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贝尔法斯特的海岸线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有些超过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如果我想知道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值一千先令。”

调酒师从酒柜上捧下一个深褐色的酒瓶，晃了晃酒瓶之后，“啵”地一声打开了软木塞。

他又拿了一只空的高脚杯，将酒注入酒杯内，推给白深。

“你知道我已经没有钱买酒了，虽然我其实很想尝尝。”

白深耸耸肩，

“事实上，你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吗？”

调酒师收回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轻笑一声：

“我的确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花一千先令买些软面包填饱肚子，当然酒也是不错的选择。”

“请容许我请你喝一杯，白深先生。”

白深闻言转头，看见马伦律师正穿着考究的皮鞋和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站在距离吧台一米左右的地方。

“那多不好意思，我还欠你二十先令呢！”白深注视了一下马伦，微微偏开头。

马伦在白深左边的一张高脚椅上坐下，朝调酒师打了一个响指：“再来两杯布朗克斯，一杯给这位白深先生。”

调酒师转身，很快便将两杯金黄色的鸡尾酒推到马伦面前。马伦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白深。

“相信我，他说的是对的。”马伦微微眯起眼睛，道，“最近在贝尔法斯特的海岸线上聚集了很多守夜人和驱魔人。这很不正常。”

守夜人。

白深注意到了新的名词。

如果驱魔人是幽灵猎手，那么守夜人又是什么？

“什么是驱魔人？什么又是守夜人？”

马伦将酒杯送入口中，小酌了一口：“这个问题不用花钱问他，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驱魔人和守夜人都是职业猎杀超凡存在的人类。他们唯一的区别是，驱魔人是自由猎人的统称，可以自愿加入驱魔人工会。

“他们靠收取雇主的报酬生活，驱魔人工会会提成一定的费用，但能保证工会成员稳定地接收到委托。”

“那守夜人呢？”白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凉的触感让他感觉到清明。

“守夜人是官方组织，受雇于拜登王国政府，有特定的组织结构，工作内容也由王国直接分派。”

马伦观察了一阵白深，发现他没有任何表示，于是继续说道：“你知道亚博星球是由三块陆地和八个王国组成的吧？贝尔法斯特是拜登王国中部最大的工业城市和港口。”

关于这一点，白深已经在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看到。“其他国家也有驱魔人和守夜人的存在吗？”

“这是当然。请记住这一点，在亚博星球上，超凡无处不在。他们有时是一只怪物，有时是幽灵，有时又变成了某幢房屋或者建筑。

“这些超自然现象哪怕是教堂里的那些神棍恐怕也无法解释，于是守夜人和驱魔人便应运而生。”

说罢，马伦将高脚酒杯里的黄色液体一饮而尽，站起身，朝白深和酒吧调酒师微微一颔首：

“抱歉，我得离开了。白深先生有空来一趟我的律师事务所。斯坦福叔叔还留给你了一件东西，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了不起的馈赠。”

.

弗兰克先生的尸体一早便被送到了斯坦福死亡服务中心。

玛丽将他的仪容整理一新。

呈九十度扭曲的头部已经掰正，泛蓝的苍白皮肤也被一层厚厚的粉底遮盖，看不出本来的肤色。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陈旧的皮鞋也被换成了瓦亮的新皮鞋。

他的遗物也被狄克先生带回了死亡服务中心，一股脑装在了几口方形的木箱子里，等待着和遗体一起下葬。弗兰克夫人在看守所里决定处理掉丈夫所有的遗物，并为此给死亡服务中心支付了一笔可观的费用。

“老板，”

卡特一脸狗腿地凑了过来，

“看来你昨晚的委托进行得相当顺利！哈维先生一早已经派人将钱送来了。”

白深接过卡特递过来的入账单，巴掌大的纸上清楚地写着：【六英镑】。

看来哈维先生十分慷慨。但，这也侧面印证了斯托侦探事务所送过来的委托恐怕都不容易处理。

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白深缓缓来到斯坦福死亡服务中心的二楼办公室门口。

脑内的声音响起：“英俊的家伙，赚到了第一笔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如果下次在完成委托的时候你能稍许帮个小忙，而不是全程旁观的话，我会更有成就感。”

白深推开办公室大门，随手拧开了煤气灯开关。贝尔法斯特工业污染严重，雾霾抵消了太阳，姑且称作太阳带来的光亮，即使是白天在室内仍然需要开灯照明。

白深将视线落在书桌上，一张新的委托书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精神疗养中心】

【贝尔法斯特精神疗养中心环境优美，一直是上流社会的首选。这里能够给病人提供舒适的住宿服务、最好的健康指导医生以及专业的服务。

【如果你来过一次贝尔法斯特精神疗养中心，就一定会爱上这里的。】

【最近精神疗养中心接到了几起投诉，声称有人在夜晚持续听到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以及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当然，贝尔法斯特精神疗养中心坚信无可能会有幽灵选择如此美好的地方。为了自证清白，现打算寻找斯托侦探事务所发布委托。】

以下一行小字是哈维先生的字迹：

【雇主答应完成委托之后将会付给侦探事务所五镑作为报酬，并强调说如果处理得当还会支付一定的小费。】

后面还有贝尔法斯特精神疗养中心的备注：

【备注：贝尔法斯特精神疗养中心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灵异现象，这里是超凡的净土。】

白深转动着眼珠，他十分清楚钱并没有那么好赚，尤其是经过昨晚和马伦以及调酒师的一番谈话。

他清醒地明白自己如果想在这里立足还需要持续学习，而接受这种中等风险的委托对于现在的白深来说比选取更高报酬的委托更加实际。

此时，脑内的幽灵已经开始欢呼雀跃了起来：“哇！这个委托相当不错，你可以把这次委托当成一次度假。”

度假？

白深可没有那么乐观。

他站起身，推开办公室大门，朝楼下正在尽职尽责从蒸汽汽车上搬运尸体的狄克喊道：

“狄克先生，准备好下午和我一起去趟贝尔法斯特精神疗养中心。”

“去精神疗养中心，呃……就是精神病院做什么？”狄克狐疑地扬起头。

精神病院？

“我就知道！”

白深咬咬牙，“砰”地一声将办公室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