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和陈安不在一个班，陈平将电动车停在校门口，两人进入校门后就分道扬镳了。

天空裹着一层灰，朦胧中透着压抑，天空的湖光撒在校钟上，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四十。

陈平走在灰暗的走廊上，路过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全都暗着灯。

他心如擂鼓，脚趾发凉，走到自己的教室时，里面亮着灯，陈平松了口气。

他站在窗边往里望，教室里扎着马尾的女孩手拿一本英语书，张唇无声，默背着单词。

一向内敛不多话的陈平激动地跑进门，朝女孩打了声招呼：“班长！”

女孩抬起头，扶了下黑框眼镜，看到陈平时神色一怔，而后对着他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陈平的班长叫芷唤，蝉联六次省考第一的神仙人物，属于人狠话不多的角色。

陈平见芷唤肯搭理自己，心里很是高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见到人了，内心的不安减弱了许多。

陈平打过招呼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掏出语文书默背文言文。

两个人都专注自己的学业上，丝毫没有发觉平时早到的同学都没有来。

叮铃铃——

重点班里有只特殊的闹铃，叫做早读铃，打过铃声后代表已经到了七点。

陈平被惊得下意识抬头一看，他站起身，环顾教室四周，没有多出任何一个人，只有他和芷唤。

陈平不禁喃喃道：“怎么人都没来？”

“哥！哥！出事了！”门外传来陈安急匆匆的喊声。

陈安单手扶膝，一边喘着气一边举起手里的手机。

陈平上前皱眉，“你怎么带手机来上学？”

放在平时，陈安早就怕了，而现在她却摆摆手，神色慌张地顾不上解释，“别管这么多了，你快看！”

陈平接过手机，上面是一个视频，他点开播放。

里面的场景是临城人民医院，医院的门口被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一堆私家车抵在它们的外侧。

视频里的无数人哭嚎着：“救救我家孩子吧！”

医院里不断有医护人员提着担架出来，将人搬上去，搬进急救门诊部。

晃动的视频画质太差，但陈平认出画面里昏迷不醒的病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学生。

一张熟悉的面庞一闪而过，陈平拉动进度条重播，却发现视频被封下架。

他将手机递还给陈安，紧蹙的眉死死拧着，内心的不安扩大到极点。

“小安，你们教室来了几个人？”陈平问着。

陈安咬着指甲，眼睛向上，似在回忆：“好像只有三四个人……”

陈平内心沉重，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一场灾难正在发生。

“哥，怎么办啊？”陈安六神无主，只能依靠她的哥哥。

陈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学习早已刻进骨子里，他想让陈安先回教室，但他又害怕不安全。

“回家吧。”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陈平回头一看，芷唤在收拾自己的书包。

陈平咬唇，犹豫着：“回家……？”

芷唤背上书包，扶了下眼镜，面无表情看着陈平地询问：“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

陈平瞳孔一缩，班长她也做过那个梦！

芷唤从陈平和陈安苍白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她走上前，“我想，你们也通关了吧？”

陈平顺着芷唤的话，试图回忆起那场噩梦，但脑子里就像被插满针一样疼，记忆不愿意为他打开那扇门。

陈平低头，“我……已经记不得了……”

陈安这时出声：“噩梦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芷唤点头回应：“我认为我们所有人都做了那场梦，通关的人醒过来，没有通关的……”

芷唤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视线瞟向陈安的手机。

“没有通关的都没有醒过来。”陈平猜到了她的想法，补充她的言外之意。

芷唤挑眉，没有吭声。

陈安握紧拳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平经过芷唤的提醒，脑海里的想法串成一个答案：“回家。”

陈安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

芷唤歪了下头，“所以可以让一下吗？我要回家了。”

陈安反应过来，侧身让开道。

芷唤刚提步要离开，被陈平拉住了手臂。

“等一下。”

芷唤停下动作，抬眼望他。

陈平沉思后启唇：“我们应该交换一下情报。”

芷唤噗嗤一笑，冷艳的美眼染上柔光，嘴角却扯出冷言讽刺：“情报？你不是已经不记得了吗？”

芷唤双手环胸，向后退，“你想从我这套消息？”

陈平抿唇，默认了。

陈安听不懂，所以跟着哥哥安静下来。

芷唤则是默默打量着陈平。

三人之间沉默下来。

芷唤叹了口气，“行吧。”

陈平眼睛一亮，道谢：“谢谢你，班长。”

芷唤抬手直接拒绝：“打住，我可以跟你们透露情报，但至于透露多少这要看你妹妹能交换多少信息。”

芷唤身材高挑，比陈安高出一个头，她弯腰笑着和陈安对视，“你该不会像你愚蠢的哥哥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吧？”

陈安慌张地来回看，先是看看自己哥哥的脸色，再看看芷唤，结巴回应道：“啊？你……你是说噩梦吗？”

芷唤点头。

陈安“哦”了一声，坦然回答：“我都记得啊，我和……唔……”

陈安刚要说，就被陈平捂住了嘴巴。

芷唤眼神低沉，她站直身子，垂眼看向在陈平手中挣扎的陈安。

陈平盯着芷唤的脸，笑出声：“班长，真是差一点就被你骗到了。”

他歪头看向芷唤，装作懵懂地瞪大眼睛，“亲爱的班长大人该不会像愚蠢的我一样什么都记不得吧？”

从一开始，芷唤就比他思考得要快一步，利用他们懵神的时间先发制人，将自己处于至高的先知位置。

让自己不知不觉间被她牵着鼻子走。

如果芷唤手里有足够的情报，听到自己没情报后不会还站在原地不走。

她既然肯呆在这，就说明她跟自己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她才会在陈安说记得后眼神这么诧异。

芷唤被拆穿后也没有慌张，她淡淡地扶了下眼镜，“无所谓，你们不说，等这件事发酵后网上也会有消息。”

陈平装作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但面包发酵也需要时间，消息收集后还来得及再做准备吗？”

“而且你我都不记得梦的内容，只有陈安知道，你觉得其他人会像多数的你我还是会像特别的陈安呢？”

陈安听到这句话，松开抓着陈平捂嘴的手，停住挣扎的动作，抬眼望着自己的哥哥，安静了下来。

芷唤深吸一口气，眉眼无奈，率先败下阵，“你想要什么？”

陈平指尖指着芷唤的大脑，“合作。”

他相信这次的灾难一定史无前例，他需要足够的队友去解决困难，然后活下来。

芷唤双手抓住书包肩带，往上提了一下，“可以，但这是在不涉及我利益的前提下。”

陈平点头。

教室里的早读铃又响了一次，陈平知道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芷唤侧身从两人的中间钻出来，“走吧。”

陈平转头看她，“去哪？待会就上课了，我们还是跟班主任说一下吧。”

芷唤笑出了声，“陈大学委还怕逃课吗？”

陈平刚要反驳就被芷唤打断了，她简单提了句：“于松没来。”

陈平沉默了，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拍拍陈安的肩膀，“你回去收拾书包，咱们回家。”

陈安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跑去自己的教室。

等陈安走得没影了，陈平才开口：“于班他……”

芷唤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陈平觉得世界荒唐极了，“班长，我希望是我们太中二想错了事。”

芷唤又轻轻“嗯”了声，“我平时挺喜欢看动漫的。”

于松是他们班主任的儿子，虽然不够聪明，但每次都是早早地进班学习，不论刮风下雨，他从未迟到过一次。

现在，早读铃响了两回，那个从不迟到的人却没来。

陈平和芷唤都知道，于松他出事了。两个聪明的人都不善言辞，他们只能用笨拙的语言互相安慰对方。

陈安收拾好书包再次和两人会面，因为学校有门卫，不会让他们轻易进出。

三人选择背着书包跑到操场的围栏边。

陈平先是把陈安送了出去，他对着芷唤拍了拍肩膀，“来吧。”

芷唤鼻尖冷哼一声，避开陈平的手，将书包甩出围栏，踩着栏杆轻松翻了过去。

陈平被拒绝了好意，他耸了下肩，背着书包翻了出来。

三个人走在路上，陈安用手肘怼了下陈平，她小声调侃道：“你们优等生翻墙怪熟练的嘛～”

陈平揉乱陈安的头发，回怼道：“是啊，那你这个小萝卜头为什么不会翻墙啊？”

陈安拍开陈平胡作非为的手，朝陈平翻了个白眼，“我是淑女。”

陈平对着陈安咧嘴，模仿着她的语气怪声怪气道：“我是淑女～”

陈安不满地大叫一声，用拳头砸向陈平的后背。

陈平跑到芷唤的一侧，嘴里喊着救命，芷唤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接触，让陈安的拳头正中他的后背。

三个人嬉戏打闹着，仿佛刚才的交锋与试探只是一场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进度3/4（马上就要还清债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