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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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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时禾不由笑出声来。

这小厮虽眼神有问题,但安慰人却是一把好手,他若是知道自己夸的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就是那个不识相的晏尚书,还怎么劝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小厮见元时禾高兴,只觉得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待到了澜桑院,三小姐让随身丫鬟秋芷,打赏了他一些赏银。他有些害羞地离开,心里更加坚定地认为,三小姐对今日的“新欢”很中意,他看好两人今后的发展,立刻去府中下人们玩闹的赌局,在三小姐的归宿问题里,重新下了一注。

秋芷见元时禾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一脸惊诧,“秋芷该同您一起出去的,您非不让,现在路不好走,您是不是脚下没注意,可有摔到哪儿?”

元时禾半靠在塌上,没太仔细听她说什么,只是由着秋芷一边为自己梳发,一边唠叨不停。

她身子有些疲惫,分明只出去了几个时辰,却发生了许多事。

秋芷替她梳发完后,发现什么,“咦”了一下,“小姐,你那根海棠花的簪子呢?我记得你今日戴出去了,说是要见妙仪小姐,你可喜欢那根簪子了,怎地不见了?”

元时禾愣了下,想起刚刚她将簪子对准晏既明,放狠话时,手里的“凶器”被他拿走了。

秋芷说着要四处去找寻,元时禾只得拉着她,“可能掉了吧,算了,也不值钱,别管它。我现在特别饿,好想吃枣泥酥,就百花巷的那个糕点铺子,帮我去买点吧。”

秋芷面色迟疑,“现在吗?”

元时禾瞅了眼屋外的天色,催促道:“对呀,真的好想吃哦,趁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快帮我去买点嘛,我都好久没吃了,可想可想了,今晚要是吃不到,我会哭的。”

三小姐平日倒是没少装模作样,但像现在这般软着声撒娇却也少见,不过三小姐爱吃甜食,这是元府上下皆有的共识,秋芷自然明白三小姐这是馋虫发作了。

“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天黑了,前门那……”

秋芷实在不忍心拒绝,顿了一下,拍了下额头,“看我这个猪脑子,前门在修路,但我可以从后门去呀,就是这样一来一回,可能要多耽搁半个时辰,您还得多忍忍。”

元时禾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府门前在修路?”

秋芷惊讶地应道:“咱们府门外不是有几个小坑么,马车出行时,总是有些颠。前些日子,路面裂得越发大,夫人有一次出门,马车被卡住了,国公爷便说要修来着,这不等大少爷走了,便开始动工了。不是,您不知道吗?那您弄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元时禾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没有回答,挥手让秋芷赶紧出门,“快些去买吧,待会人家收摊了~”

待秋芷离开,她带着疑惑趴在桌上,开始自言自语,“他是知道在修路吗?”

元府前门不方便停马车,是以他才送她回后门?

她适才出门时,府门前还好好的,应当是她出门后的这几个时辰,才来人动工。他怎么会知道元府门前在修路呢,他什么时候关注元府的事了。

元时禾思前想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元府这儿的状况,她都不知道,他又怎会知晓,只是巧合罢了。

不过他送她回来的那条路,倒是很方便,比她平日去晏府的路,近了几乎大半个时辰。

这次出门的风波,在元时禾眼里,不过是一场意外,没想到却还是在坊间传了开。

她当时的确存有打击徐菀青的心思,是以没有与晏既明完全划清界限,但与从前明目张胆追求晏既明的情形比,分明有很大的区别。可是那些人眼睛长着,却选择性眼瞎,忽略了她对待晏既明疏离的态度,只记得她张扬地宣称两人有“密谋”。

于是,上京城的传言,便从国公府三小姐求爱不得,以暴力手段砸了晏府,让晏既明不得不屈服于她。然而晏大人终究还是要脸,即便私底下应允元三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却实在不愿意承认。

元时禾听着秋芷义愤填膺地讲述,翻了无数白眼。

合着她追求不成,私底下便以强权压迫晏既明,让他不得已接受自己?

“真是荒唐。”

听闻传言匆匆赶来的高妙仪,气到拍桌,“这都是谁闲着没事编的故事,他晏既明如今官做得不算大,到底他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这些日子又巴结上了徐相,怎么可能是任人摆布的小白脸?!”

长相倒是像,可那性子和行事手段,哪点像是好惹的人,这么一个受害者角色,莫不是晏既明为避官场锋芒,自个给自己编的吧!

元时禾也觉得离谱,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否则捕风捉影,只怕会越来越离谱。

高妙仪帮着想办法,“要不然你宣告天下,就说已不属意他,再有乱传谣言者,统统抓起来!”

元时禾摆手道:“不妥,这告示一出,引来百姓仇视不说,只怕上面——”指着屋顶代替,“会勃然大怒。”

若圣上知晓,她为了一己私事,放言要抓人,只怕元府会惹来杀身之祸。

高妙仪连忙捂住嘴,连着打了几下嘴巴,“我是气上头了,这话真不能说,瞧我这蠢办法……那不然……时禾你去喜欢别人,多与旁的谁接触接触,自然就不会再有人传你与晏既明怎样了!”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但元时禾眼下,没有其他想要发展的对象呀,让她上哪去弄个可以整日接触的男人来,总不能为了晏既明,让她上大街上随便抓个男人,再给自己制造个新的流言吧

元时禾无奈叹息,“先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过段时间,大家就忘记这回事了。”

防人之口胜于防川呐,她现下去堵嘴,只会适得其反。

高妙仪握着元时禾的手,神情忽而变得十分认真,“不管你是真不再喜欢他,还是暂时累了,想以后再说,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择一位良人,日后也要一直像从前一样,开心快乐的生活。”

元时禾很诧异她会这样说,在妙仪关切的眼神中,内心感到一股温暖,回握住她:“你放心,我会的。”

高妙仪此次来元府,除却关心元时禾,还送了几张大额银票,是“赭石”这个季度的利润分成。

据说这一批货相当紧俏,不到两个月,已然卖得七七八八,高妙仪打算将销路好的货,过几日重新再制作一批。

元时禾左右闲来无事,便让高妙仪等几日,以当季的花为元素,结合天气,重画了几个样式。

比如用雨滴成串的形态做个圆形,再以荷花尖做珠花,莲子做暗扣,制成充满荷叶田田意味的手镯,命名为“雨夏”,小荷尖尖,夏趣自成。

再比如,以一瓣凤仙花,再一瓣太阳花,再一瓣栀子花,三种夏日盛开的花,合做一朵簪花,用闪电的形态做枝丫,将三合一的簪花,坠在葱葱榆木,取名“桑榆”,东隅已逝,桑榆未晚。

还有转瞬即逝的昙花,配着一弯明月,最适合做为戒指,心爱的男女,将此作为定情信物,寓意抓住稍纵即逝的美好,留住心中最美的月色。

……

元时禾用时一周,将这些设计出来,给高妙仪送了过去。

高妙仪看完眼睛都亮了,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新奇有趣,还很适合佩戴,近日上京城不知怎么刮起吟诗作对的风,喜好风花雪月,你这些一定会非常受欢迎!”

妙仪说得婉转,元时禾却知晓,过去她画画都是玩票性质,没有考虑实用性,也没有考虑买家的日常穿戴,所画大多都较为狂放,个人风格很鲜明,但并不适合日常佩戴。许多人买回那些作品,只是因为欣赏,大多都收藏起来了,是以她的作品虽紧俏,但真正戴的人并不多,在上京城便少了些大众知名度。

这次设计之前,她特意让秋芷拿了云栖日常佩戴的饰品,再去昭华那借用了一些,最后还去各个铺子,买了些销路广的商品。

她仔细研究过,上京城的女子,购买首饰这些,大多还是倾向于华贵,或是卖相好看,既有美感又有质感的,便格外受到青睐。

元时禾画图稿时,样式设计得好看是一方面,每个部位和细节的用料,也是经过仔细琢磨的。

如花瓣要用水晶或绷绢,材质要么以假乱真,要么比真花还好看,水滴用宝石或琉璃,在日间行走,闪闪发光,吸人眼球。

元时禾这几日作画时,昭华来看了几回,见到平日里满城闲逛的人,跟转了性一般,变得沉着安静,顿觉得十分令人担忧。

这日,元时禾从“鸣夏”回来,刚敲开后门,便看见昭华堵在那,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颗海棠树。

昭华冲她招手,“桑儿,要不要一起种树,这颗海棠今年开花了,开得极好看,我们把它种在这里,这样不止进出能看见。我观察了一下,从你房间的窗户望过来,也能正好看见它。”

海棠已然有些高度,将后院的路面几乎全挡死了,显然是昭华从别处挖来的。依昭华的性子,非名贵品种、或是奇珍异宝不稀罕,这颗看着便枝繁叶茂的海棠,只怕是从御花园给薅来的。

元时禾忽然记起来,前世也是这个场景,只不过那时她跟人赛马,输掉了最喜欢的小白驹,心情很是沮丧,母亲为了让她开心点,亲自带她种下了这颗海棠。

元时禾一向输不起,何况丢了心爱的小白驹。

昭华那时在海棠树下,便告诉她:输了比赛不可怕,下次赢回来便是,元家的子女,要知道什么时候该拿,什么时候该放,不要因小失大,丢了气节。

元时禾在昭华再次唤她时,眼睛发酸地提议道:“海棠花太过绚烂,看多了眼睛疼,母亲,我们种银杏吧。”

银杏的生长期长,适应力强,寓意长寿安康。

她不要灿烂而短暂的花期,只愿家人长命百岁。

昭华愣了一下,慢慢露出笑意,“好,娘这便让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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