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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格格番外(上) 贪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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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四年,定北县,祝府。

夜半,银白的一轮弯月沉静地挂在半空中。

暗红高大的宅门外,打更人敲过两次梆子,拖长了调子:“三更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东面墙根下有处草丛长得格外茂盛,从草丛里钻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祝念念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嘴唇干裂,只润了点厨房剩下的米汤,就为了这点米汤,还害她遭了厨子的两棒-子打。

全江北县的人都知道,顾府有个傻小姐,三岁才会走路,五岁才会说话,长到七岁还是个被其他孩子随意欺负的傻子。

只有一个人不这样认为。

那就是祝念念她自己。

准确来说,在祝念念四岁前还有一个人不这样认为。

那就是祝念念她娘亲小秦氏。

可惜祝念念四岁时,小秦氏被人以“私通外男”沉了塘。

所以很遗憾,目前只有祝念念一个人慧眼独具,知道自己是不是一般人。

据说,她生下来那时,明明已经入夜,可天边突然出现五彩祥云,形如凤凰。

此等异象惊动了过路的京城来的相师,相师观天象,掐指一算,脸色顿时变了,顾不得天色已晚,匆匆上门拜见祝员外。

两人在书房内谈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相师出祝府前留下一句话。

“此女非人。”

祝念念在心里骂了那牛鼻子老道好久,你才不是人呢,你全家都不是人。

听小秦氏说,她生下来时小秦氏做了一个梦,梦里天边飞来一只五彩凤凰,其翼展开可遮天蔽日,光芒不可直视,翱翔于九天。

其实祝念念还有一个名字,叫祝凰,乳名才叫念念,只是后来随着小秦氏一去,祝员外把养在外面的外室接进府中,成了祝念念的继母,这个大名也没人记得了。

继母也很争气,带着一个养在外面已经八岁的大少爷,不到一年又给祝府添了小少爷,于是原本就不为人所喜的祝念念更加没人记得了。

更何况,江北县传言,祝府的傻小姐并非是祝员外的种,而是小秦氏和奸夫生的。

只是头顶一片绿的祝员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留着祝念念,虽说住的是仆人住的下房,每日干点活,总还能吃得饱,有个安身之所。

但自从两年前,北地大旱,赤地千里,素来风调雨顺的江北县也受到影响,少雨无雪,田地龟裂,颗粒无收,民以食为天,城里还能坚持,可看天吃饭的农民就苦了,山上的树皮都被扒光了,一路拄着拐杖携家带口逃荒到城里,遍地都是饿得奄奄一息的灾民。

百姓饿得活不下去了,卖儿鬻女,插个草标在女儿头上,两吊钱就可以领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命好的能到大户家里当个丫鬟,命不好的就只能到窑子里了。

但两年大旱,地里连杂草都不生,米价越来越贵,原先两吊钱还能买到三斗米,到现在,两吊钱也就能买到半斗米,就这,今天买不到的,明天再来又是一个价了。

大旱之下,地主家也没了余粮,祝府赶走了一批家丁丫鬟,还觉不够,下令把下人的伙食减半,祝念念脑子不好,人又瘦小,抢不过那些饿狼一样的下人,于是次次都只能舔个锅底。

有次,她远远看见大少爷,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兄长,嫌弃馒头寡淡无味,吃了一半随手将剩下半个馒头随手丢在地上,祝念念饿得红了眼,等大少爷刚走,她便扑了过去,捡起对方丢的那半个馒头。

她刚咬一口,就听到大少爷嫌恶的声音,“这是哪来的脏东西,也配吃我剩下的馒头?”

祝府上下没人把这位傻小姐真当千金小姐,跟着大少爷的一个小厮应了一声,“少爷说的是。”

紧接着,无数拳头、脚踢就落在了祝念念背上,头上,脸上。

祝念念把身子蜷成一团,死死地咬着那半个馒头,不放,就是不放,一直到小腹不知被谁踹了一脚,一下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竟是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祝念念茫然地望着四周,空荡荡的花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视线往四周逡巡了一圈,顿时瘪了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凹陷的大眼睛此刻再也包不住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她的半块馒头呢!

她稍微支起身子,便觉浑身上下车轮碾过一般剧痛难忍,尤其是下-腹,五脏六腑好似都被踹碎了,稍微一动便疼得她额头冒出细汗。

祝念念生平第一次,有了名为委屈的情绪。

她开智晚,学走路时总觉得这两条腿不属于自己,学人话也学得磕磕绊绊,分不清好坏,有时别人指桑骂槐,只要对方脸上是笑着的,她便以为这是好话,也傻乎乎地朝对方很天真地笑。

原本这继室多年外室转正,心里是存了几分要宅斗的心思,她甚至想好了怎么笑里藏刀,怎么将小秦氏留下的女儿养坏,怎么毁了小秦氏女儿的名声,让她嫁给自己那烂赌成性的远方侄子……

但等看到祝念念人时,继母所有心思都偃旗息鼓了。

——得,要是把这位娶进门,知道的是她想害祝念念所托非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害她侄子一家呢。

于是祝念念相安无事地长到了八岁。

但大旱以后,祝念念再没吃过一顿饱饭。

饿啊,饿啊,饿得她头晕眼花,饿得她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肉来吃。

再心大,再傻,总有填饱肚子的本能。

她又想起小秦氏还在的时候,那时她吃的都是小秦氏下厨做的肉羹,又鲜又嫩,哪像现在,捡别人吃剩下的半块馒头都吃不上。

咕——肚子又叫了。

祝念念饿向胆边生,决定去厨房偷点东西吃。

不过结果不太好,她才从锅底刮起一点剩下的米汤,嘭一声,被人从背后狠狠打了一棒-子,用的是比她腿还粗的大擀面杖,脊柱好似都要断了。

嘭,又是一下,这次打的是肩膀,她瘦弱的凹陷的肩头顿时陷得更深了,祝念念甚至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祝念念连爬带滚,才堪堪躲过了第三棒。

从厨房侥幸逃出来,祝念念深觉这次行动亏了,太亏了。

她就不该看锅里的,要是往篮子里扒拉扒拉,说不定还能翻到个番薯。

想到又甜又香的番薯,祝念念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只是,她不能不吃饭。

她得活着。

小秦氏让她活着,她虽然不懂活着的意义,但既然答应了小秦氏,就不能食言。

其实祝念念心里有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她觉得小秦氏不是她娘亲,祝员外不是她爹。

当然,她也不觉得那个小秦氏的奸夫是她爹。

她觉得祝念念就是祝念念,她在被小秦氏生下来之前就是祝念念了。

她对这个世界很陌生,但她也想不起来在被生出来前她是什么人了。

祝念念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她是一只五彩的大鸟,鸟背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她带着那个女人翱翔于九天外。

虽然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人的。

不然怎么会愿意给对方当坐骑?多丢脸啊。

只是,每次梦的结尾,她都是忽然不受控制地栽向地面,浑身滴着血,可疼了。

梦里她死了,化成风,化成大地,化成天地之间的灵气。

她的血落在地上,化成一条奔腾而过的大江。

她的肉融入大地,于是贫瘠荒凉的土地上万物复苏,有新芽初发。

她的心脏化成一座连绵不断的高山,心头血化做山壁上的一朵灵芝,受日月精华。

有人在山上,盖了一座送子观音庙。

庙里香火鼎盛,于是祝念念常常附在送子观音的泥胎上,装模作样地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她两条腿搭在佛堂上,毫无顾忌地吃着供果,只是她没有身体,吃到嘴里也只是嚼了个味道,供果仍然好生生地摆在那里。

有守夜的僧人偷吃供果,刚入口便吐了出来——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虔诚了!供果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味同嚼蜡!

祝念念看到僧人的样子,哈哈大笑。

她不高兴了就叫土地老公公出来陪她玩,漫山遍野地乱窜。

只是不能离开这里太远,没有香火供奉,她的灵体很快就会消失。

她在雁门山上呆了几百年。

千年来,她听到无数来此的夫妻的心声,他们诚心诚意地期盼送子观音给他们送来一个大胖小子,庙里观音像前摆着两排泥人小孩的雕像,一排是男童,另一排是女童。

诚心求子的夫妻花几十文便能拿一个回家,要唤泥人叫大儿,把对方当成真的孩子来照顾,吃饭时也要给泥人备一副碗筷,泥人被夫妻俩的真心感动,便会给他们带来一个真正的孩子。

即便生下孩子,原先的泥人也不能扔,相反,仍要继续供着,让孩子叫泥人“大哥”或者“大姐”,仍然像亲人一样对待,这样,泥人便可以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观音像前,男童的雕像换得很快,几乎隔几天就要补一批新的,女童的雕像都布满了蛛丝网,灰尘扑扑,好多年都没换。

倒也有几对买走女童雕像的夫妻,有的是家中多子,想求个女儿好换点聘礼;有的给泥人娃娃取名叫“招娣”“盼娣”,想借泥人娃娃躲过女儿,意思是,我家已经有了女儿了,你就别来啦。

见的多了,祝念念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后来的冷眼旁观。

直到那一天。

清晨时分,僧人刚开了庙门,便有一对老太太和儿媳急匆匆地进来了,老太太衣着华贵,穿一身雪青色镶金边汉式氅衣,眼睛总斜眼睨人。

她旁边站着垂手而立的年轻妇人,十七八岁模样,姿态恭敬,黛螺紫长衫配马面裙,妆容很素,却不减容颜清丽,有如清水出芙蓉。

汉族女子自小裹了小脚,走起路来颤巍巍的,上山全倚赖着带来的两个小丫鬟搀扶。

老太太刚进庙门,便直扑送子观音而去,跪在蒲团上,心中默念着观音菩萨保佑我祝家有后,一边给观音磕头。

见儿媳愣在原地,她转过头,恶狠狠道:“赔钱货,你还不过来!”

她儿媳愣了愣,才慢慢跪倒在蒲团上,学着婆婆的样子虔诚地给观音像磕头。

祝念念咬着供果,坐在供桌上,两条腿还不安分地晃悠,几乎踩在了老太太的头上,她不懂,不懂为什么明明老太太自己不姓祝,却比谁都渴望着祝家有后。

凡人真奇怪呀。

烧了三炷香,老太太又在僧人引导下一狠心一咬牙捐了二十两银子,别看二十两银子好像不多,但在那时,能买好几亩地了。

僧人喜笑颜开,捡了不少好听话说给老太太听,又让老太太选泥人,老太太精心挑选了半柱□□夫,才从一堆泥人男童里选出了她认为最有福像的泥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转身出门,临出门前,恨恨地剜了眼榆木似的还跪在蒲团上的儿媳,“还不走?!”

年轻妇人慌里慌张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老太太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出了庙门。

就在祝念念以为又是一对虔诚求子的婆媳,正要百无聊赖地出去找土地公公玩时,突然间,她停在了半空。

她听到一个细弱如柳絮的声音。

年轻妇人小声问僧人:“左边的泥人多少钱一个?”

左边放着的全是布满蛛网的泥人女童。

僧人也愣住了,随手拿了一个递给妇人,“不要钱。”

他以为这又是一个“招娣”。

直到这时,祝念念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从这对婆媳进到庙门到现在,她听到了所有人的心声,却唯独听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声。

玩心和好奇心一齐涌上,祝念念忽然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于是祝念念想了想,身子一扭,轻飘飘地飞到了半空中,头朝下俯冲,魂魄咻地一下钻进了年轻妇人手里握着的泥人身体里。

方才她在老太太身上闻到了很重的香火气,估计这老太太没少在家里烧香礼佛,这破庙的主持抠门得很,给香客用的香都是最差的香,害得祝念念吃香火老卡嗓子眼。

只要跟着这对婆媳,就有好吃的香火了,还能知道为什么她听不到年轻妇人的心声。

在祝府的日子其实还算惬意,老妇人果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香堂烟雾袅袅,还都是上好的紫檀香,祝念念吃完香火,没事的时候,就会溜到这家的儿媳,也就是小秦氏的房里。

她憋足了劲要挖出小秦氏的秘密。

她想,对方该不会也是游魂附身吧——唔,就是凡人说的女鬼附身,要不就是修炼成精的大妖,毕竟在祝念念心里,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妖怪,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灵体,体内没有一点妖力,但连土地公公见了她都诚惶诚恐地叫“凤凰大人”嘞,她都看不出心声的人,一定是比她更强大的妖怪。

祝念念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但有一件事她一直记得,她要找一个人,一个很强大的女人,于是她猜,该不会小秦氏就是她要等的人吧。

可她呆了大半个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小秦氏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一点妖力也没有。

当然,除了长得比其他凡人好看一点以外。

她跟着小秦氏在祝府一呆就是两年,祝家是定北县第一富户,有良田百亩,经营着城里的赌坊和绸缎庄,除了小秦氏这个名义上的正妻外,祝员外有六房小妾,外面还养着从青楼里赎的花魁外室,时不时还去青楼找点乐子,每天跟君王翻牌子一样选侍寝。

小秦氏床上死板,并不为祝员外所喜。

祝念念在心里吐槽,夫妻圆房次数少得可怜,难怪小秦氏怀不上孩子。

不过祝员外似乎天生子嗣单薄,这么多年,除了花魁外室因为怀了他孩子而被赎身,给他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外,其他人竟是一直无所出。

所以老太太才这么着急,青楼里赎出来的女子……还不知道肚子里的种是不是祝员外的呢。

小秦氏却是一点也不急,她似乎永远是初见时那副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模样。

祝念念在定北县街上逛累了,就会回祝府,坐在小秦氏身边,看她静静地捧着一卷书读,看她写诗,看她做女红,时间长了,她发现小秦氏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木讷。

小秦氏会偷偷把《水经注》《元丰九域志》这类她喜欢看的地理杂书藏在《女戒》《女则》里,也会在帮老太太抄佛经时把每个字写得大一些,字间隔得远些,这样,看起来厚度不变,但实际上她少抄了近半本。

——反正老太太又不识字。

她会在佛堂跪着守夜时,在膝盖处偷偷绑上棉花制成的软垫护膝。

她会在灾年时,打着给老太太积德的名义,设粥场施粥赈济灾民,并把所有名声推给老太太,人人感念老太太的心善。

她也会在内院的高墙之下,满怀心事地遥望着远处的青空。

……

虽然遗憾对方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不过祝念念在祝府的生活过得还不赖,她便心安理得地赖在了人家家里。

她和小秦氏第一次交流,是某日,她趁小秦氏不在,用灵力控制毛笔飞起来,她玩得兴起,却没注意到毛笔笔尖上凝着一滴将滴未滴的浓墨。

啪嗒——墨汁从半空中滴落,瞬间浸透了宣纸,在纸上绽出了一朵花。

祝念念吓了一跳,灵力一时紊乱,毛笔不受控制地从半空中掉下来,啪地摔在桌子上。

这次,动静更大了。

小秦氏听到动静,从门外进来,在看见桌上乱糟糟的情况时,慢慢拧了眉头,将一切收拾好,面上若有所思。

晚上祝念念照例是要钻入泥人娃娃里睡觉的,那个泥人女童被小秦氏擦得干干净净,放在了床上,就挨着小秦氏睡。

祝念念其实不喜欢离阳气太重的活人太近,她再怎么厉害,现在也只是个魂魄,还是个记忆残缺的魂魄。

好在小秦氏体质阴寒,身子骨似乎一直很弱,即使祝念念靠得这么近了,也并不觉得难受。

那天晚上,小秦氏忽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泥人娃娃,小声问:“白天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吗?”

这个时候的人们普遍迷信,相信神鬼之说。

缩在泥人里的祝念念灵体都僵硬了,坑爹啊,早知道就不贪玩了,现在好了,被人发现了吧?

祝念念决定装死。

她听见小秦氏絮絮叨叨,“上个月我的书是不是被你翻了?上上个月我的刺绣被人绣了一针,歪歪扭扭的,是不是你绣的?还有那次,趴在窗外的猫是不是你吓走的……”

祝念念震惊了。

她从来不知道小秦氏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也从来不知道对方看起来笨笨的好欺负,实际上心里都一笔一笔记着账呢。

见泥人娃娃没反应,小秦氏眼睛里的兴奋逐渐黯淡,她喃喃自语道,“我真是疯了……”

她眸中的光越来越微弱,转而变成了漆黑的绝望,和顺着脸颊流下的两行清泪。

泪水滴到祝念念附身的泥人身上,滚烫,微苦。

不知道是泥人被泪水浸软了还是热化了,祝念念原本铁石心肠的心也突然软了。

她想,小秦氏应该是太寂寞了。

明明心中有山河日月,明明想游遍万里河山,却因为女子之身,只能囹圄于方寸之地,在后宅中过一眼望得到头的一辈子。

虽然祝念念也只是个灵体,靠吃香火才能不消散,但总的来说,她还是很自-由的。

哎呀,你别哭了行不行。

祝念念想了想,操控着泥人娃娃滚了一下。

方才还无比失落的小秦氏忽然止住抽泣,眼睛里复又有光亮起,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真是活的?你叫什么名字?”

这可难倒了祝念念,她又没学过凡人的语言,听是听得懂,但她不会说话呀。

再说了,她就算说话了,凡人也听不到灵体的话啊。

而且,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她还没有名字呢。

她不记得自己死之前叫什么名字了,死了以后也没人给她起名字。

祝念念想了想,操控着桌上的毛笔和纸张飞了起来,一直飞到床边。

看得小秦氏一惊,几乎是硬生生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压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见到小秦氏的反应,祝念念得意极了,要是她还有尾巴的话,这会儿尾巴估计已经翘了起来。

祝念念用灵力操控着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无名无姓”。

小秦氏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祝念念的狗爬字,她想了想,慢慢道:

“……岂不怀君子,念念不敢忘。”

“唤你念念可否?”

祝念念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准奏。”

小秦氏扑哧笑出了声。

不到一个时辰,祝念念就开始后悔方才的心软了。

宣纸换了又换,外面更夫已经打过三道梆子,夜深人静,小秦氏却点了根蜡烛,缠着她写了十几张纸。

问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诸如“你是妖怪还是鬼”“你有没有冤屈”“你多大啊”“你之前住在哪儿”……这类问题。

祝念念一开始还很耐心,但后来烦不胜烦,气愤地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要!睡!觉!”

字字泣血。

天可怜见,她祝念念几百年里学的汉字都快用完了。

小秦氏嫣然一笑,平素总是不苟言笑木讷寡言的人,仿佛换了一个人,容色清丽,叫人难以直视。

小秦氏起身,把这些写完的纸烧了,吹了蜡烛,黑暗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泥人娃娃。

祝念念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索性操控着泥人娃娃转过身去。

夜色愈深,祝念念睡着了。

魂魄当然也可以睡觉,就像魂魄要吃香火维持灵体一样,魂魄也要通过睡觉恢复灵力。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祝念念的梦里没有那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女人,只有一个烦人的话唠。

原本只想在祝府呆一个月的祝念念呆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给小秦氏讲了一个又一个雁门山上的故事。

每次她强硬地在纸上写下“我走了”,就能看到一双失落的漆黑眸子。

祝念念没辙了,她在纸上又强调了一遍,“下个月,我真的必须走了。”

小秦氏破涕为笑。

但等到下个月,小秦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稀有的沉香,还没点燃,祝念念就忍不住咽唾沫了。

祝念念在心里发誓,再等一个月,等她把沉香香火吃完就走。

再下个月,小秦氏亲自下厨,今天做藕粉桂花糖糕,明天做胭脂鹅脯,后天做江鳐炸肚,大后天做鯚鱼脍……

祝念念:……嗝。

——再下个月,再下个月,一定走!

那时她和小秦氏都以为,就这么一人一魂的日子,也不赖。

谁也没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岂不怀君子,念念不敢忘。——《闺门诗》(宋)郑刚中

格格是前三章出场的那只小灰鸟,也是地宫里获得的魔凤凰,也是欢欢以后最重要的伙伴(不是宠物),格格有自己的故事,欢欢的前前世不是小钱氏,不多剧透了。改了下,继母不是通房,是外室。

问了下,我更新前买过这章的不会再收费,后面买的才会再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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