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甲油后,我实在不习惯指盖上若有若无的缚感,我僵着两只手好像得了关节炎。
打扫房间的活本来就快完了,几把刀最后又闹哄哄的叫来一些同伴帮我布置一下简单的家具,寝具本来只拖来一套,但我转念一想,我和我儿子可以在睡前卧膝长谈,就又拜托他们再抱来一套。
而从加州清光的话中,我得知,带土虽然没和我说,但他确实记住了我的“满足刀剑的愿望”这项任务,并且在试图帮我改观刀剑们对我的印象。
可能还有一点小孩子好心干坏事后的心虚?
真是可爱。
我最后在几把刀剑的簇拥下去厨房参观、啊不、是去帮忙做晚饭。
我那和加州清光同款的指甲油被我的主厨发现了,好吧,可能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摆放手臂的窘样太过显眼,我眼中靠谱的成熟男性烛台切光忠,竟然没忍住在我面前没憋住笑出了声。
“主,请您去休息吧,晚饭我们很快就做好。”
【滴滴——分任务已生成:
任务名:拯救暗堕本丸
分任务:靠谱的大人
任务详情: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无论是为主人出阵杀敌、还是照顾主人生活起居,我都会帅气的完成!请主人多多依赖我吧!
奖励:爱的平底锅:通过敲打目标的后脑勺,会出现畏缩效果(一回合),如果目标是已婚男士,效果翻倍(畏缩两回合)。(没错,世界的本质是回合制!)】
我被任务详情弄得喉头一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我的这把初始太刀。
“主,我的脸上是沾上面粉了吗?”
黑发太刀迟疑地用带着手套的手擦了一下脸颊——等等、手套!
我想起从我见到带土后他的那身穿着打扮,很有宇智波特色的把全身都裹得严丝合缝,连手部都要带上手套。
手套——
怪不得要带手套!
我心中顿悟。
带土经历了那么多挫折,封闭了内心变得沉默寡言,但内心仍旧活跃着一缕追逐时尚的灵魂,但又碍于这纷杂世间的世俗偏见,只能将爱好隐藏起来,亮闪闪的指甲只能被手套封印。
【你说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宇智波带土吗?】
我要作出表率!我要对世俗说不!
我要让带土光明正大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烛台切……不、亲爱的光忠。”
“啊……!主,怎么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握住对方带着手套的双手,用以郑重的语气询问:
“你之所以总带着手套,也是因为涂了指甲油吗?”
“不、并不是——”
“要和加州清光一样变漂亮吗?”
“不不不、主,我更喜欢变得帅气——”
“涂指甲油也可以变得帅气!光忠!让本丸的大家一起追逐潮流吧!”
“我、我还要洗菜,主,不方便的——别——”
“加州清光!”
“主人!我在这——!”
早就在后面蠢蠢欲动的打刀手里拿出那瓶指甲油,以突破他理论上的机动值的速度弹射起步:
“放手大干一场吧!”
……
坐上饭桌的我矜持地拿起筷子,为了不弄脏涂好的指甲,我都要掐出了兰花指。
而我的初始太刀活像被雨淋湿的大狗,蔫哒哒地选择了离我很远的地方,坐在了同样离我很远的压切长谷部身边。
他还带着那双手套。
岂可修——那我费劲按着他涂指甲油岂不是白费功夫了吗!吃饭就要脱下手套啊!这可是基本礼仪!
“老爹……”
我收回视线,将注意力转向身旁照顾我的儿子身上,睁着我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等待他接下来的发言。
他将目光放在了我的手上——没错!这就是重点!——嘴唇嗫嚅了一会,好像在努力组织语言。
接下来就是脱下他的手套,告诉我他也涂指甲油吧!
【真双标,你儿子吃饭戴手套就不说他没礼貌。】
“噗嗤——”
在我期待的眼神下,带土最后竟然转过头捂嘴笑出了声。
我满脸疑惑,完全不明白带土为何会笑出声。
【你就没考虑过,你的推测和事实完全不沾边吗?】
带土忍笑了一会,将目光放到加州清光和我身上转了两圈,又看向一脸憋屈不情愿的烛台切光忠,然后忍笑得更辛苦了。
【你儿子真不像你,他真聪明。】
请你不要把夸我儿子的话和损我的话放进一个句子里,我不好反驳。
【那你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笑了吗?】
为什么?
“老爹,你这个……从哪弄的?”
“加、加州清光那里,他可真有品味!”
我越是憋词去认真的夸赞,带土越是想笑。
“哦——他那里来的啊,说起来,他的那瓶甲油还是我送的呢。”
重点来了,身为父亲,我一定要用言语打消他的顾虑,让他尽情追求自己的喜好!
还未等我组织好言语,带土干脆利落的摘下了一只手套,向我展示他修剪干净的指甲,从末端的月牙来看,我的儿子相当健康——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又一次震惊得瞳孔地震。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组织有规定,组织成员要穿统一制服、涂指甲油,统一着装可以理解,但指甲油……可真是奇怪的规定,长门那个家伙……”
那、那我岂不是白涂了——!
我不甘心地继续询问:“那……那你在那个组织,也是要涂的吗?”
“呵,我又不是那个家伙的下属,他可不敢强迫我。”
我有些莫名心虚地看向远处的烛台切光忠,太刀幽怨的眼神刺痛了我并不存在的良心。
我有些悲伤地看着我的指甲,他们曾经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跟着我,现在,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误解,阴差阳错、机缘巧合、让他们失去了清白之身。
【只是涂个指甲油而已,是谁中气十足地说“涂指甲油也可以帅气”?】
“没关系,老爹,我尊重你的喜好。”
不——这并不是我的喜好——!
要是被带土误会他亲爱可靠的老爹有这样奇怪的喜好,这可太丢人了!啊啊啊!我现在尴尬的脚趾要把厨房抠穿了!
我在内心里欲哭无泪地哀嚎着,然后感觉到被人揉了揉头顶,我登时瞪大了双眼向那人看去——
带土收回了那只明显还在回味——他搓了搓指尖,我看到了!——的手,将视线转移至我好像妖怪刚化形、完全不知道怎么用的僵硬的手指,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不用担心刮花,正常拿筷子吃饭吧,我这还有卸甲油,晚饭结束我来帮你把甲油擦下去。”
呜呜……带土他是天使!
……
夜晚,在我的邀请下,带土果然没有拒绝和我睡同一房间。
两幅寝具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我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心底感慨着,我何时才能睡在心心念念的超软大床上呢?地板太硬,我拱来拱去都找不到一个称得上舒服的姿势。
我知道我自己这一堆臭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不,虽然嘴上抱怨不舒服,但也就五分钟不到,我就眼睛一闭不省人事。
要不是惦记着儿子,我能睡得比猪还沉。
睡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我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刚好侧着身子面朝带土,然后就被黑暗中坐着的人吓到了。
睡懵的我一下子精神了。
“老爹,吓到你了?抱歉,那我躺着吧……”
昏暗的室内洒进零星的月光,外面是本丸模拟的夜景,按照一定规律模仿着现世中的时间变换,安静的夜晚让人不自觉压低自己的声音,怕惊扰了黑暗。
“是睡不着吗?”
我从被子里爬起来,跟着带土一样坐直身体。
“不是……”
感谢宇智波遗传的好眼睛,哪怕在黑暗中,我依旧能看清带土的表情,他轻皱着眉头组织着言语:
“我有一半的身体是白绝体,白绝是不用吃饭睡觉的,所以在我这边的身体的影响下,我并不需要太长的睡眠,甚至可以很久不吃东西,也不会感到难受。”
他甚至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对于忍者来说,完全就是优点吧?”
“那如果……比起生理必须的睡眠时间,长一些?吃的东西多一些?会感到难受吗?”
“不会,只是没什么必要。”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早就习惯睡少一点了。”
我不自禁叹了口气,将身下的寝具向带土身边挪去,最后差不多并在一起。
“是在思考怎样完成你新的目标吗?”
将人半是强硬的塞入被子里,然后我自己也躺下,我们面对着面,将对方的神情尽入眼底。
“从小时候就能看出,带土是个对目标很执着的人,认准了什么,就会干劲满满地沉入进去,最后也一定能很完美的完成。无论是搭积木、组装玩具车、夏季里捉蜻蜓,还是现在的新的目标。”
“不,才不是这样呢……才不是什么都能……”
带土缩了缩脖颈,将自己下半张脸都塞进了被子里掩盖表情,但落寞的神情与低弱的音量是无法掩饰的。
我知道他很介意的那件事情。
话本里的幡然悔悟似乎就那么一瞬,好像任何人变好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完全不会有思想挣扎。
只有变坏才会游移不定、才会痛苦郁结。
才不是这样。
“我们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啊,带土。”
很抱歉,我又有些犯困了,竟然在谈论这样的话题还会这个样子,可能是现在的气氛过于静谧祥和了。
好像如同我们□□贴近的距离一样,我们的心也彼此贴近,互相慰藉着彼此的伤痕,连疼痛竟然都变得轻微了起来。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去思考、去行动,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需要你一个人把事情想得尽善尽美,有我、有系统先生和系统小姐、甚至本丸的刀剑们说不定都可以帮上忙呢……”
“伤口……最终都会愈合……”
“啊……好困啊,早点睡吧,带土,把这些留到明天再去烦恼吧~”
迟迟的、在我的意识快要再次沉入静谧、我耳边终于等来了那声应答。
“嗯……晚安,老爹。”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一直致力于让修处于猝死的边缘。
无论是哄小孩,还是哄大孩子,修也就晕过去能睡个好觉。
之后还得折腾一下下他,哈哈哈,再就不会这么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