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为了救人，所实行必要之杀戮的契约。”

奈洛不明白织田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在有限的记忆里捞出了回答。

不过这是奥古斯特的原话，不是他的。

毕竟如果就他自己情况来说的话……

肯定是假公济私啊。

织田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需要杀的是类似这座城里沉睡之物的东西吗？”

“……也可以这么说。”

毕竟某种程度而言都是“非人”。

织田：“我的名字是织田作之助。”

“我知道。”

奈洛有些疑惑地骗了片头：“之前缔结契约的时候不是就——”

“是姓织田，名作之助。”

织田语调如常地拆开说了一遍，奈洛闻言短暂呆滞后发出茫然的声音：“啊……？”

“织田作是太宰起的外号，不是姓。”

织田语气如常：“我之前本来想着趁缔结契约的时候把你打晕绑起来，以免你伤害到孩子们，但意识到你对我的名字有误解后就没做什么，毕竟名字错误的契约是没有效力的。”

“……所以如果我之后的回答没有让你满意，你是打算把我丢在外面喂鱼吗？”

“不，我会等孩子们看不到的时候再把你喂鱼。”

织田正在一脸如常地说着格外可怕的话：“这种事我很有经验，之前就时不时能遇到些直接动手的人。我为了孩子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只能把他们丢到门口，至于是喂鱼还是活着离开了这片海域，我就不知道了。”

“这里没有适合他们吃的东西，一个是十死无生，一个还有一点生还的可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冒昧问下，织田君，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

因为“不再杀人”这个信条而忽略织田曾是个少年杀手，是他想当然了。

毕竟也只是不再杀人而已，产生这个信条的理由似乎也和所谓善恶无关……织田想必是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标准，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理解，但也没必要去了解干涉就是了。

距离护盾消失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拉莱耶已经成为漆黑深海中的剪影，奈洛翻着手中改变了形貌的日记本，时不时撕下一页，或是用以照明，或是用以提速，亦或者对四周进行预警，凭此躲避了许多可能的危害。

虽然水行和照明因为本身不够特殊，在日记本的辅助下并不需要MP消耗，但起到预警作用的术法确实在稳定地以一页一点的速度稳定消耗着他的魔力值，等到上浮进能够看到日光的海域，他的魔力值也差不多见底。

而此刻距离海面大概还有两百多米的竖向距离。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鱼群在日光下散发着些微浮光，奈洛盯着鱼群看了几秒，而后果断要求向导给自己来个现实认知检定。

【.r1D100=50/36，鉴定失败。】

【你失去了1点理智值。】

好吧，骰娘不眷顾。

奈洛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

但应该没什么事……吧？？？

【护盾受到了水流冲击，HP将以每小时一点的数值稳定下降。】

【每十分钟都将进行一次幸运鉴定，失败后额外扣除1D3的HP值。】

【.r1D100=63/70，鉴定成功。】

鱼群骤然密集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震荡的水波与从海底深处传来的巨响。

比起会令人掉理智的吼声，更像是什么巨物活动时带来的破坏造就的巨响，湍急的水流将原本就劣质的控制力撕扯得支离破碎，被护盾裹挟着的奈洛不断在水流的作用下过着云霄飞车般的体验。

必须……稳定下来！

【.r1D100=……】

亵渎而扭曲的声音突兀钻入耳中，眼前浮现出斑斓的色块，无法辨别的色彩糅合成绚丽的模样，那绝不是任何颜料所能铸就的梦幻，是只一眼便能令无数画师疯狂，不顾一切去追逐的“艺术”。

【你的吟唱被不知名的赞词打断，你受到了反噬，扣除了.r1D3=3点san值。】

【.r1D100=47/（70+20），鉴定成功。】

【你听到了来自比黑暗更黑暗处的呓语，它来自庞大的、臃肿的、亵渎的、扭曲的——生于宇宙之外，诞于混沌之初的存在，祂因厌恶者的力量睁开那无数的眼，透过层叠的海水注视着远空的一切。】

【你需要过一个理智检定。】

【.r1D100=92/32，鉴定失败。】

【你扣除了.r1D10=4点san值。】

……又扣了4点。

奈洛掐住右手臂上存在的软肉，借助疼痛勉强将眩晕感压下，被混乱充斥的脑海艰难地思索起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厌恶者，呓语，宇宙，混沌，睁眼，苏醒……

庞大，蕃神，克苏鲁，臃肿，远空，信使……

无法思考。

错乱的认知零碎地铺满脑海，无数似是而非的词汇将正确的联结替代。

哪怕向导的仁慈令他的疯狂状态得以恢复，但扣除的理智并不会回来，奈洛知道，自己很快就又要陷入疯狂了，而且是比先前的状态更加严重的不定性。

于是，他在新一轮理智鉴定开始前做了一件事。

【绚丽色彩于其衣上流淌，亵渎光晕于其周身簇拥，那来自宇宙之外，来自混沌无序，来自虚无痴愚的不可知者——业已垂目于此。】

【获得隐藏CG——「往复」。】

【CG特效：幸运+5。】

【隐藏CG「往复」已收入游客个人档案。】

【游客可随时于相册查询。】

【你干涉了召唤不可名状的仪式，获得称号「蜉蝣撼树」。】

【称号特效：进行理智鉴定时上限数值+10。】

在场所有游客都收到了这一段信息，除此之外，作为破坏仪式的主要人物，太宰还额外收到了一份战利品。

【超越光暗与时空的太虚之中，无尽维度之上的黑暗房间里，污秽亵渎的魂灵展露诡秘笑意——祂“看见”了你。】

【获得隐藏CG——「因果」。】

【CG特效1：灵感+15。】

【CG特效2：进行一次灵感鉴定，失败将扣除1点san值，成功则扣除1D3/1D6点san值，同时得到1D3条副本线索。】

【注：特效2一个副本仅可使用一次。】

虽然这个隐藏CG的特效有些另类，但在这个副本里起不到作用，于是太宰只是扫了眼就仰头看着自远空出现的存在——以那片流动着的色彩为中心，碧蓝的苍穹正在被不完全的漆黑蚕食，一道头顶光环的虚幻身影悬浮在其中，似真似幻。

镇长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空中出现的存在，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道那到底是如何的存在，可他知道那不是他所期待的“神”。

……完了。

他完了。

没有更多的可能，没有更多的办法，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没有了游轮，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能够收获的祭品，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让他完成这场献祭。

“啊……啊啊……啊啊啊呜啊……”

镇长颤抖着嘴唇发出不成句的颤音，极端的情绪弥漫在其近乎呜咽的语调，黑暗得像是从凄惨死去的亡灵所埋葬的深渊中透出的风声。

“你们这些……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

镇长用那扭曲的声音低吼，手背上青筋凸起而后蔓延到全身各处，伴随着细微的骨节活动声响，腐败的气息骤然喷发，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地以五指在左手臂上留下五个血洞，暗红的血液不断从其中流出。

镇长的肤色逐渐变得苍白——那绝不单单是失血所能造成的色彩，就像是被人用次氯酸钠给漂白了几遍，等到最后几乎白到透明，就连那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斑斓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等到暗红色的杂质流尽，斑斓的色彩主动修补起自己的容器，镇长仿佛僵硬的尸体般一卡一卡地抬起了头，被扭曲的色彩充斥的双眼牢牢盯着身旁的太宰——

然后被中也一脚踩回了地上。

喜助沉默了。

镇长被沉默了。

德川一如既往地对“旁人”漠不关心。

倒是太宰假惺惺地开了口：“中也，要不你把脚从他脸上离开？事先声明，我不是赞同你的鞋品——我只是觉得这样真的很脏鞋底。”

“你会这么好心？”

中也半信半疑地把脚挪开了点，然后就看到一个黑中带着点五颜六色的鞋印格外清晰地印在了那宛如白纸的脸上，无端让太宰想起自己在神社副本中看到的那本人皮书。

不过没等太宰细想，终于得以开口的镇长就发出了足够让人掉san的噪音。

【你直面了镇长异变后形成的怪诞生命，难以理解的亵渎之声在你耳边回荡，冲击着你理智构筑的防线——你需要进行一次1/1D4的理智鉴定。】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奈洛的理智数值，骰娘的眷顾让我并没影响到剧情，阿门。

（可恶，以后写副本再不做专门减数值记录我就是猪，我不应该过分相信我这个金鱼一样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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