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爱着你。直到时空的尽头，我们所被遗忘。”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我脑海中，我记不起来这是谁说的，也不记得这是什么情况下所说的。但这句话遗存的悲伤还在，记忆却全无了。世界喧嚣于此，而我迷失了方向。

——检测到玩家精神状态异常，已强行登出游戏。

——检测到玩家探索游戏已达到40%

——找回部分记忆：遗忘的重要之人。

3号世界——镜之湖上

我的本体出现在镜之湖之上，双手撑着水面，大口地呼吸着。我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用左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想要将这跳动减缓。想要将内心的波动平息。湖面上倒映出我自己的残影，水波荡漾开来，水面上我的脸随着水波而摇晃。

平静的湖面上传来水波碰撞的清脆声，宁静而又悠长，由远及近，微微抚平着心脏猛烈地跳动声。

白衣少女NPC走近过来，在此刻发出了声响。

“恭喜您尊敬的玩家。您已使用本产品达到一周年。这是您的一周年礼物，请注意查收。”

NPC递过来一面镜子。是的，一面镜子。很符合他们公司的游戏名称。

“他疯了吗？”

我盘腿坐着，调整着呼吸，打量着这面一周年礼物。

“请问您是指什么？”NPC 不明所以。

“闫翊。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在有对象的情况下，还要找我进行那么隆重的告白仪式。而且！我在游戏里是一个男的！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把玩着镜子，思考着闫翊的言语。

“很抱歉，我无法给您确切地答案。游戏内，人物活动都是随机生成的。人物思维我们无法进行掌控。”NPC回答道。

“无法掌控？那里面的人。思维行动都是怎么产生的？”

我有些无法理解这个游戏NPC的行动轨迹，他们的行为像极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很抱歉。您无权得知具体内容。如果您一定要追问可以理解为人工智能所模拟出来的人类情绪模仿。”

“行，我知道我只是个玩家没有权利。那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闫翊的行为吗？”

我叹了口气，注视着面前的NPC。

“根据计算，他的行为可以推算得出。他很爱您。”

“爱？家人之间的？还是恋人之间？朋友之间的？我不理解爱这个词。因为最亲近的家人，最亲近的朋友都能打着关爱的语气和行为，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我的眼神变得犀利，盯着白衣少女，想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工智能？所对我表现出来的爱究竟是从何而来。我很好奇。

“根据百科显示，可理解为‘疼惜呵护对方，为之奔波辛劳’。我无法为您准确解释这个词的含义。因为连人类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我不需要怜悯，我现在即使内心空无一物。但我依旧过得很好。我不希望有过多的情感背负。这会让我觉得很疲惫，我也不懂得回应，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处理的事。并且过多地情感付出，到最后一无所有，这会让我觉得，我的付出就是一个错误。”

我冷笑着，照着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的我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看起来却非常地孤独。一个人常年行走于黑暗地孤独。

“可能您只是没有感受到别人对于爱这个情感地付出。您现在这样活着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呢？”NPC说着。

“有啊。我有血有肉，我的身体是温暖的。除此之外我的心早已冰冷。就像你说的，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活着。每天固定地工作，学习，周而复始。我早已失去了自我，所以我只是活着，仅此活着而已。”

“我不害怕死亡，甚至突然到了故事结局，我能义无反顾的去接受。我害怕的是整个故事的过程里，我始终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不明白我生活的意义在哪里？我像个巨婴一样按计划好的一切去生活，我没有任何思考，我的思想被禁锢起来，最后孤独空虚的度过这一生。”

我抬起头来回忆起过去，不知不觉中笑了笑。

......

短暂沉默许久后NPC再次说道：“也许您应该确切地感受一下生活中的爱。就好比您的长辈对您的关爱，您父母对您的关爱一样。以及您的爱人对您的关爱。”

“感受过啊。小时候我的可能做错了什么。我的父亲质问过我爱不爱他。我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然后我记得很清楚，我的父亲哭了。我头一次见到我的父亲在哭泣。他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我抿着嘴，垂丧着眼帘，手里翻来覆去地折腾着手上的镜子。

“所以啊，从那之后。我再也不将情感什么的寄托给别人。到最后，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爱我自己。但到了现在这幅样子，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爱了。我的眼神早已空洞无光，我没有任何希望，虚无缥缈地活着而已。”

我翻弄着手中的镜子，我没有在哭，相反我露出一个笑容。但是镜子里的我，却像要哭出来一般。

“至于你说的，爱人。很多人喜欢我，但他们只是喜欢我的脸，他们只是喜欢我算展现出来的乐观开朗的一面而已。没有人能看清楚真正的自我。要说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可能就是我自己。面具戴久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所以啊，你真的相信有一个人能一眼直视灵魂吗？能直接一眼看清最深处灵魂的样子吗？我不相信。”

“人性是最丑陋的，拨开光鲜美丽的外表，内里全都是黑糊糊地浓水。人们所展现给外界的，全都是人们想要别人看到的美好。谁又会露出最黑暗的一面给人看呢？露出来了又能换来什么呢？同情，怜悯？呵，别笑了。那只是表面上的，内地里都是不屑以及鄙视，嘲讽。”

“所以，我从来不会完完全全地把一颗真心完整地掏出来，给别人看。也从来不相信，有一个人会完全接待一个人全部。会没有任何怨言地接纳一个丑陋，肮脏，黑暗地自己。世界上最难达到的是和自己和解。有人连自己最真实的样子都认不出来。连自己都不爱了，又何德何能去爱别人的？”

我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以及凄凉。

......

“您从来没有热爱过这个世界吗？您从来没有热爱过自己的家人吗？”

陷入短暂沉默后NPC不理解地问道。

“我一直都很热爱这个世界，我也很热爱我的家人。我会抱着感恩的心，感谢别人对我的关爱。但是，我无法像别人对待我一样，关注别人。我只能做到最简单的友好回应。正是因为我所热爱的人所对我造成的伤害，才会让我耿耿于怀，在意至今。就好比我的母亲用关心的表情，说出最伤人的话一样。最终使我遍体鳞伤。”

“所以您现在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是一种自我保护吗？以及自己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吗？”NPC继续问着话。

“你可以这么理解。这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我现在不会再像爱自己一样，爱对我亲近的人了。更多地是一种礼貌以及距离感。就像爱情中，陷得最深的人最后一无所有后，反而不容易走出来一样。”

我笑了笑，在原地转着手中的玩具。

“好的。我已经理解您的感受了，您的感受将会记录在使用反馈中，也将会对您提出的意见进行改进措施。”

我站起身，正准备登出游戏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中的镜子问道。

“这个镜子是什么？”

“您好，这是本公司推出的新产品——真实之镜。可以将您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有什么用处？”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您可以认清真实地自我，您可以认清您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NPC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我打断了她。“行，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还有个问题。”

“您请讲，只要在您的权利范围内，我都会为您进行解答的。”

“你们游戏内时间的流逝。现实内1年在里面算12年？”

“时间是指。时间箭头将过去和将来区别开来，使时间有了方向。在经典广义相对论中，因为所有已知的科学定律在大爆炸奇点处崩溃，人们不能预言宇宙是如何开始的。宇宙可以从一个非常光滑和有序的状态开始。这就会导致正如我们观察到的，定义很好的热力学和宇宙学的时间箭头。但是，它也可以同样合理地从一个非常波浪起伏的无序状态开始。在那种情况下，宇宙已经处于一种完全无序的状态，所以无序度不会随时间增加。”

NPC开始了对于时间这个概念的描述。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也侧面证实了，游戏内时间的流逝不在我的可问范围内。

但是根据我已知的玩了一年游戏时间。并且游戏内，我已经准确地度过了12年的游戏时间可以知晓。现实里的1年在游戏里算12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NPC没有回答我关于时间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是这不经让我猜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生活的现实，并不是现实。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猜想。我在现实中有全部地记忆。并且我能感受到疼痛，我对人和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情感，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我不是被电脑所生成的人工智能。

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生活在我所谓世界里的人。我很有可能是从其他时空穿越过来的，从平时时空里过来的自己。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一个猜想。就好比你无法证明你就是你自己。你无法证明6岁的你和18岁的你是同一个灵魂同一个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