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你不喜欢我 > 第7章 栽秧泥人

第7章 栽秧泥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端午节到了。

地里的活暂停一天,得过节。

家家户户都投入到节日的氛围中,刘燕和曹培洪一大早就开始炸糖糕,炸猫耳朵,炸麻圆子。

往年他们炸得量少,今年有何煜,就往多了炸,生怕不够他吃。

何煜刷完牙,把洗脸盆里的脏水泼在洗澡间旁边的下水道。

挨着下水道的这一面墙,下面专门留了一个方形的小洞,洗澡水可以顺着这个小洞,再流进下水道。

洗脸架移到了洗澡间外面,紧挨着,锈迹斑斑的简易架子,动作大了都晃荡。

旁边放了一个水桶,何煜拿起桶里的瓢,舀了一瓢水倒进洗脸盆里,涮一涮,再倒掉。

然后再舀一瓢干净的水,才开始洗脸。

基本的生活小技能他都会,刷牙洗脸,穿衣洗头,擦屁股,并且能做得很好。

在这个地方,不同的生活方式促使他不得不打破原来的生活习惯,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

洗完脸,他闻着香味,迫不及待地往厨房跑,刚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来‘巡视’过一遍了。

这会儿直接开吃。

刚炸好的糖糕,表皮金黄,外酥里嫩,咬上一口,中间的糖馅儿就流了出来。

怕他吃着不方便,刘燕特地做的小。

何煜被烫得直吸溜,糖馅儿都流到碗里了。

刘燕用大漏勺翻着锅里的猫耳朵,见状,笑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何煜嘿嘿笑,边咀嚼,边咂摸嘴里的味道。

酥脆的外皮被嚼烂后,里面软糯香甜。

曹培洪正往灶膛里添柴,他看向桌上放着的另一盆麻圆子,示意何煜,“尝尝那个。”

何煜用筷子夹了一个,麻圆子里面也是糖馅儿,与糖糕不同的是,它外面裹了一层芝麻,吃起来没有糖糕那么甜,但特别香。

刘燕用大漏勺把锅里的猫耳朵捞出来控油,准备再炸下一锅。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吓人,其实就是用面做的,只不过形状有几分像猫耳朵。

薄薄的一片,味道跟馓子有些像,可以当零嘴吃。

热油炸东西,厨房里的温度比平时做饭还高,刘燕和曹培洪已经出了一身汗。

何煜把碗里的糖糕和麻圆子吃完,刘燕又从炉子上的铝锅里捞了一个粽子,放在他碗里,让他出去吃,凉快些。

这里过端午节,粽子只是顺带的,有没有都可以,但糖糕必须有。

有的家里嫌包粽子太麻烦,就不做。

何煜端着碗来到大门口,就见曹西辞铲了一锨头垃圾倒在门边的铁桶里。

“曹西辞。”他热情地喊了声,“你家炸的什么?”

锨头抵着地面,曹西辞回道:“糖糕,麻圆子,糍粑,还有猫耳朵。”

“有粽子吗?”

“没包。”

“那我拿粽子跟你换糍粑,你等着。”

何煜说完,扭头就往厨房跑。

融入这里的其中一大‘特色’就是家家户户都会毫不吝啬地送吃的。

他们不富裕,但是很大方。

尤其是左邻右舍挨得近,谁家要是吃到点稀罕物,就做好了送点给大家尝尝。

夏天的饭菜容易坏,做多了也会提前盛出来给邻居送去,走几步就到。

做饭的时候缺个葱蒜白菜什么的,不用再去地里头拔,冲着邻居喊一声就行,几家一凑,总能给你凑够。

当然也没有换吃的这个说法,也就何煜这么说,嘴馋,想吃人家糍粑。

他空着手去拿都行,但听曹西辞说没包粽子,就也想拿粽子给他尝尝。

何煜端着粽子去曹西辞家,一进门还掉了一个,曹西辞弯腰捡起来,也没再放到盘子里,直接趁热剥开吃。

“叔,婶,我给你们送粽子来啦。”他嘴甜地喊。

杨琳梅正站在灶台边炸糖糕,“小煜来啦。”她伸头往厨房门口看,见何煜进来,笑说:“家里忙,我都没来得及包,你拿这么多来,你家够吃吗?”

“够,我家包的多。”

曹宣武正拉着风箱,“你家炸好了吗?”

何煜点头,“炸了糖糕,麻圆子,猫耳朵。”他一样一样数,没直接点要吃糍粑。

他跟曹西辞刚才在大门口的交谈,曹宣武和杨琳梅在厨房没听清。

“妈,你给他装一盘糍粑。”曹西辞这会儿凑过来说。

何煜搅着小手,扭头怒瞪他一眼。

烦他说的不是时候,自己都数完了,婶婶马上就能明白过来,他还这么明说。

别人主动说给,好接,但自己要,总是张不开口。

同龄人的话就好说许多,如果厨房只有曹西辞一个人,他就直接把盘子往那一放,让他装糍粑,还要装满。

他担心大人说他不懂事,但曹西辞应该只会说他能吃。

他不怕被人说能吃,但怕被人说不懂事,给姥姥姥爷丢面儿。

可杨琳梅不懂他心里的小九九,也不会觉得他不懂事,自己家炸得多,给他装了满满一盘子。

这里的糍粑跟何煜以前吃的不同,糯米不是完全捣碎,还能看见明显的米粒,做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再放到油锅里炸。

不黏,也不粘牙,很香,像是炸好的糯米饭。

杨琳梅还想再拿个盘子给他装其他的,何煜没要,说家里炸了。

走出厨房,曹西辞正吃着粽子,一道凌厉的视线投射过来,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又被瞪了一眼。

缠人精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曹西辞胡乱说了句,“你家包的粽子很好吃。”说好话总不会出错。

何煜瞥见粽子中间冒尖的蜜枣,吞咽了下口水,他刚才都没有吃到,就着急忙慌地放下碗跑来了。

“甜粽子好吃不?”他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吃了一半的粽子上。

“好吃啊。”曹西辞点头,“你以前没吃过吗?”

何煜:“我只吃过咸的。”

曹西辞:“咸的粽子?那是什么?”

何煜:“就是里面包肉的,我还没吃过蜜枣的。”

曹西辞听得直撇嘴,包肉怎么吃?

第一次听说,无法理解。

“我想吃这个蜜枣。”何煜不怕跟他直说,眼巴巴地看着就是想吃中间这个甜蜜蜜的芯儿。

曹西辞眼角一抽,他也喜欢吃蜜枣,本能地不想给,但这粽子都是人家送来的。

只好大方地把粽子凑到他面前,“你抠吧。”

他是想让何煜自己用手把蜜枣抠出来,但何煜直接上嘴咬。

一口没有咬完,又咬了第二口,整颗蜜枣才进了肚子。

“好吃好吃。”他嘴巴塞得满,细细品味起来。

曹西辞把只剩了一口的粽子塞进嘴里,尝出了那一点甜。

想进厨房再拿一个,但又怕何煜还要吃蜜枣。

幸好何煜没有久待,吃完就走了。

曹西辞这才进厨房拿粽子,顺便又拿了一个糍粑。

平时虽然肉菜都有,但没有零食吃,所以小孩子是很喜欢过年过节的。

肉菜也比平时多几样,还有在平常的日子里吃不到的美味。

*

休整一天,吃饱喝足,力气该使出来了。

第二天得去田里栽秧。

小孩子都得动员起来,一年到头,地里的重活干不了,但只要栽秧,能下田的,全都去。

曹西辞也不例外,弟弟就抱到他大爷家,让堂姐临时看着,曹继兰月底要期末考试,她一个人在家复习,做饭,顺带帮忙看孩子。

何煜也要去,本来刘燕不想让他去的,但他一个人在家无聊,说要去。

只好一大早把他叫起来,站在田埂上还打哈欠呢。

曹西辞已经在起秧了,就是把秧亩里的秧苗,一根根拔起来,再用稻草捆成一捆,这一捆叫秧把子。

他坐在小板凳上,双脚陷入泥水中,脸上身上都是泥点子。

这里的田不大,且每家都分得很开。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你家田的左边是别人家的,右边又是另一户人家的,这块田栽完,再绕过别人的田,去栽另一块。

何煜就夹在曹西辞家和曹继盛家中间。

前面是曹倩倩家的,后面是一片藕塘。

曹倩倩家的前面,是曹壮家的。

曹继盛拎着秧把子正往田里甩,每块田约莫能用多少把,均匀地分散在田里。

曹倩倩已经下田,弯腰开始栽了。

把系秧把子的稻草扯掉扔到田埂上,左手拿着小半把秧苗,用手指轻轻往外推,说是推,其实就是一根根捋好,这样右手就方便拿。

然后一根根插进满是泥水的田里,插好后再去拿下一根。

-----不断重复。

根据自己的臂展范围,横着插多少根,接着双腿从泥田里拔出来,往后退。

第二排就顺着第一排秧苗的位置,间隔出一定的尺寸,整齐地往后排列。

比如第一排横着插了八根秧苗,那第二排也插八根,跟第一排在一条线上,中间间隔出一定的距离即可。

跟摆放桌子,排座位一样。

从田头栽到田尾,为一趟,这一趟中得直好几次腰歇息。

曹壮则挎着篮子,在田里撒肥料。

他们动作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

何煜头上顶着一片荷叶,手里还拿着一朵盛开的荷花。

曹培洪给他摘的。

就是让他来田里玩,站着看就行,不用他干活。

小虎翘着尾巴在田埂上穿梭,尾巴尖上的那一撮白毛上都是泥。

何煜干干净净地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小虎迅速跑到他旁边,伸着脑袋闻他的味道。

他吓得夹着双臂后退了一步。

“小虎,过来。”

曹西辞本来是背对着他的,不知何时转过头,厉声喝道。

小虎听话地摇着尾巴,冲着他跑过去。

何煜圆溜溜的眼睛一转,试着叫了声,“小虎。”

小虎立马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何煜惊奇不已。

除了第一次见面被它吓到,后面的几次见面,小虎都没有对他发出恶意的讯号。

何煜见到它有点发怵,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大。

对体型大的狗,会有一种生理上的恐惧。

可他见曹西辞一句话就能让它乖乖的,何煜也想试试。

于是,他冲着小虎招手,“过来。”

这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但同时又有一种满足感。

那种对‘巨物’的征服欲,呼之欲出。

小虎犹豫着,又看向曹西辞,彷佛在等着真正的主人发号施令。

曹西辞避开它的视线,低头继续忙活。

这是默认,默认它可以去另一个呼唤它名字的人那里。

小虎张着嘴朝何煜跑去,曹西辞这才又扭头去看。

小虎想往他身上蹭,但何煜嫌脏,躲开了。

然后又觉得不太好,把人家叫过来,还嫌弃人家。

他抬手拿下头上的荷叶,盖在小虎头上,算作赔罪。

“你以后不能咬我,不能冲着我叫唤,要听我的话。”何煜谆谆教诲,“就算不听曹西辞的,也得听我的。”

霸道的话语,丝毫没有‘撬墙角’的羞耻感。

小虎头顶荷叶,吐着舌头蹲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记住了吗?”何煜问。

小虎晃了下脑袋,他就当作是点头答应了,大方挥手道:“去吧去吧。”

被莫名其妙上了一堂课的小虎,又跑回主人的身边。

曹西辞拿掉它头上的荷叶,对折,当扇子扇。

“何煜,你站那干什么?”曹继盛扔完秧把子,掐腰喘息,“还拿朵花,你这是要送给谁呀。”

他嗓门大,连晨风都吹不散。

曹倩倩听见声音,直起腰,手里还拿着没插完的秧苗,“何煜应该不会插秧吧。”

“拎秧把子总会吧。”曹继盛困惑不解,“你总不能要一直站那看吧。”

对他们来说,农忙时没有闲人,哪有别人干活他站那看的。

秧亩离秧田是有段距离的,大人用挑子挑秧把子过来,小孩挑不动就用手拎,能拎多少拎多少。

即便平时跟皮猴子似的,不让人省心的小孩,一到干庄稼,都不敢马虎。

在城里的孩子跟父母撒娇打滚买玩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种庄稼的不易。

所以他们在田野里疯玩时,都不会恶意踩坏别人种好的庄稼。

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好似他们生来自带的本能。

何煜还陷在迷茫之中。

一来这田里太脏了,他不想像他们一样赤脚下去。

二来,他的确不会插秧。

他侧过头,远远地看见曹培洪挑着秧把子往这走,中途还放下歇息了片刻。

带水的秧苗是很重的,尤其刚拔出来根部都是泥,还得先在水里洗一洗,如果来不及洗,就直接带着泥挑。

刘燕戴着草帽在秧亩里起秧。

藕塘边凉快些,她让何煜在这里玩,还留下了一个小板凳。

何煜心里登时有些不是滋味,他僵硬着双腿,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

紧接着,他抬步,想顺着一条田埂往刘燕那边走,可窄小的田埂边杂草茂密,高度已经超出小腿,只露出中间细细的肚皮。

想原路返回吧,但得从藕塘边走,再从后面绕,远一大截。

他先用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有些怕会从杂草里钻出什么。

曹继盛已经在拎第二趟,他赤着脚,走在杂草中,健步如飞。

何煜抬眸,看见不远处的小虎,灵机一动,忙招手喊:“小虎,过来。”

小虎这次没有去看主人,直接奔过来。

有了它开路,何煜放松很多。

小虎往前走,他就紧跟在后面。

走到中间,小虎直接跑了起来。

何煜心里一紧,赶紧小跑着跟上。

他穿着帆布鞋,鞋底防滑性一般,走在潮湿的泥路上。

若是笔直地踩在中间还好,可要是不小心踩在边缘,泥块被踩塌下去……

何煜光跟着狗了,没太注意脚下的路,也有不太敢看的原因,害怕真的看到什么,只想赶快离开。

虽然田埂是直的,但也仅限于中间那条线,两边宽窄不一。

何煜边跑,边在心里唾弃小虎不讲义气。

眼看快要跑到头,他募地踩到边缘,脚底一滑,直接顺着杂草滚到别人的秧田里。

“啊啊啊啊---噗---”

曹西辞听见声音,飞快地跑过来。

就见田里趴着一个泥人,扬起小脑袋,双眼紧闭着,往外吐了口泥水。

“够(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何煜:你的童年我的童年有点不一样,总是倒霉总是倒霉,为呀为什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