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就回来,你呲个大牙乐什么?”
藤堂就不明白了,冯子最近心情怎么这么好?
不是调戏晓冷月,就是看见刘进宝瞎乐呵。
冯子的牙就跟收不回去了似的,嘿嘿的笑着说:“我瞅着他跟咱是一路人,还是在戏楼遇见的。
万一呢?
再说,您不也挺乐呵的。”
藤堂自己都没觉出来,平时冷眼看人的眉目此时柔和了不少,似笑非笑的模样,冯子可是瞧清楚了。
懒得跟冯子废话,走到柜前看见刘进宝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手上不闪光了,看来戒指扳指的都当了。
当了换了金子,还来尚金号干什么?
“说了让你去当铺,怎么又来了?”
藤堂明知道他已经去过了,还是得找个由头问问。
“来给你送金子。”
说这刘进宝伸手掏出一锭金子和几两碎银。
藤堂不解的看着他,刘进宝慌里慌张的解释:“你这,不是,也能存钱么?
我把这些都存你这!”
存倒是能存,可他当了东西,换钱不花,就是为了存起来?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么?
藤堂真是被刘进宝整迷糊了,看看他手里的金子,问道:“有零有整的,这是把自己的花销都算好了?
是整存整取,月取还是年取?”
“都在这了,你说怎么取就怎么取。”
刘进宝的话让藤堂一惊。
没顾上买卖规矩,抓过刘进宝手里的钱问道:“都在这了?
你那老些东西就当了这点钱?”
黑亮的眼睛看着应该是个聪明人,此时茫然的对着藤堂点点头。
藤堂不信,伸手在刘进宝身上上下摸了起来。
刘进宝不敢动,绷直了身子,脸憋的发红。
他是能躲开的,可他一点不想躲,有点不自在,又有点舒坦。
摸了半天,藤堂一块碎银都没摸出来,倒是叫他摸出两张纸。
打开一看,是当铺的当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就当了手里那些钱。
一月之内等价赎回,三月之内三倍价赎,半年后为死当。
藤堂拿着当票抓着刘进宝的手就往外走,周围的伙计兄弟也不知道是该跟着还是不跟着,纷纷看向了冯。
冯子看着自家主子那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觉得是该跟着的。
又看看乖乖被他牵着走的宝儿爷,决定再去买两屉烧麦,兄弟们一起在家看着买卖顺便消停吃顿饭得了。
“赎当!”
藤堂把当票和金银拍在当铺的掌柜面前。
掌柜满脸堆笑:“藤爷,早知道是您的人。
这事闹的,小哥俩闹着玩呢!
我们这小店还以为捡个大便宜,对不住,我这就给您拾倒货去。”
什么样当出去的,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藤堂还是不领情:“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碰见个外地的傻子就下死手?
你直接给他两张纸得了呗,我看金子都多余。”
当铺老板尴尬的赔笑:“藤爷,你也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首饰不值钱。
咱关外好歹有粮吃,中原一带闹饥荒,就这一锭金子,都买不到半袋子小米 。”
“少扯那些没用的,以后他的东西不许收。
让伙计把话散出去,哪家也不许收他的东西。”
藤堂说完,拽着盯着金锭子的刘进宝走了。
走到当街上,有认识藤堂的,有不认识也瞅两眼的。
两个大男人,正当年的岁数,脸也长得俊俏,拉拉扯扯的,谁都忍不住往俩人身上看。
藤堂甩开刘进宝的手:“东西替你赎回来了,你爱赏谁赏谁去,别往我钱庄子里存,没事找事。”
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进宝三步两步追上去,又拉住了藤堂的袖子:“我不要这些东西,这些是女孩家的东西,我要金子。”
“你怎么油盐不进的!
那戒指不也是你的,刚才还戴手上,这会儿怕晃眼睛了?
要金子爱哪要哪要去,回你们关里,我看你这样的爱要多少都有人给你。”
“关里都吃不上粮了。”
“包子揭锅喽!”
刚说到吃,旁边粥铺的老板就端出顶天的笼屉,稳稳地摆在外头,来来往往的甭管你馋不馋,香气都往你鼻子里钻。
藤堂这才想起来,自己大清早起来还没吃饭呢!
这冯子,越来越不会来事,也不说给自己买点啥垫吧垫吧!
眼看着晌午了,这点事折腾了小半天。
藤堂看看眼前的刘进宝,问道:“你晌午饭吃啥啊?”
“啊?肉,吃肉。”
藤堂微微点头:“正好我也爱吃肉,我知道个焖大酱骨的,咱俩整点去啊?”
藤堂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步三蹦的刘进宝。
藤堂余光看见他那样,心里琢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妖精,看来是没吃过啥好的。
怕不是茹毛饮血的,这回让他涨涨见识,吃点人间美味。
“好吃么?”
刘进宝头不抬眼不睁的啃着骨头猛点头。
“老板,再来一盆。”
藤堂看他吃的香,伸手就要再来一份。
白胖的老板颠颠的跑过来,一笑像哭似的满脸肥肉挤在一起:“藤爷,咱家一天就宰三头猪。
这位,宝儿爷是吧,瞅着挺瘦,可也太给面子了。
刚开板,您二位就来了,晚档的骨头都卖给您了。
要不,我给您炒俩素菜去?
咱权当溜溜缝消消食?”
藤堂对老板摆摆手,手指头敲敲了油腻的桌子:“行了,吃点得了,我还得回去看买卖呢!”
刘进宝吃的快,可吃相挺斯文,吃完还仔仔细细的拿起热毛巾擦擦嘴抹抹手。
披上他的黑皮大氅,跟在藤堂后面好似还在回味刚才的大骨头。
天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太阳更足,却好像晒不透东北的寒气,大日头下面刮大风,吹的人脸生疼,也掀起了刘进宝披在肩上的黑皮大氅。
厚实的手掌一把抓住领口的缎带,摆楞半天差点儿打个死结把自己勒死。
藤堂看不过去,亲自上手,嘴里还得嫌弃:“怎么笨咔的?
以前在关里得多少丫头宫女的伺候你啊?好了。”
“像个蝴蝶。”
刘进宝看着脖子上藤堂给他系的绸带,抿着嘴笑,觉真好看。
“呵,走了。”
藤堂一摆手,朝着尚金号走回去。
刘进宝从蝴蝶结上抬起头时候,只能看见个后脑勺了。
下午没什么生意,按着往常,藤堂都在对账。
日头从高到低,西照日到没太阳,账本翻开的是哪页合上的还是哪页。
差人去柳二哥的药铺门口等着,到现在也没回来人。
想去问问那位白姑娘,自己一个要债的,接触多了怕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藤爷,藤爷,宝儿爷又回来了!”
冯子连蹿带蹦的冲进来。
平时还有个规矩,好歹知道在门口请示一声,今天这是吃了什么药了,脑瓜子好像让门给挤了似的,兴奋个什么劲!
“怎么又来了?
你没问他来干什么?”
藤堂稳住自己没从椅子上站起来,要不街坊都得说尚金号的人屁股上长火疖子了,坐不住,就得跑。
“我寻思等您亲自去问呢?”
冯子看着藤堂的脸色,明明是高兴,眼睛都眯缝了还在这装!
“啥都等我,咋地,你着急回家吃饭啊?”
藤堂脸上不情不愿的,腿却不自主的往外迈。
冯子还是嘿嘿傻笑:“着急,我媳妇今晚做的硬菜,特意让我早回家。”
藤堂上下瞅瞅冯子,真是啥样癞蛤蟆都能找着瞎眼的大鹅,大鹅还会铁锅炖。
自己也不差啥,有钱有样的的,别说硬菜了,连口热乎水都不知道是谁烧,光棍这老些年好不容易得个灵缘也算回本儿了。
谁能成想,一个丑,一个傻,还不一定是这俩。
丑的打发了,傻子又来了,能不能真就是这个不识数的了?
藤堂越想刘进宝被当铺忽悠的事越招笑,等到前面看见正主的时候,脸上挂着欢天喜地的模样。
冯子一看,这是要成啊!
见着人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
笑的挺美,出口还是杵倔横丧:“你又来干啥了?
不说了么,不做你生意。”
刘进宝没了在戏楼时候的意气风发,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要吃饭。”
“你吃饭吃去呗!
换金子去当铺,吃饭去饭馆,都不用来我这银号钱庄子,能明白不?”
“没钱。”
刘进宝两字一出口,给气焰嚣张的藤堂干灭火了。
借钱吧,自己没借给人家。
存钱吧,自己没收。
当了东西换的钱,自己欠欠儿的又非得拿钱把东西给人家赎回来。
赎回来就拉到得了,咋就上来大方劲儿了非得请这小子吃顿饭?
这个能造,哐哐啃了好几盆大骨头,骨头嗦啰的比狗都干净!
自己也不知道咋就看上他这吃饭香,会过的样了,稀里糊涂的就把账给结了。
现在好了,又到晚饭点了,人家又找来了,这以后不得一天三顿都赖上自己啊?
要真是他,赖就赖了,虽然吃饭虎势点,自己挣这老些钱,吃能吃多钱。
要不是他,又闹出晓冷月那样的事,天天搁一个炕桌上吃饭,一天就吃三顿,四目相对,孤男寡男,筷子碰碗的,自己可架不住这么双眼睛天天看着。
藤堂没敢看刘进宝,直接招呼道:“冯子啊,把他领你家去,你不说你家做硬菜了么,在你家安排一顿。”
说完,转身就要回后堂屋。
刘进宝瞪了冯子一眼,冯子平时也是个心狠手黑的暴徒,这一眼愣是把他吓一激灵。
惊吓过后,连忙讨好:“藤爷,一起呗,你俩一起上我家,我媳妇做饭手艺行,农村老家杀的猪,炖的肘子。”
藤堂本来就不想去,一听肘子更反胃,中午的大骨头还没消化呢,今天是和猪有仇咋地。
“不吃,谁爱吃谁吃。”
藤堂无情的话出口,刘进宝这回没瞪冯子,大眼睛满是无助的望着冯子。
冯子都怀疑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伙到底刚才瞪没瞪自己?
“哟,藤老板,嫌乎我手艺咋地啊?”
说着,走进来一个丰满白皙的妇人。
“嫂子,我哪是那意思,这不寻思人去多了不够吃么,这小子老能造了。”
冯子的媳妇来了,藤堂这人就是不会和女的打交道,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见着女的点头哈腰。
也不知怎么着,人家三句两句的就跟着走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坐在人家炕桌上等着发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刘进宝: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都好吃
藤堂:咋这么能造呢!
冯子:各位大妹子都爱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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