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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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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怀疑自己体内是不是也残留下了一枚变温动物的卵,在银川,墨脱或阿拉善,某一次的疏忽,让它离奇地寄居下来,与自己共生。

若非如此,它那轻度近视的眼睛,它对温度和光热的强烈感觉,还有它爬行时对地面的触觉,又怎会引起自己不由自主的共鸣;若非如此,他的四肢和大脑,怎会感到被扭动的黑斑所占据。

“你也说了是我看到的。这次尝试前,有多少次?来的路上,我看到你之前,有多少人?”小孩声音颤栗地说:“你想让我认同你的做法,因而、因而……你一路上……才……”

小孩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拇指从上面移开。

“……还给你。”他轻声说。

吴邪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

落在他右肩衣袖外沿小小的一击,凿穿了半个墓穴的管道。

吴邪自我开解地想,他这样刺人,源于自我保护。

小闷油瓶比他的成年体还是要情商高一点的。成年后的张起灵不会和他闹,三两句话不对,转身走回自己的世界。而这个小孩,没有任何依靠,转身后无处可去,也没有像张起灵那样见识百年人事,他的世界不但没有建立完全,还在时间的另一边。

但吴邪也知道,自己始终如洞穴口的弱光植物,喜光又畏光。夜路走多了,以为自己盼望天亮,天真亮了,却恨不得躲回夜里。

“吴唔……”霍宇两条鼻血顺着小闷油瓶手背往下流,他使劲捏着小孩捂嘴的手,双脚乱蹬。

“吵什么。”王盟走来帮忙,两人把他拖到十几米外的一个小洞里,竖起食指举到嘴边,让他安静。

明晃晃的刀刃让他勉强消停下来,双手举起,一脸不服。

小闷油瓶把刀鞘别在霍宇腰间,往霍宇右手塞了一把大白狗腿。

“啊。”霍宇呆了一秒,反手就想把刀往吴邪那边抛,他刚才抛过去的手电、注射器和水瓶没一个命中目标,均被拦截,只有一卷医用胶带轻飘飘擦过吴邪肩膀。

小闷油瓶抓着霍宇的右手腕,强迫他把刀塞回刀鞘,手摁在刀柄上,致使霍宇拔不出来。霍宇没法接受自己连小孩都争不过,使出了下下策:低头去咬小孩的手臂。

想象丰满,现实骨感,他咬到了冲锋衣上,血和泥的气味让他立刻松了口,呸呸呸把嘴里味道混杂的微粒吐了,地上的唾沫里漂着一两枚鳞片,霍宇想起那个诡异的梦,恶寒之际,王盟哭笑不得把他拖到小洞深处,让小闷油瓶堵在洞口,自己回到热气渐起的水池边。

小闷油瓶坐在洞口看守年轻人:“他一天没睡。”

霍宇争嘴:“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打扰他,打不到他我也要扰他。”他转而攻击起小孩:“你是跟他一伙的,他害了人你还怕他没睡好,真是从小就不学好……”他卡了一下,不确定小孩是不是真正的儿童,“反正、总之,你们都是变态。”

小闷油瓶道:“他死了,你也会死。”

“我还能不知道嘛!”霍宇蹬了一脚洞壁,“我又杀不了他,打一下都打不得?他差点害死我!而且他哪里没睡了!难不成他劝我们睡觉,自己醒着?”他越想越气,“死骗子。”

小闷油瓶不接话,往洞内的黑暗看去。霍宇被晾在一边,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这个洞老有“空、空”的回声,像是有高个子穿着木屐走来走去,换作他一个人是不敢待在里面的,为了压过那声音,他向小孩抱怨道:“你们□□的世界水太深了,你跟吴邪说一声,我就不参与了,我九条命都不够喂蛇,哪还有多的喂吴邪。”

“你走不出去。”小孩说。

“吴邪也总说我走不出去,”霍宇把皮带上的刀鞘往一边撇,“你们都是哄我,能进来还不能出去?看准时机爬出去有什么难。”他想了想,心里有点憷,又想起小孩救过自己,撺掇道:“你为什么跟着他?就因为他舍不得你放血?这里面肯定有诈,他还骗我说什么最重要的砝码,我特么居然信了,这不是传销话术嘛,他是不是一路上也跟你说了好多‘你最重要’、‘没你不行’的话?要不咱们两个悄悄走呗。”

小闷油瓶打量着霍宇,道:“原先你想出去,尚有机会,现已迟了。”

霍宇见他态度松动,心情好了一些,只是不解:“怎么迟个法?食物不足?跑不脱了要被他的蛇抓?”

小闷油瓶没解释,另起话头:“吴邪跟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霍宇道,“全是谎话。你和我住一个帐篷,路上也走在一起,他说的你都听到了。”

小闷油瓶不认同:“抑或他说过,你未留意。”

“我说的是真的,”霍宇争辩道,“你加入我们之前,他就没说啥,他怕隔壁帐篷有人偷听,只说场面话,那什么骗鬼的砝码都是进来之后他才跟我说的,他还说什么征子……就是围棋的那个征子,长征的征,棋子的……呃?”

霍宇见小孩表情寡淡的脸皱了起来,眉宇间焦虑缭绕不散,忙问他怎么了。

小孩许久才道:“所以你出不去。”小闷油瓶想,他的预想没有错,吴邪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没什么需要再问的了,既然决定站在吴邪这边,必须暂时放下他对自己身世和周围环境的疑问,当他在先前的猜测上进一步推测时,发现当下的看到仅是冰山一角。

霍宇反应不过来,从小孩表情里,他也看出自己的迟钝令对方受不了了,很快就听见那孩子说:“他已告知你他的整个计划。”

“啊?”霍宇迷茫道,“他为什么不说清楚点,我又不是围棋高手,我哪知道他的下棋习惯……”

“与对弈规则无关,”小孩说,“是数量。”

“数量?什么数量……”霍宇重复着,忽而心如闪电,“啊,你是说……这、这,我……他怎么……”

小孩点头,这反应如他所想。

“那我更要走了,”霍宇脸颊煞白,声音不稳,“我、我,他……可是我走不了,他这样搞图什么?”

小闷油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霍宇尾椎都在发抖,是他相比这个孩子来说太迟钝,还是当时听吴邪这样说,大脑下意识选择保护自己,觉得事情没那么糟?他搞反了,围棋征子,一逃一追,一躲一围,吴邪是围的那一方。

霍宇弓身站起,又想不起自己要干嘛,坐回地上,问小孩:“那两个人,我刚才没注意看,他们被毒死了没有?”

小孩见他还心存侥幸,道:“活饵。”话音未落,年轻人一个激灵。

霍宇沉默下去,片刻后,哑声问:“还有……多少人?会进来多少个……像莽五和胡娟这样的人?”

他又问:“吴邪怎么围?他还有后手吗?”他突然希望吴邪真的骗了他们,“不可能就我们四个人吧?剩下的全交给墓里这些动物和……诈尸的怪物?”

“若我未出现,”小闷油瓶道,“三人。”

霍宇神情挣扎,语无伦次:“这,怎么可能打得过……就算可能也……你们还不喊他赶紧起来,我是打不过,我谁都打不过,他们进来就让他们和怪物斗,我们躲到里面去……”

几分钟前,吴邪还是想害死所有人的阴谋家,被小孩一提点,霍宇亲手揭开了埋在身后的定时炸弹,细想之下吴邪连带自己的处境可谓群狼环伺,那两个所谓的活饵要是没死,被他们的同伙一看到,岂不要气得撕了吴邪,到时自己能好过吗?

“不能躲,”小孩说,“对方很谨慎,先放两枚引征子,随时可弃。”

“弃子?”霍宇问,“这两个人是丢给吴邪的弃子?他们不会进来了?”

小孩看向了灰黑的洞顶,霍宇很少见到身边的人在遇到棘手事时还能淡然地思索,他听见那孩子缓慢地说:“他们在等消息。”

小闷油瓶看着洞顶,回忆每一块碎片,汇成风沙里跋涉的九个人,两排脚印贯穿了连绵的沙丘和洼地,变成十个,变成六个,变成七个,最后,躺在不远处群蛇攒动的水池边,坐在自己身前。

霍宇放弃了思考,企图从小孩的脸上找答案。

“吴邪也在等他们,”小孩说,“所有时间点已经算好。他们想进入古墓,有一个人身手敏捷,适合探路,且找到了向导,她将进入墓穴的深处;另一人随后赶到,他沟通了引征的棋子和后面队伍,他最后一次与队伍联系,是在十个人变成六个人,另几人下古庙的那一天。”

霍宇抖了一下,飞快地问:“莽五在这里,怎么跟外面的人联系?他要是联系不上,后面的队伍就会把他和胡娟当弃子,不下来了?”

小孩摇了摇头。

霍宇自问:“这里没信号啊?他怎么联系……一路上没看到他放过冷焰火或者鸽子,开枪也传不了多远……”他的问题越堆越多:“一般应该是男的进里面,女的打掩护啊?难道是胡娟的身手比莽五好吗?”

随即,霍宇意识到了小孩跟他说这么多的意图:“那我们的目的是,尽量把他们往里面骗,又要让他们有时间骗更多人下来?可是我没骗过人,玩玩狼人杀还差不多,这么大的事肯定会露馅啊,卧槽,我知道吴邪为什么忽悠我了,你说的这些,我能当自己从来没听过吗?”

小闷油瓶忧虑起来,他亦不确定自己告诉霍宇,是否会让他过早知晓,露出端倪,以致败露,破坏吴邪的计划?

霍宇见孩子走出了小洞,也跟上。水池边蛇群层层堆叠,从棺材上搬运下来一具泥浆包裹的干尸拖进水底,霍宇起先吓了一跳,见王盟波澜不惊,拿着强光手电驱赶缠上伤患的蛇,亦步亦趋落在小孩后面。蛇群爬行的声音不小,吴邪没被吵醒,看得出是极困了,小孩蹲在吴邪边上喊他,摇晃他的肩膀,过了好一阵,吴邪才醒转,神色惺忪看着小孩。

“你要去哪?”吴邪问。

小闷油瓶不解,贴在吴邪耳边说:“我告诉他了。”

“告诉什么?”

“征子。”

吴邪抬眼看向后面的霍宇,男孩神色仓皇无措,不知为何还有点羞愤,俨然是什么都藏都不住,对霍宇道,“我就说你是听公放的命吧。眼睛看人,耳朵听声,长来不用,哪天瞎了才知道后悔。”

霍宇本来有点尴尬拘谨,心情复杂,迎头挨了吴邪一顿教训,心里的气又上来了,很不开心:“用得着这么说我嘛?你把我和他们混到一起喂蛇是几个意思啊,随时准备痛击你的队友是吧?你有求于我,还坑我,好赖都分不清,也好意思找我帮忙?”

吴邪怼他道:“我怎么想到,说得那么明显你还反应不过来。现在你懂了,你是我关键的一步棋,我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把你往蛇堆丢,至少我会待在你身边。”

“你不听我的,想自己走捷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吴□□育霍宇的气势不减,“你还小,我可以原谅你,你不知道每份别人的好意都不是无价的,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给你的捷径都是弯路。这事好比抽签,你抽到他,他不跟你计较;你抽到我,我完全是看心情,刚好今天脾气不好——啊,已经是昨天了;你要是抽到别人,只能自求多福,比我恶劣的人多了去了。”

霍宇跟不上这一通说辞,什么他他他,抽签和捷径,转了半天弯,才想到吴邪在说那小孩在长厅放血救自己和覃燕的事,多少有些心虚,瞟了瞟蹲在地上单薄的小孩子,嘴上还不服:“我怕蛇啊,我哪知道被那么多蛇咬了还能活着?那我要是坚决不要他的血,你会这么好心保我过来嘛?”

“你会只挨一口。”吴邪站起身。

霍宇立即接道:“那还不是一样。”但语气弱了很多,他亲身体验了蛇毒,被那些蛇咬一口似乎不严重,自己挨了好几口都能清醒,半小时前身体发麻连小孩都干不过,现在行动自如。

吴邪绕开蛇群,走到覃燕躺的地方,查看她的伤势,霍宇跟在后面问:“这里的蛇怎么不攻击你?”

吴邪给她把脉测温,道:“它们看我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可怜我。”

“不想说算了。”霍宇硬邦邦地回他,当吴邪转向莽五和胡娟躺的那一侧时,腹诽消失无踪,他屏住呼吸,以新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人,不幸的是,他们真的和之前不同了。

在吴邪眼里,莽五和胡娟的伤势有不同程度的恢复,呼吸也逐渐平稳,但在初次细看两人伤情的霍宇眼里,莽五就是一具发皱的尸体,他后退一步,差点踩到覃燕的脚,又看了莽五一眼,眼前的画面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管吴邪会不会嘲笑自己,背过身躲出了十几米远,离开可以看清蛇群和伤者的范围。

一堆蛇围在他们周边,肆无忌惮地搬运着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玩意,还有好些蛇磨蹭着洞壁,想要加快蜕皮速度,挂得到处都是,时常掉下来砸到人,吴邪和王盟把伤者转移到小洞处,让小孩和霍宇帮提行李。

搬动胡娟时,王盟嘀咕了一声:“手感不对啊,老板。”

吴邪在瞟霍宇,他身边围了这一圈吐着信子的蛇,正缩着脖子跟在小闷油瓶后面,丝毫没发现蛇对自己的异样,便知道刚才的话又白说了。

王盟又叫:“老板,你快看看,我怎么觉得,她好像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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