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鸭人畜鸣》节选：】

谁有权利，从他人的身体上采撷一部分，放入自己猥亵的匣子里？

没有人。

他人的身体是一座隐秘的庭院，想要拜访，就一定要敲门。——哭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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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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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钟楼传出阵阵钟声。“铛铛铛铛——”

虞饶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外面，望着那白色的天花板和雕花灯座，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心里一惊，猛地一下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而后才想起，他这是不是在老猫图书馆，而是在失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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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睡醒的迷蒙之间，虞饶想起自己的身世——

自己的父母都是黄泉教的教徒，在自己6岁的时候父母就双双被敌人杀死了。

而当时敌人看自己年纪太小，既不忍心杀死，也不想带走，就用技能让自己陷入了冬眠。只有身体正常长大，而精神昏厥。

这一睡，就是18年之久……

18年后，老猫图书馆的馆长绿绮把自己从漫长的冬眠中唤醒，收自己做徒弟，给吃、给穿、还教念书和战斗。

在老猫图书馆呆了一年之后，自己识了字、读了些书、每天锤炼身体，又掌握了基本的战斗技巧。

自己对七个末日食物链和黄泉教的了解，仅限于哭玦的《鸡鸭人畜鸣》。

对世界之主黄泉？基本一无所知……更别说猩红大陆的其他地方了！

有一天老师绿绮突然语重心长地摸着自己的手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总在图书馆窝着，也该去人间看看啦！”

然后绿绮一脚把自己踹出了老猫图书馆……

因为冬眠之前年纪太小的缘故，所以之前的记忆他都忘啦。因此，虞饶入世之前只认识两个人——不靠谱的老师绿绮、极其高冷的师哥姜桐。

除他俩之外，虞饶一个人都没见过……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刚蹒跚学步，还没学会奔跑，老师却让他自己出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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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虞饶茫然无措地问：“那我第一站该去哪呢？末日食物链？黄泉教？还是哭面人基地？”

“往西北走，去失乐园！”

“为什么？”

绿绮弹了他一个清脆地脑瓜崩。“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离得近呗！而且哭玦当年游历的第一个末日食物链，就是失乐园。你不是喜欢他嘛，那就跟随他的脚布试试。”

虞饶憋了憋嘴，顾忌道：“可遇见敌人怎么办？”

“放心，没几个能打过你的。”

“可我饿了该怎么办？”

绿绮揪着眉头说：“我不是给了你一百万金币吗？你不会买东西吗？实在不行去偷！去抢！饿不死你的！”

“可我晚上睡哪啊？”

“露宿街头！”

“可……”

绿绮彻底失去了耐心，把他蹭蹭地往外推。“别可是了，快滚！你还指望我养活你一辈子吗？”然后砰得关上了图书馆的大门。

就这样，在虞饶25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来到人间，见识到真正的末日时代。

他一路往西北走，途径魔窟戈壁，走走停停，历时一个月，来到了末日食物链之一——失乐园。

还真是世事无常。

*****

而楚绪，早已经洗漱完毕，打扮好，等着他一起去吃早饭呢。

一阵温和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醒了？”

“嗯……”虞饶看见楚绪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蓝的那么干净、那么透亮。在晨光的照耀下，楚绪黑色长发的发丝发着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气质。

虞饶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别人在一个房间里过过夜，这是第一次，不仅有些恍惚。他不能完全信任眼前这个人。但他知道，失乐园之人至少比客人可信得多。

“我们去哪吃饭？”

“月白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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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露台的地面、桌椅都是平整的白色大理石，根本看不见拼接痕迹，实在巧夺天工。

它们摸起来既光滑又冰凉，地如其名，如同银月的寒辉，沾满了晨露。从地面横七竖八的绿叶便可见昨晚的风大。

虞饶看了一下菜单，这些图片上的食物看起来都很好吃!而且都没吃过!

这个草莓看起来绝了!这个狐狸的造型怎么这么好看!跟真的似的!还有这个，黄澄澄的，是什么果汁啊！

呜呜～他以前在老猫图书馆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虞饶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经垂涎不已了。

可他不会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稳住，要显得大气得体，习以为常，让人看不透才好。

于是虞饶就神色淡淡地说：“我不熟悉这些，你帮我点一下吧，就点你爱吃的!”

“那就兰宁伯爵红茶、香草桃李布丁、哈伦果葡萄干香浓派、胚芽戚风蛋糕……”楚绪接过菜单，说了一堆餐品，然后抬头问虞饶，“这些如何？”

“可以……”虞饶提不出什么建议，毕竟说多错多。然后两个人就开始闲聊。

虞饶猜想这里的东西肯定比老猫图书馆好了。

等到食物真正端上来之后，虞饶发现，不是好，而是好上太多了！这一天一万金币也不是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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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白露台吃完饭之后，楚绪带虞饶随便逛逛。他们看见一个大厅里人来人往的。虞饶问：“他们这么着急，赶着去哪?”

“初夜拍卖会。”

这玩意也能被拍卖?失乐园里的东西虞饶真是理解不了。但他还是好奇的提议：“那我们去看看吧！”

楚绪紫眸暗了下来，似乎有点抵触，推辞道：“……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今天。”

虞饶注意到了楚绪说了“今天”这个词，代表楚绪知道一些内情。

虞饶拉住他的胳膊问：“你知道里面是谁，对吗？”

“她是……小荣。”楚绪又添了一句，“我的妹妹。”

虞饶知道楚绪和失乐园的人都以兄弟姐妹相称。既然叫妹妹，就代表这个女孩的年纪比他小。

“她多大了？”

“今年十八，但也永远十八了。”

虞饶没听明白楚绪的意思。为什么永远十八了？难道小荣今年一定会死……还是今天?

虞饶莞尔一笑，说：“我打算把她拍卖下来，今天。”

“呵，没用的。”楚绪自嘲一声，“你就算今天买了她，她还是活不过明天，省省你的钱吧。而且死……也未必是个坏结局。”

*****

[地点：拍卖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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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买下来她！”虞饶还是这么说，颇有一种天真的热情。然后拉着楚绪进入了拍卖大厅。

这里面人山人海，当然有钱人和有意愿购买的人并不多，其中大多数都是凑热闹的。他们整整齐齐的坐在下面的座位上。最前方是拍卖台。

虞饶选定了一个中间的座位，和楚绪紧挨着。落座之后忍不住左看右看。由于他今天戴着白色面具，所以没人注意到他的视线。

这拍卖大厅是粉红色的，坠满了粉色的水晶。阳光从穹顶的天井里透进来，经过水晶的折射，散发出鱼鳞般的细腻光泽，甜美又梦幻。

虞饶一时看呆。光斑也洒在他的左手臂上，他忍不住伸手去捉，那粉光便游鱼一般调皮地从左臂跳到他右手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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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水流人群般从舞台上涌现了出来，但却没有流入观众台，到舞台的边界就停了，像被一扇看不见的玻璃挡住了似的。

白色的波涛溅起，如同闪亮亮的发光的白色小石头！卷曲着它该卷曲的浪花，流淌它该流淌的形状。

水明明是往低处流的，在这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他。很明显是技能或道具效果。

楚绪解释说：“这是失乐园布雅的技能【水的形状】，她主要负责舞台布置。”

虞饶轻颔首，深感有趣。

后来舞台上出现的白雾，还有葱茏的树木，想必都是可以舞台布置的技能。

郁郁葱葱的古木做背景，叶子与树枝叠了一层又一层，那密密的绿意直要往人眼睛里戳。如此张扬，如此威武。

而白色的雾做了空气的屏风隔断，将那凛然的杀意堵在了拍卖台上，再加以灵动如妖的水……

虞饶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拍卖大厅！失乐园这舞台布置简直了！

而后，虞饶看见从那林间白雾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裸足之上是充满线条的修长双腿，皮肤如此白皙，和那胯间堆满了层层叠叠褶皱的白纱，几乎是同色！

但是这种白却不显病态，反而凸显其丰腴健康。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观众瞬间鸦雀无声！瞪大了眼睛观看。

全场观众都被这双美丽的双腿吸引了，可以想象将会有怎样的绝世美人从那白雾后面走出来！

再往上是脐间的凹陷、起伏的胸部、背后的白色双翅……然后是细长的脖颈……然后没有了！

“卧槽！”

“啊！”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此次展品小荣出现了。另所有人都震惊惊呼的，不是小荣的美……而是小荣她……

没有头颅！

没有双臂！

她就那样站在舞台上，不说话。当然没有嘴巴也说不了话。却能吸引台下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惊掉下巴。

“我的天，她的头呢？”

“没有头，也能活?”

“什么怪物……”

有人惊呼、有人赞叹、有人恐惧。但没有人不承认她是美的，简直像造物主的奇迹。

这残缺让她诡异恐怖，却又更像神的造物！

之后，主持人就上台了。一个还算俊郎的大叔，叫阿吉。

他机械一般的说：“本次的展品是……‘胜利女神’。”

胜利女神，只有双腿与躯干的胜利女神。展翅高飞的形态，一往无前的姿态，确实展现了必胜的决心。

楚绪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闭上眼睛，胸部却剧烈起伏，嘲讽了句：“呵，美吗？”

“不美。”

如果这是雕像，虞饶会感觉到美……但是，这是活生生的人，是楚绪的妹妹，虞饶只感觉丑恶与残忍。

而惊叹声和猥.琐的话语却仍然在观众席，在虞饶耳边荡漾。所有人都好奇，这无头美人睡起来是什么样子。反正肯定不一般，这场拍卖确实有的看。

一人说：“我要买了她，到时候……”

“梁少爷，好眼光。听说叫小荣，才十八。”

“我管她叫什么呢!”

“不亏是油麻，这样的怪物都能给你整出来。”

“她没有嘴，怎么叫啊？哈哈哈～”

“……”

楚绪听了面色平静，右手却渐渐攥紧，捏成一个拳头。

虞饶将左手覆盖在楚绪的手上，把他的手掌打开，不断揉搓他的手指。

“相信我。”虞饶说。

楚绪却不说话，脸部肌肉跳动了一下。

看着楚绪脸部绷紧的样子，虞饶想逗逗他，让他别紧张，于是说：“你不是喜欢我的手吗？”

虞饶摘下黑色手套，紧握住楚绪。

楚绪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却还是回握住这个怪人。

虞饶还是很好奇，问：“她怎么活下来的?”

“她的大脑在内脏中间，鼻腔在脖子后面。”

虞饶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楚绪说，小荣永远活在了十八岁。那样的身体结构，能活过今晚吗？

拍卖过后的今晚，小荣将被抬上相思床，那是失乐园所有人都会去的一个地方。

今晚，她将不再是一个女孩，这是她的不幸。

今晚，她大概将作为一个人死去，楚绪却觉得这是她的幸运。

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动的技能，小荣的裙子撕裂了，掉在地上露出玉体。

“我去，谁干的?”

“干得好!”

“你别说……确实……”

主持人阿吉没有管这场骚动，一方面是由于这么多异能者，很难找不出来是谁干的。另一方面是阿吉曾经也被这么拍卖过。

在客人的品头论足之间，虞饶直接闭上了双眼，非礼勿视。

而楚绪却紧盯着不放。小荣的身体，楚绪早就看过了，当然也碰过。

过去，楚绪给小荣洗澡，就算看到其丰满与柔嫩，也不会产生任何邪念。他只觉得痛苦。

年轻女子的身体，无疑是美的。但这美却不被她们所掌握，而属于客人，他们没有能力守护。所有失乐园的人，就算在情爱实践课上，会互相也不会有任何邪念。

快感，更是不存在的。对于家人来说，这就像吃饭的时候加的盐，天天吃，能分辨出来是咸的。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

过去，楚绪给小荣洗澡，小荣的双腿因为跳舞而浮肿，楚绪给就她浇上治疗药水。

小荣性格很坚强，就算再累再疼也不说，一直忍着。

楚绪明白这是种缺点。

“荣儿，你要记得，以后疼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他们虐你打你，一直忍着不说，他们就会非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到何种程度。直到你哭出来之前，他们是不会停的。”

“嗯。”小荣点了点头，她知道楚绪哥哥是为了她好，“那我一会能去你的房间玩狗狗吗？”

楚绪躲避她那期盼的目光。“……对不起，它死了。我已经把它埋了。”

小荣沉默了一会。“楚绪哥，你别伤心，我不玩了……”

楚绪知道她伤心，她比自己还喜欢那白色小狗。他安慰道：“要不，我再管客人要一个狗吧！”

“还是不要了吧，如果不在这里，那是最好的。”小荣无助地把脸埋进双腿/间。

楚绪也就没替她要小狗了。

上一只狗流的血，至今还留在楚绪的墙上，被客人当场摔死，只不过被新的壁纸盖上了。

那个客人是谁，楚绪早就不记得了，但他却记得狗的最后一声呜咽和血的形状，就像果酱一样。

楚绪不喜欢小动物，连名字都没给它起，但小荣管它叫：小云团。

大概它的毛真的很软。

*****

这边小荣还暴露在千人的目光之中，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她看不见也听不见。思考也不太能思考。

虞饶不知道一个挤压在内脏间的大脑，能想些什么？如果有，那一定是快杀了我吧……

直到几只黑色的小虫飞上了舞台，将碎裂的衣服给叼起，又把小荣的身体给堪堪盖住了，虞饶才睁开了眼睛。

楚绪知道这是虞饶做的，却什么都没问。

虞饶不断地按着右手的按钮——那是加价的开关。每一次按都没有任何犹豫。

而左手还握着楚绪，手心已然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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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从三万金币加价到二十万。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虞饶，另一个是——

那个人身穿黑斗篷。一眼看过去，全身黑色，实在是扎眼。

黑色兜帽下的脸被白色绷带胡乱缠绕着，连眼睛和鼻子都不漏。

双手也都缠着绷带，也就是说除了脖子和耳朵，一点皮肤都不漏在外面！

他身量高，坐在最后一排，身边一圈却没人，离他十万八千里，没人跟他说话，也没人望向他，似乎很忌惮?

确实很有气场……

虞饶起了兴致，问楚绪：“他是谁？”

“【尸体收藏家】，我劝你还是不要惹他。”

“为什么?他很厉害？”

楚绪抿了抿唇，说：“不止……他是连续十届失乐园活动的冠军，当然很厉害。而且，他这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说，性格真的很奇怪。难以捉摸。”

“怎么说?”

“他经常来这里，却跟你一样，一个妓都不碰。可是他却经常购买别人的初夜，和替别人赎身?可是，这些人最后都消失无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虞饶没明白，这人到底是好色还是不好色?

“还有呢？”

“而且他总是独来独往，不和别人说话来往。人也骄傲自负的很。杀人也没有规律?”

“怎么说?”

“上一届活动主题是：梵音，佛教主题。所有人都在佛寺之间行动，而失乐园雇佣异能者来扮演众神佛，本来他们是来助兴的。可是，除了选手之外，他还杀死了屠戮诸佛。阿修罗、紧那罗、因陀罗……这些人，全被他杀了。只被他一个人！”

“嗜杀成性?”

“好像也不是……我以前有个妹妹红杉说，他也会温柔的笑。而且，他还点出了别人演奏上的错误，跟人很认真的探讨音乐，送别人曲谱。不像是个变态杀人狂……”

虞饶皱着眉头。“那这人确实有点奇怪。”

“更重要的是，据说他喜欢收集别人的尸体……尸体收藏家，这个外号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