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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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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疾驰,在林中扬起阵阵沙尘,箭矢飞射而出的咻咻声不断。

萧折离银冠束发,着白色骑装,骑着一匹通体黑色的高大骏马,白黑相衬,更显耀眼。他单手执缰绳,策马而行,后面跟着陆觅和几个侍卫,远处草丛中似有东西在窜动,萧折离,执弓搭箭,轻松射中了草丛中的东西。

身后有侍卫跑上前去捡刚刚猎杀的动物,是只白色的野兔。

又是兔子,陆觅总感觉殿下今日一直在猎兔子,兔子胆小,昼伏夜出,今日猎场林中,这许多人闹出这么大动静,一般是很少有兔子出没的。

萧折离在林中溜达了两圈也才找到四五只兔子,不过应该也够了。

前方马蹄声渐近,是萧景川,身后还跟着方彦和王淮,萧景川身上的紫色锦绣骑装,应该是用新的布料制成的,树叶间透下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衣服上,波光粼粼的。

头上戴着金冠嵌着红宝石,左侧一缕头发随风吹到脑后,是一副龙眉凤目之像,他下巴微抬,多了几分风流傲慢。

说出的话也散漫无礼:“六弟,前年秋猎父皇还夸赞你马术精湛、箭术超群,现在就只能猎些这种小东西吗?”

萧折离不想和他纠缠,只当没听到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平静道:“皇兄技艺非凡,那就多多猎些猎物,臣弟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和自己的一行人策马离开。

“哼。”萧景川冷哼一声,“小时候不过是个荏弱无能的废妃之子,现今得了父皇的赏识,立了些军功,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淮:“说来也奇怪,这晟王小时候陛下也从未重视过他,从什么时候起,他倒成了陛下心尖上的爱子了。”

萧景川回过头看了一眼王淮,确实奇怪,以前萧折离在皇宫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连宫里的奴才都可以欺辱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朝廷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真真只是因为他领兵镇压陈王有功,而不是父皇有意抬举他吗?

擅长骑术箭术的男子大都到猎场的林子中射猎去了,每年的秋猎都会有这样的比赛,谁猎的东西多,谁就能获得彩头。

女眷们就都留在宴席上,等着比赛结束。

宴会一开始,女眷们纷纷向柏清清受伤一事表示慰问,柏清清不亲不疏,也都一一回应。

太后和皇后坐在主位上,两边坐着其他女眷,四皇妃对外称身子不舒服,已经提前回府了;宋侧妃腿脚不便,也没来宴席上;有太后在场,容妃也安静得体。所以比中秋赏花宴会上安静得多,大家都静悄悄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看台上有民间的手艺人在表演戏法。可惜这些戏法,柏清清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有些无聊。

她专心地剥着桌上的板栗,生板栗更难剥皮,千锦心疼她的手,“王妃,还是我来给你剥吧。”

“没事,我自己剥,正好打发时间嘛。”

柏清清剥了一小堆板栗,也不吃,就放在盘子里,千锦小声问道:“王妃是要用生板栗做糕点吃食吗?”

“嗯……差不多吧。”

一侍女从后方来,跪坐在柏清清旁,在她耳边悄声说话。

太后注意到她,柔声问柏清清:“有事?”

其他人也看向她。

柏清清起身笑着回道:“确实有事。皇祖母,我可以先离席吗?”

“去吧。”太后和善道。

“谢谢皇祖母。”柏清清拿好那盘板栗,在众人的眼光中匆匆离场。

她没想到萧折离这么快就结束射猎了,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呢。

离营帐还有一段距离,柏清清就闻见一股诱人的香味。进了营帐里,柏清清一眼就瞧见桌上瓷盘里的吃食,她快步走到桌子旁,将手里的板栗随手放在桌上,凑近深深地闻了闻,“哇啊,好香啊。”

精致的青瓷盘里是刚刚炒制出锅的麻辣兔肉,红彤彤的,上面布满辣椒和芝麻。

柏清清看向一旁坐着的萧折离,惊喜道:“这是你刚刚猎回来的吗?”

可算是看见自己了,她一回来眼睛就粘在这盘菜上。

“嗯,刚刚让庖厨制出来的,尝尝吧。”萧折离将筷子递给她。

昨天晚上,她就随口一说想吃麻辣兔肉,没想到今天还就真吃上了。

柏清清忙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好好吃。

柏清清一脸享受,又想起什么,说道:“我这几天在喝药,可以吃这么辣的东西吗?”

“我问过医令了,少食一些,是没有问题的。”萧折离挑掉辣椒,将兔肉放到她碗里。

“可是这么大盘,少吃不是浪费了吗?”柏清清边说,边嚼着嘴里的肉。

萧折离笑了笑:“剩下的可以让庖厨制成肉干。”

好吧,能有得吃就好。

萧折离注意到桌上放着的板栗,“你剥的?”

柏清清点点头。

萧折离:“剥这么多生板栗做什么?”

柏清清咽下肉,笑嘻嘻地说道:“巧了不是,你给我猎来了兔子,我给你剥了板栗,晚些让庖厨做板栗焖鸡,你不是很喜欢这道菜么。”

萧折离笑意更显,“好。”

“殿下。”陆觅在门外喊道:“属下有要事禀告。”

得了允许,陆觅进到帐中,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萧折离脸色微变,“太医这么说?”

“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日夜操劳,没有休息好。”陆觅说道,“殿下不去瞧瞧吗,其他几位皇子都去了。”

柏清清一脸茫然,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折离站起身,“父皇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

柏清清:“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待在营帐中就好,我一会儿就回来。”萧折离拍了拍她的肩头,“少吃一些。”

皇帝营帐中,萧喆躺在床上,太后坐在一旁的红木兽首的太师椅上,屏退了所有宫女侍卫。

太后叹息着,话语间全是愁绪,“喆儿,往日太医来和我禀告你的身体情况,净说些好话。今日,如果不是你在众人前晕倒,你还想瞒着哀家多久?”

萧喆脸上没有血色,气息虚弱,“儿臣……让母后费心了。”

“太医说你是忧思成疾、郁结于心,才导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喝了多少汤药都不管用。”太后问道,“喆儿,你忧的是何事?思的又是何事?”

萧喆不语,微垂眼眸。

太后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萎靡的儿子,“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那件事,非得作贱自己。”

萧喆开口:“母后,儿臣的身体儿臣最清楚,都是些小毛病,那些太医怪会唬人,母后不必过于担心。”

萧喆没有顺着太后的话头往下,只是另说他话,宽慰太后。

太后也不再多说,只是劝道:“心病还得心药医,你自己放不下,谁又能救得了你。”

放得下吗?怎么能放得下呢?

“陛下,太后。”掌事太监杨公公拿着拂尘,恭敬地说道:“各位皇子公主都候在帐外,陛下可要见上一见。”

萧喆不耐地摆摆手,“不见,让他们都回去吧。”

杨公公斟酌一番,还是补充道:“晟王殿下也来了。”

萧喆低头想了片刻,还是说道:“让晟王进来,让其他人先回去吧。”

太后:“你对他越特殊,他就树敌越多。”

萧喆:“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这些不是问题。”

太后:“好了,要好好休息,哀家先回去了,你们父子好好聊聊。”

太后被侍女扶着走到门口,碰上进来的萧折离。

萧折离:“皇祖母安好。”

“进去好好陪你父皇吧。”

萧折离走到床前,在他的记忆里,萧喆一直都是气定神闲、高高在上的帝王,龙袍冠冕之下,让人难以捉摸,从未见过他这般暮气沉沉的样子。

也不对,他是见过萧喆这般模样的,在母亲逝世的时候,萧喆抱着母亲的尸首在紫薇花树下坐了一夜。

“参见父皇。”

“咳咳,坐吧。”萧喆指指一旁的椅子。

萧喆望着他俊秀的脸,萧折离是他几个孩子中最像自己的,瞧着他,萧喆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有那双眼睛像另外一个人。

萧喆:“今日射猎,为何早早就离场了?”

萧折离不冷不淡道:“王妃有伤在身,儿臣不好独自抛下她。”

萧喆笑道:“你果真很喜欢她,不过也是,千辛万苦才娶到的人,自然不愿意冷落她。”

“父皇身体有恙,那便好好休息,儿臣就不再打扰了。”萧折离起身准备离开。

他不愿和萧喆有过多交流,始终很难平静地聊下去。

萧喆叹气道:“下去吧,和王妃好好的。”

萧喆看着萧折离离去的背影,自己从未好好陪伴长大过的孩子,如今和自己相视而坐,却好似有万里之遥。这个距离,他用了许多年的时间,依旧没有缩短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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