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出副本，中也就拨打了森的电话，太宰牵着奈洛回家，喜助知道现在并不是什么适合叙旧的时候，因此只是和德川一起默默离开——虽然他们也没什么旧可叙。

凌晨的横滨寂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着不可言说的恐怖，月光被不知何时飘来的乌纱遮挡，只有残余的星光尚在闪烁。

哪怕只有尽早回到现实才能争取到精神状态的恢复，奈洛还是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其他人做好返回前的准备，不过很明显，除了喜助没人有这个心情。

“奈洛疯了”这个重量级的消息几乎是瞬间惊动了阿卡姆教团所有留存在港口Mafia的人员，森对自己的合作伙伴也展露出了一定的关心，具体表现在派来了与奈洛有过一面之缘的尾崎红叶。

当尾崎红叶跟随着阿卡姆教团的大祭司奥古斯特来到从首领处得知的地址时，看到的是用白布蒙住眼睛的奈洛正在和面无表情的中也玩拍手游戏，本该在的太宰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拍一，我拍一，谁权柄盲目痴愚？”

“阿撒权柄盲目痴愚。”

“你拍二，我拍二，什么只剩下两个？”

“原初三量只剩两个。”

“你拍三，我拍三，三柱都有哪些神？”

“黑山羊奈亚和犹格。”

“你拍四，我拍四……”

一句句带着克苏鲁常识风的童谣从奈洛口中说出，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念也颇为满足的样子。

尾崎红叶还没来得及对着这不知道该说是阴间还是童趣的一幕发表意见，奥古斯特就仿佛看到亲人的车祸现场般扑了过去，哀嚎的声音可谓凄厉：“阁下！阁下！我的阁下啊──我就几个小时没见到你，你怎么就盲了啊阁下──！”

原本在开开心心念童谣的奈洛并不是很想理奥古斯特，但奈何此人的存在感在这一扑一嚎下简直强到过分：“……纠正一点，我眼睛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精神。”

“不过好在也只是分不清谁是谁而已，只要离开副本再用遮住眼睛的方法暂时摒弃视觉，也就没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阁下你终于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进副本了对吗？”

“……什么叫终于决定？”

“因为阁下你早该这么做了！”

奥古斯特难得露出正经的样子，起身时理了理衣服：“阁下，您是教团众人的核心，教团能有现在的规模和几近于无的死亡率，都是依赖于您的异能力。”

“虽然只要您还有生命体征，哪怕您陷入了永久疯狂的境地，异能力也不会失效──但于公，您一旦陷入疯狂，那些里世界的存在肯定会出手抢夺，到时候表里世界很可能会进一步重合，不可名状之物也将入侵表世界。”

“于私，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少教主，我们有义务辅佐您，保护您，追随您──同时更有义务在您不顾自身安危乱来的时候纠正您的选择，甚至在必要时动用强迫手段。”

“可你们不会这么做。”

奈洛偏头道：“而且你们还会无条件支持我的选择。”

奥古斯特注视着奈洛，试图从面部的微表情来分辨青年此刻的心情，但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只能像是纵容又像是怅然般苦笑道：“……是的。”

“因为我们相信您。”

“哪怕您最后选择与里世界为伍，可在那之前，您永远都是我们的教主阁下，我们也不会过分干涉您任何的选择。”

“是少教主，不是教主。”

“行行行，少教主少教主。”

奥古斯特又叹了口气，转眼就重新恢复了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不过阁下你这次到底是怎么玩脱的？”

“通关过程我也听森鸥外转述了，按理来说，你这次副本中存在的新人人数依然未小于老人人数，出于新人保护的规则，副本难度实际上应该有所降低才对啊？”

“还是说你不小心过了个灵感大成功，看个章鱼烧都能看出个克苏鲁来？”

……什么叫做看个章鱼烧都能看出个克苏鲁来啊，这种离谱的事情大可不必。

“虽然没有灵感大成功，但也没好到哪去。”

奈洛也没遮掩什么，毕竟哪怕他不说，他对面的中也也不是摆设——更何况太宰好像已经替他摊牌了。

“我遇见了身为奈亚拉托提普化身之一的「不可名状的大祭司」，扣了7点陷入临时疯狂，后来又被苏倪兹背刺，重新回忆起来后又扣了5点。”

“你遇到了不可名状的大祭司，甚至还遇到了苏倪兹──！？”

奥古特斯的音量陡然高了八度。

“大祭司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你人差点没了让我怎么能不‘大惊小怪’！明明在诅咒状态下你的向导位应该是由耶图茨全权负责的！”

啊……好像是欸。

奈洛浅浅走了下神。

脑海里存在的关于向导的记忆不少，但因为没到需要的时候也就没想起来，就像是计算机的检索功能……知识一直都存在，只是没有找到将其开启的钥匙。

中也虽然从向导的开场白里就知道向导不止一个，但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向导是谁很重要吗？”

“至少耶图茨不会落井下石，不会故意给游客下绊子，也不会满怀希翼地把游客送到绝境里去。”

中也：……

好的，向导是谁确实很重要。

看着这温馨和谐的一幕，尾崎红叶觉得首领大抵是多虑了。

两个组织的合作应该并不会受到影响，奈洛本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状。

“如果奈洛君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就要回去汇报情况了。”

“红叶姐，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幽灵般悄无声息就出现在了尾崎红叶身后的太宰单手插兜，“反正森先生他也给你了一天时间，就当度假呗。”

“在我来之前，待在办公室里的人果然是你啊。”

尾崎红叶在接到命令后就迅速赶去了首领办公室，进门后看到已经坐在办公桌后的森和那面通电后可如玻璃般剔透的墙前摆放着的桌椅。

桌椅本身倒也没什么，森平常也会和自己的人形异能一起喝喝下午茶，但却没必要准备上两张椅子，而且多出来的那杯红茶很明显一口没动。

再结合之后和她说的事情……

也就多少能猜到些可能的人选了。

太宰摊手：“毕竟我也不能指望一知半解的中也能给你们说清楚情况啊。”

太宰说着就走到了奈洛身边，暂时失去视觉的青年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凭借着其他感官还是能认出靠近的人是谁。

于是转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太宰！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你见到我就这么开心啊？”

太宰说着半蹲下来，虽然已经没有了平视的必要，但总是低头看人也很难受啊：“我再确认一遍，你现在是只有视觉上受到了影响对吗？”

“对，所以只要什么都不看就没问题了。”

“那你是怎么从梦境里脱身的？”

太宰将被忽视的问题拎了出来：“毕竟你自己刚刚也说了，你并没有成功阻止召唤仪式，原本计划的从因果上解决梦境的行动失败了，驱逐和杀死在你那种状态下几乎没有可能——那你是怎么离开梦境的？”

“总不会是对方大发慈悲放过你吧？身为有名的乐子人外神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原来还会有这种人类意义上的美好心理？”

“嗯……怎么就不能是我过个了说服大成功呢？”

太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死鸭子嘴硬的奈洛：“那你是吗？”

奈洛心里有负罪感在太宰的二次问询下涌现，交叠的手不自觉紧握，支吾道：“我……”

“行了行了，太宰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中也的声音粗暴地插了进来：“奈洛不想说就不说呗，又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更何况副本都结束了，就算有什么事那也和他无关了不是吗？”

太宰欲言又止，最后扶额：“中也，难道我说你没脑子，你就真的连思考都放弃了吗？”

“副本只是在奈洛异能力作用下的表现形式，本质上还是里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在副本中经历的一切会在那个世界留下痕迹，就像我们可以把副本里的东西带出来一样。”

“知道这些后，你还觉得无关吗？”

中也一噎。

“但如果真的有事，奈洛应该也会和我们说……的……嗯……”

中也说不下去了。

就奈洛在副本里表现出来的那知道自己疯了，就打算让他们把他丢下自己跑的态度，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十有八九会瞒着他们试图自己解决。

太宰见中也想明白了也没再挖苦什么，而是拍了拍手，语调明快：“好～～了！话都说明白了，现在应该没人有异议了吧？”

“所以，奈洛——”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离开梦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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