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都别睡了。” 涂黍一进来就扯嗓子喊着。“十几岁的人了,还整天睡睡睡。”
课间操因为下雨而取消,涂黍却偏偏趁着这半小时的休憩时间讲些无用的话,让人莫名焦虑。
“在上面讲讲讲,一点有用的都没有。”言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眯着眼还有些迷糊。
“龙猫说得好。”周纱夏是言尔的前桌,龙猫是她们前后几人之间称呼言尔的昵称。
“好你个头哦。”言尔正烦躁着,涂黍四处瞎逛正好到了她们那附近。
“言尔,没睡饱接着睡啊。该休息就休息吼。”
“……”不知道是谁在休息时间把人吵醒,还宣扬什么睡觉无用论。
在涂黍口中,我们好像人人都可以成为所谓的“勤奋好学上进苦读”——早上五点多起来早读背书,六点多走来学校,又接着在七点多早读。晚上大家都着急回家,那你可以读到十一点半再回去,回去洗个热水澡,喝杯热牛奶好好睡一觉。
“不用吃夜宵吗?”林卿发问道。
“适量吃些可以啊。饿了就得吃。”
“那怎么可能一到家就能睡觉?”
“你可以吃快点嘛~”涂黍拖长尾音,隐隐有翻白眼的意思,一副“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的无奈样子。
“……”
“那八点睡觉的怎么办?”宇文小声问道。
“八点不是在晚自修吗?还敢睡觉?”涂黍听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可是,我不用晚自修啊。”
一中通常默认学生要晚自修,但有需要还是可以申请在家晚自习的。但是不允许在家自习的学生反而到处乱跑。
“那你就早睡早起吧。”涂黍摆摆手,又开始盯着前排的某个同学,“别睡了,要上课咯。还这么没精神。”
“是不是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还有你啊,怎么还在啃面包?早餐没吃吗?”
“……”
下课铃一响,大家如释重负,一下子就把腰弯了下去,顷刻间睡倒一大片。
半道拿东西突然折返回来的涂黍:“眼保健操呢?怎么都在睡觉啊!”
但基本喊不动人,涂黍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走了。
下午有劳动技术课,上课的是教务处的萍姐儿。
私底下大家都喊她“事儿姐”,并不是贬义的。实际上,只有萍姐会带我们到处逛逛学校,能带我们见到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
“学校前不久在那个,那个…嘶,念什么来着。”萍姐指着窗外,指尖一直颤动着,嘴上却像被脑子禁锢了一样,硬是说不出来。
“哦,对!后边开了片新空地。前段时间好几个老师都去那边种菜。”憋了半天,她总算想起来要说什么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现在吗?”
“当然了,走吧。”
“好耶!”
“嘘,小声点。”
“哦哦哦。”大家点头示意,踩着地都怕惊扰到蚂蚁,小心翼翼走着。
隔壁连着的十三班跟十五班听到我们的欢呼,还有些许疑惑与好奇。下课后还专门过来打听一二。
不过现在,大家都跟着事儿姐走在教学楼后边,绕过专门是心理教室的那栋独立别墅过去。
走在新修好的木楼梯上,往修好的岔口走,颇有“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
“哪块是梁老师种的啊?”本来想说的是源源子,出于礼貌还是改了口。
“我想想啊……那个。”事儿姐指着靠近水桶的那片冒出菜芽的一小块地。
“还有你们罗月老师的。”事儿姐指着身侧那片地示意道。
罗月老师,本名上官罗月,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体态圆润,颇有杨贵妃之姿。我们私底下都喊她月月或者罗月。
“还得是源源子的,最靠近水桶。浇水也方便。”宇文恰好是语文课代表,喜欢调侃一二。
“不不不,是风水特别好。”
阿镇热衷于在讲地理知识的时候提些风水学,耳濡目染之下,我们也会跟着说点。
“到时候回去,我们就顺着菜园子下去就会到宿舍楼那边。”事儿姐指挥着,“小声一点哦。”
“OK的啦。”
“好好好。”
菜园子就占了一小块地方,一眼望去就尽收眼底。
因而大家出来,主打的就是一个出来走走放松放松。不至于窝在教室里一直上课。
至于体育课,与其一直做体能运动搞得腰酸背痛,还不如待教室里休息自习。
“哎,宿舍楼后边怎么还有一栋啊?”
“复读生的。”宇文向来消息灵通,“不过明年就没了。”
“话说后面那栋校友捐的楼,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估计还要一年。”
我们这届校长比较有本事,拉了很多赞助来修缮学校设备,力求把2023年的百年校庆做到尽善尽美。
“哎,是真不想再听装修声了。”
“我们这届其实还好了。你想想上一届,高一高二的时候在后栋,学校一直在修新楼。”
“高三好不容易搬到前面那栋楼了。学校开始修操场。”
“说起操场,我宁愿它一直修,这样不用天天跑两圈。”
“附议!”
“去把操场拆了重建!”
“好。”
大家玩闹了一会,也在聊天中走到了教学楼下的大樟树。
大家抬头看了看,不约而同选择走缓坡路。
毕竟四十八阶阶梯很长,看上去就累。(因为天天爬上楼太无聊数的)
“哎,下节涂黍的班会课。想噶。”
“就当上自习了。”
“要真是自习就好了。”淇子开始一番吐槽,“到时候讲没什么有用的。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上历史啊’。然后课又讲不完,最后又是拖课。”
“拜托!要跑去干饭的啊!谁想听历史啊?我不如听明捷讲。”
因为最近我们班的物理成绩明显有了上升,明捷上课的时候也放松许多。在某一节物理课时他突然开始聊起历史。
“学历史也很好啊。”明捷讲着,“你可以知道过去的人做了什么,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学历史其实很浪漫。比如中世纪欧洲的发展历程只看几个关键人物,会是什么样子?又比如我们古代的不同朝代的文化又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而且学历史,信手拈来上下五千年,说出去都特有面子啊!是不?你没那个学识,又怎么跟人聊天呢?”
明捷又讲起几个历史知识,全是大众耳熟能详的,但是浅显易懂,并且颇有见解。
“这不比涂黍讲得好?”
大家默默点头,又看向物理书。
“我们……上的是历史还是物理啊?”
“就当听故事。因为明捷讲得好。”
“赞成。”
“哎,如果我当时遇到的是明捷教我物理就好了。”
“那你现在应该会痛恨他。”
物理,勿理嘛。
“居然都要期末考了。好快啊!”
转瞬,冬日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