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我怎么总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中也直接把黑色外套脱下盖过头顶，以此遮挡从天而落的雨水，太宰用上了酒吧调酒师的衣服，喜助则是被德川以不知何时丢进背包里的伞护得严严实实。

“说不定是信天翁已经回了『旗会』这个大家庭，并且就遇到你这件事开始大谈特谈几年不见你真是丝毫都没长的事情。”

“你以为他是你吗？”

“哎咦噫——？我怎么了？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智商超群而且还长～得～高～怎么看都比你讨喜不是吗～”

看着太宰骄傲叉腰的模样，喜助没忍住吐槽：“其实我觉得绝大部分人应该更喜欢中也君这样的，太宰君你……还是更适合远观。”

“哇啊！喜助君你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收了中也的贿赂吗？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

“太宰君，你说什么呢？我哥说的话可信度比你高多了好吗。”

“好了好了别激动，没事的没事的。”

喜助安抚着自己黑脸微笑的弟弟，“自欺欺人又不犯法，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体谅一下。”

太宰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了起来。

“喜助君……你变了。”

“嗯？有吗？”

“当然有！刚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毕竟都是第二回一起当蚂蚱了，互相熟悉之后会这样也很正常吧。”

“……你的转变好廉价。”

“你说谁廉价呢。”

听不得别人说喜助坏话的哥控再次冲太宰投去死亡视线：“我哥既然把你当了朋友，你哪怕不给我感恩戴德地接受，也请别贬低我哥对你的感情。”

“好了德川，没关系的，太宰君会有这种态度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喜助说着体谅的话，但是展开之后就变得不那么体谅了：“毕竟以前的太宰君大概都是独自一人，唯二两位疑似有些相熟的人好像在那之后也一个宣告死亡一个三面间谍，因此对这种话题有些过敏也很正常。”

哪怕是不明事态的中也光听这描述都觉得有无形的刀插在了太宰的身上，更别说当事人了。

然而太宰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而是露出了弧度完美的微笑：“喜助君，我能请问下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吗？”

之前他还在港口Mafia的时候就差不多确定了，高濑会的首领可不是那种喜爱探听他人人际关系的人。

喜助卖人卖得飞快：“你前上司。”

太宰的前上司，等于港口Mafia首领，等于森。

“……很好。”

太宰微笑着低声自语：“看来这个办公室是必须要炸了呢……”

无论太宰是真的想炸森的办公室还是假的想炸，都是只有出了副本才能实现的事，而在他们拐过最后一个弯来到水族馆入口阵法前时，一伙从未见过的人已经不知道先于他们多久来到了那处。

并且几乎是刚打了个照面就冲他们发起了攻击。

向导不紧不慢地丢骰子，太宰一个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击，身后的中也顺着露出的空挡一脚过去。

【你对敌人造成了.r1D3+1D4=1+2=3点伤害。】

主动攻击上前的人被踢得后仰，他身后的同伴看起来很像把这场战局升级为混战，太宰的声音在这之前响起。

“你们是哈斯塔教团的人吧？”

青年俊美的脸上挂起亲和的笑容：“其实我们不是敌人，七天前卡塔尔号沉没的那场大火你们觉得精彩吗？我们干的。”

哈斯塔教团的成员先是内部探讨了几分钟，而后一个疑似领头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卡塔尔号是卡塔尔教团的事，和螺湮可没什么关系！”

“但我们刚刚还在港口附近杀了不少螺湮教团的信徒。”

“你有没有信仰我主的想法？”

见对方这干脆转变到了友好的态度，暂且不管这是为了传教还是由于他们和螺湮作对而赢得的认同，太宰直接顺势而为地对方的话继续编织着谎言。

“事实上我现在正在迷茫，所以才想着如果来这里是不是能遇到诸位——我想亲身体验一下教团的氛围，毕竟诸位也知道，那些招摇撞骗的伪神实在是太多了。”

“迷茫？你对我教有所了解？”

“要说了解……其实也算是吧。”

太宰说着就从背包里把一副蒙着白布的画拿了出来，布上是正确的黄印图案。

“这是我准备好以献给神的作品，我为了将其献给吾神精心准备了数日，而后吾神虽然选择了降临，但却并没有接收我的祭品，甚至还任由那些可恨的异教徒对祭祀现场大肆破坏——！”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吾神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要容忍那些异教徒如此放肆！”

早在太宰第一句出来的时候，中也和喜助就状若不经意地让自己的眉眼与嘴角离开了哈斯塔信徒的视线——实在是憋笑这种操作太辛苦了，所以他们决定换一种行径，比如在哈斯塔信徒看不到的地方无声笑。

“献给神的作品”——因为他们也都没见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灵魂画作。

“为了将其献给吾神精心准备了数日”——艺术馆副本里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增加完成度，而且估计还没增加完。

还有这义愤填膺地控诉“异教徒”行径的字句——确实很真情实感，前提是忽略这所谓的“异教徒”就是他们自己。

为了不太过分，两人都笑得相当含蓄，但是这个含蓄很快就消失了，连同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一起。

——雨变成了血色。

准确来说，不仅仅是血色。

而是真实的、铁锈味的鲜血取代了雨水，就像是欲将整个世界染红。

“……糟了。”

中年男子皱眉自语，太宰追问：“这雨是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

中年男子说着便踏入通往水族馆之内的阵法中。

道路两侧的水族箱空空荡荡，中年男子准确而果断地在无数岔路口中选择了通往水族馆深处的那条道路，甚至提早准备好了不知原主的磁卡，顺利通过了路上那无数道合金门。

“螺湮多年来一直都在为了复苏伪神而行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曾经的大祭司会倒戈向卡塔尔，但哪怕是被打压的这三年来，他们也从未放弃过让伪神复活这一想法。”

“我们对所谓的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不感兴趣，因此在利益冲突出现之前，我们和卡塔尔勉强算是同一阵营——别担心，我都说了是勉强，因此哪怕你们烧了卡塔尔号我们也并不在意。”

“你说的那位螺湮曾经的大祭司是指镇长吗？”

“对，很讽刺吧？明明是依靠护送混种深潜者孩子来到这座属于异教徒的岛屿而获得权力的大祭司，竟然在七年后背叛了给予他权力的团体，选择了从敌人倒戈相向。”

“可他最开始不是普通人吗？”

“哼，是啊，普通人。”

中年男子似乎对镇长非常不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了什么际遇，但在十年前的那个六月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渣滓而已——直到他在首个雨夜来临时去了一家孤儿院。”

“他怂恿了孤儿院里的大人和他一起将那些孩子带上了驶向深海的船只，而后为了隐瞒孩子的事情，在孤儿院内布置下了诅咒，只要有人意图探究事情的真相，就会在大雨连绵的夜晚陷入伪神的梦境。”

“可我怎么听说有人在动了孤儿院的东西，甚至报警之后还平安回去了？”

中年男子闻言偏头看了太宰一眼，很难说这眼神中带了什么具体的情感——不像是恶意，但却也和好意无关：“那你有没有听说故事的后半段？”

“那对夫妇和他们的疯儿子一起在最后一天的雨夜里坐上了小舟出海，然后再也没回来。”

他并不怀疑太宰知道消息的途径，毕竟这个故事在那片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每个好奇那个破败孤儿院的游客或是小孩都会受到来自大人的警告，而警告的内容就是那段传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一家也是混种？”

“没错——虽然一部分混种在十七八岁就会发生变化，逐渐抛弃人类的身份投入深海，但也有概率一辈子都不会显现，那对夫妇就是实例。”

中年男子还在往更深处走去，那是太宰他们也未曾抵达过的地方：“原本他们的儿子也应该如此，但孤儿院之行却意外刺激到了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苏醒的血统，之后的发疯表现则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

“反倒是他的父母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孩子精神上恢复正常的心大于对‘身份’的坚持，这才有了最后一夜的出海。”

“有传言说，大雨有着奇异的力量，可以连接伪神的梦境。”

“你觉得这个传言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