怎么都不敢抬头看程江的双眼。

程江默默的盯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青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内疚……也不要怪大师兄自私,我害怕你们……”

“师兄!别说了……”羽青使劲的咬了咬嘴唇,“也许季雨霏说的对,我就是个灾星……”

“不是!”程江猛地打断了她的话,随即有些难过的说道,“你就是你,一个极好的你。我……曾经很喜欢,以前的你。”

羽青的手停顿了一下,程江又淡淡的笑了下,说道,“不要有压力,师兄只是怕万一……那些话说不出来,会很遗憾。我以前是很想照顾你,可是我知道,你心底只把我当兄长。我现在心里……也释怀了,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师兄……”

“我看的出来,夜楚云、紫月寒对你都有意,但是事关你的终身,你都要好好考虑,师兄只希望你余生都能平安、快乐……”

羽青再也坚持不住了,把药碗往地上一放,就冲出了棚帐。

她张皇无措的在那一片黑暗的街上走着,把头上的斗笠也摘了,已经二十几日了,她与那些病患日日都在一起,却成了唯一一个没有染病的人。

羽青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灾难。

周边一片死寂,那城门处白天烧过的尸体处还在缓缓的冒着白烟,而那些人就那么籍籍无名的消失了,甚至连一个名字一抔骨灰都留不下。

羽青有时候会在想,如果那些被自己医治过的人,知道自己也姓“羽”,该怎么看待自己?

信任都成了笑话,她就是那个笑话。

“谁来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啊……阿娘,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羽青绝望的仰起脖子,看着那寂静无声的天空,忽然感觉眼前一阵阵晕眩。

随即,她双腿一软,就无力的往地上倒去。而就在她合上眼睛之时,她似乎看见有一抹红光从天空划过……

她倒在了毫无生气的街上。

过了良久,一个身影来到她面前,一双手摩挲着抚过了她的胳膊和腿,把她抱了起来,似乎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抱着她的那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唯恐会丢了她一样。

羽青再睁开眼时,是被忙乱的喧闹声和一阵烟熏火燎的气味弄醒的。

她反应了那么一瞬间,突然睁大了双眼,猛地坐了起来。

她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单独的帐子,她的身上那些严实的衣服也被褪去放在了一边,她有些慌张的撑着起来,粗略的拿帽纱一遮就走了出去。而一出来,眼前的景象就让她呆住了。

那本应死气沉沉的医棚内,许多重病患者都已经坐了起来,甚至还在调笑的交谈着。而此前刚刚开始发病的人,此时都已然开始在附近行走。

不远处,人群聚集着,好似围着一个人,低低的问这问那,韩子默也在那些熬药的地方忙活着。

羽青茫然的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过来,

“师妹,你醒了?”

羽青一扭头,看见端着许多药盏的程江正冲他笑着,而他也没戴什么面纱,早前四肢上那些红斑似乎都已经结痂了。

羽青一脸惊诧,不由得问道,

“师兄,我……我们这是在哪?小八、小九呢?”

程江愣了一下,抬手试了试羽青的额头,笑了笑,说道,“你睡太久了。他俩啊,嗯,刚才还在这儿说笑呢……”

程江四下扫视了一遍。

“你们……你们的病……”

“快好了……”程江温柔的笑了笑,“老天都看见你的诚心了,天降神医,救了我们,救了大家……”

羽青愣了一下,不由得问道,“谁?神医?”

程江点了点头,指着人群聚集的地方,此时露出了一个人的面容来。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一个病人切着脉扎着针。

“我……我们得救了?”羽青似乎还有些半信半疑,又跟程江确认道,“没有人会死了吗?”

“嗯……有些病程太久的郎神医也无力回天,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再死了……”程江冲着羽青点了点头,说道。

羽青有些喜极而泣,她无措的拿下了头上的斗笠,胡乱的说道,

“我……我这是睡了多久?”

“你睡了已经十日了……”

一个令人安心而沉稳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羽青的身体忍不住跟着抖了抖。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那身白衣依然翩然如旧,只是……

只是,他的脸上仍然覆着白纱。

程江看见紫月寒走来,就默然的端了药离开了。

羽青紧紧的盯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生死临别一场,她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有多渴望,再看他一眼。看着看着,她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回来的晚了。回程路遥,耽搁了不少时日……”

紫月寒无法形容,他步入上原时那种近乎窒息的心情。

他看不见,只是听着那幽幽死寂、闻着那满城的焦糊味,就已经乱了心神。

可他还是幸运的,炎火丹凤循着踪迹,带他找到了晕倒在长街上的羽青。

“你的……眼睛……”羽青嘴一撇,眼泪就簌簌而下。

紫月寒抬起手抚了抚脸上的白纱,惨然的笑了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羽青心里一抖,垂下手去,默默的绞着手里的一段纱,看着周边的样子,惨然的说道,

“可是死了很多很多人,我……救不了他们。”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她睡着的几日,他已经了解了这段时间内,她所做的一切。

“如果没有这个姑娘,恐怕上原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她医的不是我们的病,是我们绝望的心。”

“师姐最是辛苦,熬过最久的时候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每日要看过两三百重病患……”

“她怎么可能不怕,可是她更怕,她什么都做不了。”

……

紫月寒淡淡的听着,心里却是深深的疼着。

他虽未亲见,却是格外的感同身受,她的勇敢,她的努力,她的绝望。

不论前路如何艰险,她都保持着自己的善心和秉性,坚持到最后一刻。

不管她是否全心全意信过自己,可是,都不重要,因为他会用一切去证明他的真心。

医棚外人来人往,诸事纷杂,可是透过种种喧嚣,越过这一程路上的次次艰难,默然相视,他们的眼里心里,似乎也只剩了彼此。

只待国泰民安,邪魅肃清,便许你余生,相携而行。

郎之涣确实不负“医泽”之名,短短十日,已经让上原城初现生机。

看着他在人群中忙的焦头烂额,羽青也忙不迭的走了过去,有些局促的问道,“前辈,我粗通些医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郎之涣还埋在一堆人中,并未抬头,一边胡乱的挠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道,

“认识草药吗?会碾药熬药吗?懂穴位吗?”

羽青连连答应着,“我都会的,只是……不甚精通。”

说到后面,羽青有些底气不足,因为此时她已经认清自己与阿娘的差距,跟这位神医的差距。

郎之涣听着,突然抬起头来,而乍一看见羽青,聘聘婷婷,二八年华,如一泓山涧清泉,灵动可人。

他愣了下神,手里的针都不由得使劲捻了捻,给那看病的妇人疼的不停的“哎唷哎唷”。

“前辈?”羽青看着郎之涣愣神,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郎之涣回过神,忙的给人拔掉了手上的针,往羽青面前凑了凑,笑眯眯的问道,

“是你,驱散了众人,又分区而治,让上原免却了灭顶之灾?”

羽青一听,忙不迭的摆手,“晚辈愚钝……只是略尽绵力……”

正说着话,那郎之涣却是不由分说的突然伸出手,搭上了羽青的腕子,嘴里喃喃道,“说来也是奇事,看你年龄不大,又与那些病患共处了那么久,你竟……没有染病?”

羽青也是有些诧异,小声的解释道,“是否因为我防护得当……”

郎之涣切着她的脉,突然眉头皱了一下,忍不住又换了一只手,正专心的听着,却听得头顶一个声音说道,

“你先前不是给她查看过了吗?她既无恙,你还反复切什么脉?”

郎之涣一抬头,正迎上紫月寒那张有些阴沉的脸,这也是个奇人,明明看不见,却好似能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

郎之涣翻了他一个白眼,“我是大夫,切脉有什么不对?”

“你不是会悬丝诊脉吗?”

一句话给郎之涣噎的够呛,他依然不肯放开羽青的腕子,摩挲着下巴的胡茬,说道,

“我是看这丫头经脉奇特,明明经络宽阔,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偏偏识海单薄,就像……漏水的碗……”

一听这话,羽青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着急的问道,“前辈可有办法?”

“他一介游医,对修行之事能有什么办法?”紫月寒依然针锋相对的说道,不过他说的这话倒也不假,羽青体内的境况并非药石可医。

郎之涣又觑了一眼紫月寒的脸,有些不高兴的放了手,说道,“好歹我也医好了你体内的毒,这丫头难不成是你的意中人,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紫月寒脸色一讪,错了错头,没有回答郎之涣的问题,而是丝毫没有客气的反问道,“那不是你付的酒钱吗?”

“嘿,你……你的眼睛还医不医了?”

“你若不医,我可以再找旁人……”紫月寒居高临下,背着手说道。

看着二人相熟又好似不太对付的样子,羽青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听郎之涣提及眼睛,她也忍不住问道,“前辈,他的眼睛可医吗?”

郎之涣低头看了眼中焦急的羽青,眼神里闪现了一丝疑惑,毫不避讳的问道,

“丫头,你喜欢他?”

“啊……不不……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羽青脸上顿时浮现一抹陀红,忙不迭的解释道。

羽青这番拙劣的解释让郎之涣心里更有把握了,他的眼睛一转,突然笑眯眯的跟羽青说道,“我看你颇有慧根,要不,你来给我做三个月药侍,我就给他治眼睛,好不好?”

羽青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刚要点头,就听见紫月寒又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好!”

郎之涣当众被紫月寒驳了面子,气冲冲的说道,“行,那你到时候别来求我!”

紫月寒没理他,弯腰摸索了几下,就拽了羽青的胳膊,说,“走!”

羽青有些拗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跟着走出了人群,待到无人时,她才用了点力气抽回了自己的腕子,有些焦躁的说道,“你何苦跟郎神医置气,他是当世医者之首,他若医不了谁还能医……”

紫月寒有些讪讪的缩回了手,背到了身后,说道,“他会给我医的,刀子嘴而已,眼下疫病未止,你……你还是要多休息……”

紫月寒想想怀里抱着她时,她那单薄瘦弱的身体,心里就有些疼。

“我已经好多了。现在郎神医一个人分身乏术,自然是需要人帮忙的。你……你现在内力恢复,可以自理,我……我先去帮忙……”说罢,羽青扭头往回走去。

“青儿……”紫月寒有些无奈的喊道。

羽青没有回头,可是这个称呼她此时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些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这样称呼自己的?

他又为何那么排斥自己去帮郎神医?

他眼睛都没治就匆匆赶回,真的只是挂心家国百姓吗?

而她晕倒在街头,迷迷蒙蒙中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是那般熟悉。

羽青的心又开始突突的跳着,嘴角也开始有些不自觉的上扬着。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昏迷的这几日,紫月寒几乎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她一个翻身一声喘息,她迷迷糊糊的呓语,都像是一根绷在他心头的弦。

听见她口渴,他十分费力的去帮她倒水喂她喝下,那些不小心打翻的碗盏,洒落身上的茶水,都让他十分沮丧,又无比的怀念,有她在杯子旁敲两下的那种温热感。

其实,他内心比谁都着急,能复明,能再看见她。

羽青似乎被重新活过来的上原感染着,就这么帮着郎之涣从白天忙到深夜。

直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她才捏了捏酸痛的肩膀,虽然很累,但是她还是有些痴痴的看着郎之涣开出的每一个药方。

此时,郎之涣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瓶,那里面装着些白日从那些病患口内的花疮内挤出来的脓液,看着郎之涣拔开了那瓶子的木塞,羽青不解的刚想问,就见郎之涣突然抓过她的手,把里面的那些脓液涂抹在了她的手背上。

羽青刚要惊呼,就听得郎之涣说道,

“这些东西已经丧失了毒性,抹在未染病人的身上,可以预防再被感染。”

羽青瞪大了双眼,重复道,“前辈意思是,这些东西……可以利用?”

郎之涣点了点头,脑子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喃喃道,

“这并非是我发现的,我懂得医治却从未想过这般,若她还在,我……当不得‘医泽’之名……”

郎之涣这话说得很小声,又有些没头没尾,羽青还沉浸在这种震撼中,没有听清他的话,自言自语道,

“那若人人得其法,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人得这种病了……”

“我会将治疗这疫病的药方和预防的法子,告知天下所有的医者。”

那才是……她的初心吧。

郎之涣心里默默的想到,然后从自己的身旁取了一个酒坛,幽幽的呷了口,就随意的往自己坐的那个简陋的躺椅上一靠,仰头望着天空,来回的晃悠着。

这传说中的郎神医,确实是个十分古怪的人,已经近四十岁的年纪,既不娶妻生子,也不收徒传授。不爱钱不爱名,就偏爱些个疑难杂症。

他模样生的很是憨厚,但是行为却十分随性,头发永远都胡乱的扎着,脸上的胡茬想必已有十几日未修理,再加上那身松松垮垮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都邋里邋遢。

郎之涣的嘴也很是毒辣,从不会顾忌别人的面子,但是每每奚落完别人,他还是会摩挲着手里的纸,写下一个个分人而治的药方,他用药十分大胆,可看他抓药分厘不差的模样,分明又是又十分的细心。

总之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极端性格的结合体。

羽青看完那些药方,扭头看着已经抱着酒坛睡着了的郎之涣,笑着摇了摇头。

大抵有些真本事的人,都不会太在意那些虚浮的东西。可不知为何,羽青看着他却是十分亲切般,好似很多年前见过一般。

等羽青把周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往前面岔路口上的大柳树下扫了一眼,那个白色的身影还在。

想必是怕自己眼盲只会添乱,所以紫月寒就这么默默的坐在那树下。

羽青去一旁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走了过去,又熟练的敲了敲那碗盏两下。

紫月寒心领神会的一笑,接了过去,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待紫月寒想再说些什么时候,身后的羽青已经靠在那树干上,发出了绵长而均匀的喘息声,睡着了。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那柳条上的黄叶随着风旋着圆轻轻飘落。

紫月寒伸出袖子一挥,拂掉了那些可能掉落在羽青脸上的叶子,羽青侧了侧脸,突然低低的呓道,

“别走……”

紫月寒的心有些突突的跳着,往她身旁靠了靠,闻着羽青身上那浓浓的草药味,循着她的鼻息,他忍不住的低下头去,他的喉结动了动。

停顿了许久,他大着胆子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小声的说道,

“我不会再离开。”

秋风渐凉,可是羽青却觉得身边是那样的温暖,而这一个月以来,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睡的如此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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