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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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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寿诞又称寿宁节,是与天同庆的日子。

已时,天子在保和殿受贺,繁复礼节后,于乾清宫中宴请百官。

宴会开始前,百官围绕吉祥主题,为皇帝献上寿礼,无论是玉石、瓷器、珠宝等,皆是稀有上品。

此次宴会隆重盛大,由礼部统筹,司礼监操办,所有流程井井有条,兼顾礼制与细节,无一处疏漏。

午时寿宴摆设,二十道热菜、二十道冷菜、汤菜鲜果各四道、瓜果蜜饯各色点心各三十,总计百品,寓于圣上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皇帝缠绵病榻已久,急需一场浩大的盛事,为皇室与南皖增添士气与喜气。

末时献礼结束,皇帝对礼部大加赞赏,邀百官享用,“许久未同众卿聚在一起,这次寿宴办得极好,晏大人此次功不可没,知你所求,朕有重赏!”

晏既明起身道谢,微微躬身,“虽是礼部与司礼监共同礼办,他们也功不可没,臣不该独揽功劳,但此次微臣的确颇费心思,对于陛下的恩赐,臣便斗胆先谢过了。”

满殿寂静,只可听呼吸之声。

晏既明过往虽攀权逐利,但不曾这般独占鳌头,便连前些日子于归灵寺救驾,也曾表示是在京卫的帮助,才顺利灭了那股邪火。

他现下迫不及待揽功,就不怕皇帝心里不悦么,圣上可最不喜人贪功自喜了。

看不顺眼的臣子中,有人脸上已经露出看好戏的笑意。

如高相一派的人里,出声贺喜,话里话外都是拱火。

只有徐相这边,皱眉不语,也不知是为避嫌,还是怕多说多错。

元时禾与元家的人坐在下方,也微有诧异。

在元岁丰悄悄问她,老师是疯了还是飘了时,她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圣上说有重赏前,还说了“知你所求”,而晏既明仿佛知道皇帝要赏赐什么,当即便应下……难道晏既明提前向皇帝讨要过什么赏赐?

对于晏既明的大胆,皇帝并未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同百官举杯,“诸位有心,今天朕生日,感念先皇与母后,当为之断屠,大赦天下。”

圣上的态度如此明显,不少人只得将嫉妒压在心里。

众人晏饮,感念圣上仁慈、孝顺,齐呼吾皇万岁,歌舞不绝。

元家姐弟以茶代酒,在熙攘热闹中,元岁丰惊道:“这是哪家的女郎,曼妙多姿,堪称绝色,我好像没见过。”

元岁丰夸的是翩翩舞姿的女子,昭华见他同其他男人一样,眼睛都长在人家身上,不由拧他耳朵,“这是教坊司的花魁,特意为圣上献‘千秋’,你才多大,赏舞便好,其余的心思给我收着!”

元时禾见到那花魁的面容,呆愣着说不出话。

那人竟是在行宫见过的倾尘,原来是教坊司的人,看来晏既明没有骗她,倾尘今日能献舞,几乎可以确认她就是皇帝的人,那梁王的事……

元时禾不禁转过脸去,望向上首坐着的皇帝。

他身为九五之尊,即便大病初愈,不能长时间劳累,却还是撑着虚弱的身子,和蔼地与大臣们谈笑着国事,今日赦免禁杀,又关心民众,当真是一位勤勉的仁君。

元时禾心中对皇帝的印象,的确也一直如此。

当今圣上仁慈勤勉,对百姓来说,算是个好皇帝。可他又敏感多疑,对朝中大臣权力有诸多猜疑,臣子们对他尊敬有余,惧怕更多,并不会将所思所想,皆完全告知圣上。

唯独晏既明不惧怕圣上猜疑,他与这些权衡利弊,行事谨慎,步步为营的臣子截然不同。

每每朝政焦灼之时,他却拉着朝臣商谈,收集各方意见,将解决方案禀于圣上。甚至是谁想出的方法,也一一坦陈,再给出自己的建议,由圣上裁决。

自然,也有不配合的臣子,他们对晏既明的行为唾弃而不满。

在他们看来,晏既明是富贵险中求,拿其他人的计谋,借花献佛讨好圣上,这种走捷径高升的奸佞之臣,迟早会被圣上厌弃。

晏既明行事不止在南皖,纵观整个史册,都是令人费解而独特的存在。

依照他的聪慧与能力,本可以步步筹谋,不必将自己放置于如今褒贬不一的舆论中。

攀权之说甚嚣尘上。

然而不管如何,晏既明为圣上解忧,一切行为都在明面上。

这大概也是皇帝喜爱、重用他的一个大原因。

元时禾对晏既明的看法,其实同其他人一样,认为他一切皆是为了权势。

即便今生不愿与他有瓜葛,她也不认为他有什么错,好权的人这么多,他只是将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面。

同他的行径比起来,皇帝暗中设计陷害梁王,才更令她内心胆寒。

元时禾发现自己这么想着,竟然对晏既明多出些好感,连忙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她脑袋快速转悠中,恍惚见到晏既明对她在笑,忙端正坐好,再仔细看去,他正认真听陆至离说着什么,间或点头示意。

大约是在场众人,包括皇帝的注意力,皆被倾尘姑娘吸引。

皇后环顾四周,注意到与晏既明交谈,面有激动之色的陆至离,不禁惊讶道:“状元郎头上这发钗,适才献礼时还是青色,现下在太阳底下,竟又变成蓝色,当真是极为稀奇。”

皇后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朝陆至离看去,与身旁坐于阴影下的晏既明不一样,他一身白衣无暇,恰好一抹光洒落其上,显得格外清秀,那头上的发钗在光下熠熠生辉。

在场女眷皆面露惊喜,对这新奇又好看的发钗生了兴趣,纷纷询问是从何处所得。

状元郎有些腼腆地起身,极为不习惯大家的瞩目,正酝酿着开口,已有人抢先回道:“回娘娘的话,若是小女猜得没错,陆大人这发钗是褐石大师的手笔吧?”

徐菀青说完看向陆至离,等着他的回答。

而“褐石”二字一出,有不少女眷惊诧又讶异,纷纷小声交流,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意思。

元时禾拿茶杯的手一抖,整个人怔住。

她看了看身旁的人,好在她们都没什么反应,昭华估摸着只知道她在给高妙仪画东西,并不知道褐石就是她。

皇后与徐贵妃对视一眼,互相都有些茫然,好似全上京的女子,都知晓这位大师的名号,而她们位居深宫,竟孤陋寡闻。

便连与臣子交谈的皇上,也被吸引了注意,好奇问道:“这位褐石大师是谁?南皖有名的手艺大师,朕可都知道,却不曾听过这个名号。”

元时禾实在没想到,今日会有这出,好在她没有以褐石的名号,出现在众人面前,应当不会有人知道。

下一瞬,她瞥见晏既明盯着她,莫名其妙冲她举杯,不由紧张起来。

陆至离斟酌着措辞,小心回道:“微臣是在鸣夏店里购得,至于这位褐石大师,微臣也不知道……”

皇上望着在场女眷,奇道:“这等有趣的手艺,朕从未见过,你们想必也十分喜爱,怎没见你们佩戴类似饰品?”

皇后实在好奇,早命人找了根白玉簪,将状元郎的发钗换下,好拿在手里观看。

她爱不释手,紧接着皇帝说道:“样式别致,色泽莹润,手艺精湛,最重要的是,它随光变色的稀有,这等奇妙的手艺,你们若早早随身佩戴,本宫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

皇后语气略有不满,说着眼里露出几丝讽刺。

在座女眷都喜欢这位褐石大师,但他的作品却没在深宫流传,显然是这些人有意不提,日常也不佩戴,导致“褐石”的作品,没有在上京城贵族圈流传。

至于原因,曾为高门贵女的皇后最为清楚。

大家出身名门,平日里的锦缎首饰,都由各行名家制作,她们以此保持着身家地位,免不了借此攀比。这位褐石大师,并非南晼手艺名家,即便作品如此精良稀有,她们只怕也只是偷偷喜欢,买回府放在自己的首饰盒,而不会佩戴于身,以免被人嘲笑,失了身份。

在座女眷都极为窘迫,她们的确想佩戴,可种种原因,让她们放弃了。她们都在等第一个佩戴褐石饰品的人,这样自己便好跟上,没想到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现下皇上与皇后都在夸状元郎眼光好,此刻当真是有不少人悔断肠。

元时禾原以为大家随意聊几句便过了,没想到大家会对褐石的作品这么感兴趣。她找到高妙仪的身影,对方心有灵犀,也紧张地望着她,似乎在问她要怎么办,她忙冲高妙仪摇头示意。

皇上唇边露出笑意,他对女人家家的事,倒没什么兴趣,但陆至离佩戴了这发钗,这让他想起陆至离的身世,而后看了眼晏既明。

这两位都是年少有为的年轻臣子,左右二相年岁已高,将来南皖总归是要靠他们的,如今晏既明位高权重,陆至离还远远不及。

皇上心思百转,见皇后要将发钗还与状元郎,制止道:“且慢——朕同皇后一样,也对这发钗极为喜爱,不如这样,陆大人将这发钗送于朕,朕也不让陆大人吃亏,朕将平日里佩戴的蟠龙簪,赠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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