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些年游历的时候，曾在人界民间听说过这种传闻。
在女子生产前对她关怀备至，让她心生欢喜，生产后，将女子手脚砍掉装入缸中，缝上嘴，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
再将孩子做成干尸，女子死后怨气横生，就可以拿着孩子尸体，威胁女子对其唯命是从，助长家宅风水。
这般歹毒阴狠的邪术，曾被人界帝王明令禁止过，不曾想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敢用。
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些人，为了自身贪欲，竟可以狠心将一个女子做成人彘。
棠眠难得生了怒火，正想提剑走过去，忽听到了一道咒骂声。
“你这小孽种，这回可算是落我手里了，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看我不抽死你！”不远处，段文武青肿着脸，面露凶色，手中拿着几根柳枝。“正好等会算上那毒妇，你们娘儿仨一块死了干净！！”
棠眠忙想上前阻拦。
却不料，他手中的柳条还未挥下，面色突然涨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了脖子。
棠眠先一步将灵娟抱走，双眸冷如冰雪，看着段文武身上的数只小鬼，身体干瘪瘦小，肤色黑黄，趴在他身上又啃又咬，露出森森白牙，笑得阴冷。
想来是这老道作恶多端，竟然暗中养了这么多小鬼。
“嘻嘻…弟弟，弟弟！”灵娟像是看到了，指着小鬼，一个劲的拍手傻笑。
“这，吕道长，这是怎么回事？”闻声而来的段老爷，见状不由得慌了神。“是不是那古坛里的小鬼跑出来了？”
眼看段文武快被掐断气了，棠眠顿了顿，掌心寒灵四溢，化出数根尖锐的寒刺，迅疾击了过去。
虽说段家父子三人作恶多端，报应已到，可这小鬼若是害了人命，怕是也不好轮回了。
几只小鬼被刺伤，吓得不敢再折腾，隐去了身形。
形势稍缓，棠眠刚松了口气。
“啪嗒！！”
身后传来坛子碎裂的声音，黑黄的药汁混合着零散的尸骨，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灵娟蹲在一旁拍手鼓掌，笑的开怀。
棠眠心道不妙。
修士养小鬼，需得将其封入坛中，以血肉滋养，小鬼被封如坛中，心生怨怒，坛破即封印破，小鬼必然会反噬，报复饲养者。
“你，你这小孽种！”老道怒火中烧，眸底却爬上一丝惊恐，忙后退几步想逃跑。
脚下却被绊倒，摔倒在地，数十只小鬼趁机爬到他身上，发疯般狂撕乱咬。
棠眠下意识运转灵力，手腕突然被握住，云灼出现在她身后，面容严峻。“师尊，跟我来。”
“现在不行，那些小鬼太危险了。”棠眠摇头。
云灼看了眼被小鬼纠缠的三人，面露寒霜。“不过是些小喽啰而已，它们杀不了凡人的。”
说完，不顾棠眠反应，拽着她向后花园处走去。
寒雾似乎更重了些，笼得周围一片模糊，云灼使了御风符，将雾吹散了些。
却还是怕棠眠摔倒，轻轻牵着她的手。
“去哪儿？”棠眠略觉不妥，眉心蹙了蹙道。
“那妇人，被他们封在了园林的深井里。”云灼剑眉微蹙。“人界惯有些邪修流传下来的阴毒邪术，相传母子坛可以镇宅兴财，所以不少凡人争相效仿，，没想到过了几十年，竟然还有人用。”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棠眠反应过来，收回手，追问道。
这些邪术随着上古邪修战死后，流落人界，修仙界鲜有人知。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师尊…”云灼怔愣一瞬，有些委屈。“徒儿为您多次下界寻药，许多地方都去过，所以听闻过一些。”
“呃，这样啊…”棠眠抿唇，平复道。“是我想多了。”
不怪她戒心重，前世这小子荡平修仙界时，用邪术炼制了不知多少傀儡，下手狠毒，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看来以后得盯紧些，千万不能让他接触邪术！！
二人看到假山后一处石井，还未靠近，棠眠便嗅到了一股阴晦潮湿的阴气，自井口一阵阵涌上来。
“为何，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气味？”棠眠不解。
“原先有封印封着，气味便被隔绝了。”云灼走到井边看了看。“她现在已经跑了，师尊，想不想下去看看？”
棠眠轻点了下头，封闭了五感，先一步运转轻功，跳了下去。
云灼紧随其后。
这井也不知枯了多久，井壁上仍覆盖着湿漉漉的苔藓，洞中浊雾弥漫，影影重重看不真切。
三两只银碟从沉雾中飞过来，落在棠眠的手背上，指引着她向前走去。
“师尊，在那里。”云灼一直在她身后，指了指洞穴深处。“许是畏惧她死后怨气太重，再转世报复他们，所以把她放在了这里。”
再往前走几步，一口硕大的石缸赫然放在那里，周围遍布繁复的阵法和法器。
棠眠心生不忍，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只见缸中一具早已被泡发的尸体，浸在污浊发臭的药汁里，四肢全无，眼窝凹陷，显然是生前便被割了耳朵，拔了舌头，挖了眼珠。
棠眠不忍再看，思虑着信手化出数张通灵符。
若想知道事情原委，还是要将死者生前的记忆找出来，才好盖棺定论。
云灼拨散开些许浓雾，面前景象才算是清晰了一些，棠眠席地而坐，符箓自行贴在石缸周围，散发出皎皎生辉的灵光。
指尖轻点额间，她闭上眼睛，意识缓缓脱离，随着灵力慢慢进入一段陌生的记忆。
……
长街喧闹，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尽头，侍从在队伍两旁洒满花瓣和铜钱，惹得不少百姓争抢。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摩肩擦踵，纷纷议论着。
“哟，这是那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阁，这么大阵仗？”
“嗨，什么千金大小姐，是对面那家花楼最有名的婵娟呐，这段家老爷一向死板，闹这么大动静给他儿子娶个妓，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什么？就那个婵娟？他家老二不是那里的常客吗？天哪，这不得让人笑话死？”
“要不说他脑子坏了呢！听说这大少爷一向是个温和守礼的人，哎，娶了个妓这以后的仕途可怎么办呢？”
女子一袭大红锦袍，鲜艳的红盖头遮住姣好的面容，被喜婆背到了红轿前。
“迎新娘来迎新娘，震天动地鞭炮响，男女老少都来看，说笑跳耀喜洋洋。”
锣鼓声震天齐鸣，轿夫抬着轿子一路向前走。
原该是热闹祥和的景象，两旁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尖酸。
“原来是个妓子啊，呸！这钱拿着脏手！”
“哼，千人骑万人尝的东西，也不知道给段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惹得他们弄这么大排场。”
“哎呦，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这妓子啊，勾引男人那可是专业的！谁知道她在床上使什么手段？”
“生在花楼里的货色，嫁的再好也改不掉那一身贱骨头，有什么好风光的？”
周遭的议论声逐渐变成咒骂，花轿旁的丫鬟觉得丢人，纷纷退开，仿佛轿中的不是新娘，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
“生了！姨太太生了！”
女子痛苦的叫喊声结束，一道婴儿的啼哭声瞬时响彻周围。
身材壮硕的接生婆还未擦拭婴儿身上的血迹，面色紧张，跨出房门。“启禀老爷，是，是个丫头。”
“丫头？哼，我们老段家娶她过门，是为了传宗接代来的，头一胎就生了个女娃娃，真晦气！”说完，直接挥袖就走了。
“大少爷，您看这…”
“这什么这？一个生不出男娃的女人算什么女人？我看就是对她太好了！”男子怒气冲冲，一把推开嬷嬷，径直闯进屋中，将床上的女子拽下床，先是狠狠踹了一脚。
“哼，你这贱妇！当初要不是看你命格特殊，花了大价钱把你娶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想让我断子绝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