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我家二师兄今天也很高冷 > 第1章 天山

第1章 天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我不喜欢春天。

究其原因是天山之上春寒料峭,虽然已进入仲春,但步虚峰顶仍旧雪大风大,一点也不比冬天暖和。

而我,一幅仙道未成的凡人之躯,要忍着这风霜逼人的恶劣天气,每天拿着扫把清扫庭前积雪。

没办法,谁让我还未修习熟练御风飞行,术法也时好时坏。要出门,就得靠两条腿走路;要出门,首要就是能有一条正常的路。

昨天夜里,又下了场大雪,厚厚盖满路径,实在没有落脚之处,皑皑银光更是照的我眼睛都要睁不开。

但这仅是对我个人而言,其他邻里可没这个困扰。

毕竟,整个天山除了我之外,都不是人。

不消多时,我那持扫把的手,便被冷风冻得通红,肿胀地像个胡萝卜,委实有碍观瞻。

“呸呸呸,我怎可如此说自己。”我拍了拍自己的嘴,晦气。

想起‘有碍观瞻’这个词,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词是我的耻辱,是我的心魔,是我的意难平。

不喜欢春天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季节,会令我想起一件心底最为难过的往事:

六岁那年季春,家人带我去天山春游。

午时,他们说去给我找水喝,叫我在一株流苏古树下等他们,没想到我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都未等到他们回来。

暮色四合,暗渐至,鬼魅生。

我耳畔响起无数诡异刺耳的戏谑:“他们不要你了,将你弃之荒野,供我等蚕食。”

我闭紧双眼,捂住耳朵,努力不受蛊惑不应答。

但还是阻挡不了它们肆意狂欢地啃噬我的躯体,肩上、手上、腿上传来的皮开肉绽的痛意。

只是这切肤之痛都不及心痛来的更为摧毁,让我忘记了求生的本能,没有念颂瀛洲真君的名号。

“他们不要你了,将你弃之荒野。”

这句话如利刃,深深扎进我的心脏,痛地我感到窒息。

“我爹娘才不会扔下我,不会的不会的。”我朝周遭的东西大声嘶吼,企图赶走他们,以及安慰自己。

我想,我的家人一定是遭遇意外死了,才会一直不来寻我。

而不是像它们说的那样,不要我了。

我与常人不大一样,从出生起就招邪祟,身边总是围着山精鬼怪。

不光如此,我还能看见它们,听见它们说话。

家中找了诸多术士,都没能为我驱邪。

因着这个缘故,家中阴气愈重,阳气衰微,福禄消散,祖宗留下的基业也日渐中落;本是大富大贵之家,硬是受我拖累,成了仅供温饱的小门小户。

父母商议后,将我送往道观佛寺,以求神灵诸佛庇护,化解我的命数。

但此举亦是无效,魑魅魍魉仍然紧跟着我进去,如入无人之境;它们总会在夜间显现,吓到留宿的其他香客。

久之,我栖身的道观佛寺,都人被冠上了“不灵”的帽子,令他们声誉严重受损。

如此这般,天下所有道观佛寺,都不肯再收留我,将我拒之门外。

我能感觉到,爹娘对我又惧又怕,但同时,他们还是爱我的。

因为他们打听到天山之上,住着地仙,要带我去碰一碰运气,求仙人救我。

他们也怕找不到仙人,会让我空欢喜一场,于是寻了个去天山春游的由头,带着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到了此处。

那日夜里,我垂死之际,幸而碰到出来巡山的地仙——上善真人,他将我救了回去,使我不至于葬身鬼魅之口,收我为徒,授我学识术法,为我更名辟邪。

我上头还有两个师兄,他俩名字合起来恰好是一句诗“犀辟尘埃玉辟寒”。

大师兄辟尘,人如其名,端的是休休有容,尘心不染,超然物外;其为人温润,上敬师父,下友同门,爱护黎民,在天山一带素有贤名。

自师父驾鹤西去之后,大师兄愈发勤加修炼,常将自己闭关于落幡澐洞,足不出户,不问世事。

在第五十个初春的一日早晨,我在庭院清扫盖路的积雪,被一道比太阳还极为耀目的光芒晃了眼。

我眯着眼睛望去,见天山北麓,落幡澐洞,金光大震,瑞气腾腾。

顷刻之间,一道净白圣光自北麓的落幡澐云洞划出,降落在我的眼前,现出一道仙气笼罩的虚虚身影。

我拿着扫帚,痴痴望着这道仙人之姿,忘了正在打着的呵欠,半是惊呆,半是呵欠,愣神张大了嘴,惊讶:“仙人。”

“小师妹醒醒,我是你大师兄。”仙人微微一笑,开口是熟悉的声音,温和儒雅,似清风拂面。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师兄已脱去凡骨,塑了仙身,修成太乙金仙,我扶着扫帚拱手祝贺他:“恭喜大师兄!”

他言,自己即日便将得道飞升,位列仙班,凡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

临走前,他交代我要坚守道心,摒弃凡性,早日修得正果,方能免除忧患,改变命格;交代二师兄要好好照顾我,辅导我,爱护我。

我扔下扫帚,不舍地拉着大师兄洁白无瑕的衣袖,瑟缩着看了一眼二师兄,他经年不变的冷漠面容之上看不出一丝情绪,闻言后,见他微微蹙了蹙眉。

见状,我立刻善解人意道:“大师兄,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绝不会给二师兄添麻烦!”

言毕,二师兄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他朝大师兄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忽而伸手,盖上我扒拉着大师兄衣袖的手,顺势带了下来,声音寒峭逼人:“辟邪再不放手,你大师兄的衣袖都要皱的不像话了。”

手背之上覆着温热的温度,灼地我一哆嗦,慌忙从二师兄手掌中抽出手来,不自觉退后一步。

见大师兄的袖子果然被我揉的皱巴巴,实在破坏了他清风明月般的外形。

在我来之前,师兄们二人的感情一直很是要好;在我来了之后,大师兄便会分些神在我身上。

我想,或许是因着这个原因,二师兄一开始便对我格外冷淡,对我不喜。

譬如,他从不对我笑,从不像大师兄一样亲切地喊我小师妹,只会冷淡地直呼我的名字。

辟邪,辟邪。

毫无温度的声音叫着这个名字,不消多想,也能感知其中透露着的生疏与距离。

而今见我与大师兄这般亲近,他便不甚开心,不惜与我触碰,也要将我的手从大师兄袖子上拉下。

真是难为他了。

二师兄名唤辟寒,却是冰寒如玉,一点也不似他的名字,辟除冰寒;他性子清冷,平日总是肃着一张脸,冷得宛若天山山顶终年不化的皑皑冻雪。

有时,不经意对上他冷冷的目光,我总觉得周边温度霎时都降了下来,凉的很。

因此,我自幼便有个大胆的想法,三伏炎热之际,若能独与二师兄共处一室,必定清凉一夏;若能得二师兄亲手摇蒲扇,必定寝能安眠。

但碍于我有贼心没贼胆,这两个想法在年复一年的时间里积成了夙愿,一直都未能得偿所愿。

如今冷不丁与他肌肤相触,才知道他原来一点儿也不冰,反而烫手得很。

一朝梦碎,让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定定望着他。

大概是我震惊的样子过于呆傻,让他觉得有碍观瞻,遂别过头去,不再看我,挥手结出一道仙嶂,阻隔了我的听力,与大师兄说了些话。

只见大师兄笑了笑,视线在我和二师兄之间逡巡了一圈。

过了片刻,我尚未反应过来,大师兄就腾云驾雾,白日飞升,消失在天际。

师父羽化的时候,我伤心欲绝,痛哭流涕,诸般不舍;大师兄离开明明是喜事,我竟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胸中空落落的,不觉落下两滴眼泪。

“你……别哭了,若舍不得他,便要勤加修炼,来日也得道成仙,上界去寻他。”二师兄负手立于庭中,一袭玄色道袍在白雪间,宛如水墨,异常清冷,声音也是如斯淡漠。

“才不是哭,我是喜极而泣。”我举袖胡乱擦了擦脸,不想让他看了笑话,连忙否认。

“是吗?”他朝我走来,忽而近前,趁我不备,探手抚上我的眼角,拇指一动,拭去泪水,叹声道:“以后莫要在别人面前哭。”

“为何?”我一怔,眼睫颤了颤,困惑不解,“书中都说女子哭泣犹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难道是我哭的不够好看吗?”

他顿了顿,收回手,淡淡留下一句话,“哭的……有碍观瞻。”就转身离开。

有碍观瞻。

我就知道,他会说这四个字。

在寻常人眼中看,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但在他们这等修行之人眼中,我浑身遍布被鬼魅缠绕的浓厚黑气。

被师父捡回来后,彼时,大师兄初次见到我,分明一惊,但还是极有修养,友善地夸了一句,“好乖巧的小姑娘。”

二师兄初见我,望着我良久,末了,说了一句,“浑身鬼气,有碍观瞻”。

那时年纪尚小,不甚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后来领略到这四个字的威力,我简直对他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开新文啦,这篇篇幅不长,十万字左右,算是一个小甜饼吧~~

是我没有尝试过的感情流,算是练练手感。

如果有人看的话,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