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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问天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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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晗炎洞内。

恰到好处的热浪,从地坛中央的离火炎精中层层喷薄出来,似给洞内渡了一道舒适无比的暖气。

善玄及一众巽卫司巡防营弟子,突然被执战长老下放到这晗炎洞中,喝令思过七日。

尧玄第一次踏进这里,初见滚滚赤炎扑面而来,和岩浆般无从下脚的地面,不由吓得躲在善玄身后,几欲晕厥,一度以为自己会被烤熟烧成炭。

同行的资历深点的师兄,则淡定的表示,无需大惊小怪,这里要不了人命,反而还是有助于修行的好地方。遂若无其事地向内走去,盘膝打坐,闭目入定。

尧玄见他们都十分淡定,仍是惊心胆颤。

善玄见他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吓自己了,既然师兄说没事,我们也随遇而安,跟着修炼罢。”

说完,他也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盘膝入定,运气吐纳。尧玄见状,也跟着在不远处打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善玄感到有暖流从七窍没入体内,顺着经脉游走,缓缓沉于气海之中。

这点暖流沉淀到丹田之中后,竟诞生出一股微乎其微的力量,不仔细察觉,根本感觉不到。

他这才明白那位师兄说的,有助于修行是何意思。

身旁的尧玄也发现了这点,兴奋到暗搓搓用秘音传声:“善玄师兄,我感觉在这待上一会,连素日巡防时沾染的寒气都祛除不少。而且,好像还有点点灵力提高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玉烧冰的功效。善玄师兄,昨夜给你的玉烧冰你喝了没?你可有什么感觉?”

“嗯,我也觉得,灵力在上升。”善玄言简意赅,想了想,又道,“多谢你昨夜给我的玉烧冰。”

他并未回答喝还是没喝,毕竟他都转送到重光殿了。

尧玄笑了笑,“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

……

重光殿前。

聂纯不由打开葫芦口,信手引出一滴,见果真是玉色琼浆,遇到空气便如冰消雪融,倏尔化作一缕白烟消弭,散作一丝元气融入空气之中。

聂纯赶紧将葫芦口封住,在手中颠了颠,足足有一斤重。

她不禁笑叹:“好东西啊,也不知是谁这般大方孝敬我。”

怎么就知晓,她历年都在费心思收集这玉烧冰呢?

她拎着葫芦进殿,穿过正殿,绕过天井,径直朝后殿走去。

后殿大门紧闭,门上一层如烟如水的清润灵气,俨然是设了一重保护禁制。

她单掌贴于门上,禁制轻轻一颤,动如水波纹,下一瞬大门立即洞开。

等她进入,双门自动关合。

室内十分空旷,灵气更甚,四壁干净明亮,只在殿正中央有一方巨大的玉台,台上盛放一具同样大的玄晶棺椁,四面浮雕四方神兽,半透明状,隐约可见其中躺着一道白色人影。

聂纯信步近前,推开棺盖,拔开葫芦塞,将玉烧冰倒入晶棺中。

须臾之间,琼浆玉液与玄晶碰撞,瞬间蒸腾,凝成一股灵气,钻入棺中之人的气海。

棺中人苍白如雪的脸上,有了微微一点气色,但在眨眼之间,就又恢复成气色沉沉的冷白之色。

白发白眉,白衣白肤。双眼紧闭,面容惨白。昏迷二十载。

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俊美无俦的容貌。

依旧是剑眉入鬓,五官精绝,如若再添上一份生气,不知是何等的风仪。

若非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和跳动的脉搏,当真与死人无异。

聂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

接着,她腾空身子俯停在玄晶棺的上侧,闭目双手结印,运功为棺中之人纳化着这新获得的一点灵气。

这一次,她没再感受到掌下人身体里的排斥感,她察觉到他气海之内灵气涌动,似有结丹之势。

她不禁喜从心来,睁眼激动道:“小师兄,是你终于要醒了吗?”

玉烧冰有固本培元之效,用来温养元神受创、经脉受损、内丹碎裂的伤患再合适不过。

她以玉烧冰养护了鸿峥二十年,在此闭关十年为他修复了经脉,补齐了元神。等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再结新丹,睁开眼睛,醒过来再叫她一声小六。

聂纯加强了灵力,为他助力结丹,运转之间,她猛然被一道极为强劲的斥力冲击经脉,震倒在地。

继而喉间一甜,涌出一口血。

还是这样,还是这样。还是在此关头失败。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她太着急了?以至于忽略了什么?

忍着剧痛,她咽下口中的血,撑起身子,缓缓站起靠近晶棺,强颜笑道:“没事的,这次不行,下次再试,下次不行,下下次再试,一次一次,总有一次可以成功的……”

心怀希望的人,站的笔直;倔强话语,回荡在空旷殿内;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昏迷不醒的人听。

她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对着昏迷的人话家常:“小师兄,我可能……要成亲了。你从前不是说过,等我出嫁之日,便亲自为我送嫁吗?既然如此,你就早日醒来,万万不要耍赖,不然我会记恨你一辈子……噢,虽然说我若成亲,也不必外嫁,依旧还在巽天宗。没办法,这就是我身为宗主的特权。”

“那个人,是太微宫的虚怀上人。虚怀上人你还记得吧?就是曾经和我们师父齐名的那个剑道圣人-虚怀上人。今日我见到他了,各方面都挺好的。当然了,论容貌风仪,纵然小师兄你如今这样……他也是不及你的。”

说到这个,聂纯思觉自家小师兄是个极其注重仪表的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只小梳子,轻轻扶着他靠坐起来,慢慢给他梳头。

不由就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她还小,不会梳头,更不好意思去麻烦师兄师姐整天为她梳头,于是每天上宗门大课的时候,都是随意用发带绑在脑后。

偏她资质算不得最上乘,却能被道然真人收入门下,占了个真传弟子的宝贵名额,惹得很多内门弟子羡慕嫉妒恨。但也没人敢去道然真人面前说什么,不少人就将这份不服气,撒在她身上。

见她头发梳的不好,有人各种借题发挥,轮番上阵。

有明嘲的:“连头发都不会梳的人,还能学好术法,修成大道吗?”

有暗讽的:“没准人是有什么大来头的,岂是你我这种普通人能比的。”

有直接说她不修仪容,有失体统的,把她举报到司仪长老那里。

害得她三番五次被司仪长老训斥,然后被罚去明净堂领罚。

然后那段时间,她极其害怕见人,一个人躲在缥缈峰的一个山岩下面。

还是她师父道然真人发现有几日没见到过她了,便满宗门去寻她。

最后在那个极其狭小的山岩下,他找到了她。

道然真人将她抱出来,问她为什么躲在这里。

她说:“我害怕。”

“怕什么呢?是师父对你太严苛了,还是师兄们欺负你了?”

“都不是,我不怕你们,”小聂纯摇头,哽咽道:“我、我怕缥缈峰以外的人,他们……”

“他们如何?”

“他们很陌生,很多人都笑话我……我不想看到他们。”

“你怕他们,所以便把自己封闭起来……”道然真人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小纯儿,人没什么好怕的。这世上的一切关系,都是以心换心,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互相牵扯,相互成就的。若逢他人夸你你就夸他;若遇他人骂你,你就打他;若是他人打你,你便双倍打回去。总之,别人让你不开心,没道理委屈自己;谁让你不开心,你便让谁不开心。”

聂纯低头思忖,“可是我也打不过他们。”

道然真人似笑非笑:“打不过就找你师兄师姐,若是他们也打不过,那还要为师给你撑腰。”

聂纯忽然想到宗门那条戒律:同门手足不得自相残杀,违者,废掉修为,逐出巽天宗。

她觉得没必要上升到去揍人的地步,便摆手道:“其实大家也没有这么大的恶意,只是我不会梳头发,惹他们玩笑几句而已,是我自己想太多了,硬要放在心上,没事的师父,不要因我去打架。”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会梳头么,可是为师也不会梳女儿家的发髻。这样吧,今后让你小师兄每天为你梳头,鸿峥他最注重仪表、懂得花样多。”

“啊?”聂纯惊恐,“师父,小师兄他是男子啊!他又如何会梳女孩儿的发髻!”

“你师姐外出历练去了,没个三年五载不会回来,只有让老五来了,他学东西快,是以平日最闲。不必担忧,他不会便让他去学会。”

于是第二天开始,聂纯的头发便是由小师兄给她梳的。

鸿峥便每日早早等在她的屋外,耐心地隔着房门告诉她今日是什么天气,适宜穿什么衣裳;然后等她洗漱穿戴完毕,出来开门,他才踏步入屋,笑着拿出灵镜,展示出他昨夜学的女孩发髻,让她挑,喜欢哪个,他就给她梳哪款。

一梳就梳到了她十四岁。

整整十年。

每天的发髻和发饰,几乎都不重样。

十年里,让她成为了整个师门内最光彩照人,惹人歆羡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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