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上的,比如某些你不一定记得名字的圣贤。
有些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比如至少受害人一定记得名字的太宰。
“你还好吗?”
大戏落幕,与谢野拍了拍国木田的肩膀,安慰道:“冷静冷静,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这种事无论多久都不可能习惯的!”
国木田刚说完就深呼吸几口,现在的感想除了太宰这个后辈实在是不着调至极之外,难以再塞什么别的进去!
“而且如果要出去这么久的话,万一有人在这期间遇到麻烦想要找侦探社帮忙怎么办?而且现在居民发来的求助信数量哪怕能够清楚处理,但无论什么堆积上一周甚至一个月……都会变得相当可怕的啊!”
而且这种可怕太宰这个摸鱼的家伙根本体会不到!
国木田一边高血压一边翻开自己的手帐,将之后的计划以团建为变量插入进行修正,并在完事之后啪得一声重新合上塞进上衣内侧的口袋。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太宰那张明显是偷看到了什么的脸。
国木田只觉得自己心脏一紧:“……我警告你,我会拼上我的性命捍卫我的计划。”
“放~心~”
太宰露出格外无害的表情:“我怎么会拿国木田君你的生命开玩笑呢。”
国木田心里一梗。
——所以你还是打算这么干是吧!?
身体上的伤势虽然能恢复,但是对心灵层面造成的消耗却还是只能依托自己调解。
离开副本的第六日凌晨,阿卡姆教团位于横滨的驻地里,一道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如纱般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未被窗帘遮挡的左半边照进,细细描摹出青年俊秀的轮廓。
有故意弄出了些许声响的脚步声从通往二楼的楼梯处传来,青年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捧着盛有白水的白瓷杯,直到脚步声来到身侧。
“怎么不回房间?”
“睡不着。”
青年的声音微微沙哑:“本来罗伯特和克拉克应该留守阿卡姆以防发生意外才对,你怎么也不劝劝他们?”
“他们根本没和我商量。”
奥古斯特在青年右侧的多人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偏头以目光评估着对方的整体状态,确认已无大碍后表情舒缓了些许,然后又是新的问题:“你怎么会突然和祂做交易?”
青年将瓷杯的重心移到左手上,右手松开放到茶案上——奥古斯特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份地图,地图上有五个被红笔圈起来的地方。
“E国西伯利亚,R国横滨,Z国魔都,Y国伦敦——这是除了有密大坐镇的阿卡姆外另外四个被奈亚视为突破点的地方。”
青年伸出食指点在位于M国的一处:“阿卡姆有密大坐镇,危险程度最低。”
话毕后将手挪到东方:“横滨中被奈亚视做小型舞台的副本「螺湮之城」已经处理完毕,你们在这段时间里也清理了不少副本,情况已经有所缓解,不会出事。”
指尖上移:“Z国身为硕果仅存的文明古国,他们虽然没有进入里世界的能力,但却可以布下特殊的‘阵’,达成和我异能力相似的效果,因此情况反而是除了阿卡姆外最轻的一个地方。”
手指越过大西洋转移到地图西方:“Y国伦敦,多次的瘟疫加上历史上那一场大火,会被选为突破点不足为奇,但那里有作为表里世界隔断的“镜像”在,危险评级还不至于提到最高,因此现在最危险的是这里——”
青年屈指,以关节轻巧位于地图最上方处的红圈。
“西伯利亚那块地区曾作为苦寒的流放之地,又因为地处偏远,无论是我们还是密大都很难顾忌得到,和密大交易完后,我与克拉克前往西伯利亚,你去Y国伦敦,罗伯特留守阿卡姆。”
落入里世界的魂灵会模糊两个世界的界限,但魂灵落入里世界这种概率事件又是无法预防也无法阻止的。
所以人类只能想办法将落入里世界的灵魂捞回,东西方的某些冥俗就是基于这种目的产生,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产生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偏移。
目前可知异能力者死后一定会落入里世界,普通人死后落入里世界的概率大概是一千人里就有一个,还有生者入内而亡的事例……
青年语调平稳,眸中是清锐如刃锋的寒光:“奥古斯特,联系多纳德,越过那些脑子里只有利益的政客直接和Z国政府接触,如果因此受到针对,就令留守M国的成员全数遁入密大位于幻梦境的据点。”
奥古斯特从座位上起身,左手平展位于心口,躬身:“是,少教主。”
等待着奥古斯特离开客厅,青年才转头看向窗外星月璀璨的夜空,翠绿色的眼眸清亮。
他轻声呢喃——
“愿人类群星闪耀,愿文明之火不熄。”
“愿生者无需忧怖长夜,愿死者偿愿得入黎明。”
“愿我等所保护的,不会死于疯狂。”
“愿我等所行之事,皆有其义。”
等到灿金色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横滨的街巷迅速被人群与车流占据。
今天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或许是因为有放假的胡萝卜吊着,今日的人们精气神看起来要丰满许多,只不过这些人里并不包含熬了大夜,直到天蒙蒙亮才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奈洛。
“到底是谁给的你熬夜的自信啊?”
罗伯特有些好笑地看着餐桌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往牛奶里加白糖的奈洛,“后天就要启程回阿卡姆了,你要是到地了还没恢复过来,弗兰克绝对会用他的异能力让你强制休眠上一段时间的。”
“……「妖精塔」不是让你们这么用的。”
“无所谓啦,反正表世界用又不耗MP。”
罗伯特单手拖着下巴,右手拿着叉子从面前切好的果盘中叉了一块柿子:“你这几天就负责好好休息,各方接洽这种事情我们来处理,毕竟我们就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嘛。”
“顺便,和异能特务科的交涉结果还算可以,成功要到了「杀人侦探」来帮忙,你要不要先去和他接洽一下?”
罗伯特说着往玄关的方向努了努嘴,“就是对面那户。”
“明天再去吧,我醒来后给他们报了平安,刚刚有消息过来,说是半个小时后就会到……”
仿佛是在印证奈洛的话般,有门铃声从玄关的方向响起。
“啊,来了。”
奈洛脸上有温和的笑意浮现,仰头将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回桌子上后从座椅上起身,步履轻快地往玄关走去。
“太——”
奈洛的话音在看到门外人时一顿,然后用上了询问的语气:“你是……住在对面的绫辻君?”
门外的人是个高个子青年,戴着藤紫色的鸭舌帽,金色的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暖色镜片的太阳镜,身上穿着手中拿着柄纤长的细烟管。
——绫辻行人,异能特务科所属异能力者,被称为「杀人侦探」,异能力名为「Another」,可以让被他指证的犯人因为意外死亡。
异能特务科所属的异能力者繁多,能力危险的也不是没有,绫辻算是其中的高危存在,对于异能特务科而言无异于烫手山芋。
但罗伯特之所以选择了他,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异能力,而是看中了其身为侦探所拥有的敏锐观察力与思维模式。
“嗯,因为察觉你醒了,所以想着过来拜访一下——五天前就接到了要协助你们的通知,但却至今为止都没有言明我需要做的是什么。”
“先进来吧。”
奈洛转身走到单人座椅上坐下,早在奈洛站在门口的时间比预计要久时就意识到不对的罗伯特主动承担起了接待的职责。
色泽清亮的红茶从杯中倒出,奈洛则开始讲述和里世界相关的一切。
“……原来如此。”
绫辻的话中听不出什么情感,面前的茶水渐冷,却始终一口都没动过。
“那么就先告辞了,后天我会和你们一同出发。”
看着绫辻离去的背影,以为可以聊一两个小时,所以烧了一壶水的罗伯特没忍住问:“他是来做什么的?”
“绫辻君不是说了,提问题。”
“他从进门到现在说的话有超过五句吗?”
“绫辻君本就是来应付工作的,你指望他说什么?”
奈洛说着喝了口杯中的红茶,然后缓缓将其放下:“而且我们双方的关系也没到可以聊日常的亲密程度,与其互相尴尬,说完就走反而更符合实情。”
“我出门去看看太宰他们怎么还不来,茶就麻烦你自己解决了。”
“那你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奥古斯特和克拉克都不在,就我一个看家很孤单啊。”
奈洛拒绝的声音随关门声一同传入罗伯特耳中——
“不,你去找别人吧,我中午要和太宰他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