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炸弹已传给周朝暮」

「炸弹已传给赵大鹏」

「倒计时十秒」

「咚！」

「第二组幸存人数：5」

「比分为1：2：0：2」

……

陈平和陈雅琪停在一处空地草坪上，听着周朝暮不断向二组传递炸弹的提示音。

每一次的响铃都代表一个生命的逝去。

陈平和陈雅琪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那些人命与死亡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陈雅琪感知到自己的情绪不正常，她正在流失一些重要的东西，她变得更加理智、残酷和食物链化。

提示音在按照有条不紊的节奏中响彻着斩杀的亡灵曲。

陈雅琪看向身旁坐着的陈平一脸淡定，莫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陈平。”

陈平听到后转头看她，“怎么了？”

陈雅琪盯着他毫无波澜的神情，耳边还留有提示音的余声，“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陈雅琪想或许陈平会自信地勾起嘴唇会笑着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之类的豪言壮语，又或者安慰她不要让她乱想。

但眼前的这个人望着她，深不见底的瞳孔像个无法抵达的黑洞，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头。

陈雅琪僵硬了一瞬，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她推搡了陈平一把，“你这个无情的男人都不带骗一下的嘛！”

陈平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他保不住陈雅琪，也保不住自己。

他所陈列的死亡名单上有自己，有陈雅琪，有柳皮皮他们，有任何一人。

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救大家，只是为了保证陈安能够活到最后。

所谓的伟大，所谓的英雄大义只不过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偷偷去看过那些脑死亡的尸体，一席白布就带走，火葬场的烟囱飘出的灰是压垮每个家庭的雪花。

他不想让妹妹成为那一片灰。

他欠陈安的太多。

如果想让陈安活下来，就必须让秦良远活下去传递给国家消息。

他相信强大的国家会想出办法保护祂的人民，保护陈安。

所以……

这场计划里谁死都行，包括他自己。

陈平抬头望着遮天的树叶，这些他都不能向陈雅琪说出口，他只好笑着打岔道：“你也明白啊，我们醒来之后会忘记噩梦的内容，说不定你醒来之后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陈雅琪也学着他望天，深深地叹了口气，眼里有憧憬，“是吗？其实现实也是一种噩梦吧，还不如待在梦里永远醒不过来。”

陈雅琪卸去力气，一下子躺在地上，她双手握成望远镜的模样搭在左眼上，寻找着树叶层层覆盖下漏出的一丝阳光。

“陈平……”

“我的人生并不美好，我有一个酗酒家暴的父亲，和情人私奔的母亲，在学校也被同学霸凌……”

“我求我妈带我走，她没有，她说我长得像我爸，她一想到跟我在同一个户口上就觉得恶心。”

“我求我爸别再打我了，他说我太像我妈了，他一喝酒认错人就忍不住想打我。”

“我求那些同学别欺负我，他们说我有个无能的爸和出轨的妈，像我这种人就该打。”

“我这辈子一直在求人，可谁也没答应过我的请求。”

“草蔷薇杀我的时候，是我这一辈子没有为了妥协去求人，一条没人爱的烂命而已。”

“我想死的时候张思君却救了我，他跟我说，别害怕。”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命运很喜欢捉弄人，尤其爱捉弄我。”

陈雅琪说着说着，双手握虚拳的姿势变成了捂住双眼。

陈平看到一行泪从她的眼角滑过，没入她的鬓角中消失。

陈雅琪重重吸了一下鼻子，“但是，我还是想求你……”

陈平的理智告诉他，别再让她说下去，她可能会求他保护她，求他救她让她活下来。

这些，陈平都不能听也不能答应。

他的双唇张了又合，最后的气音都化在嗓子里，他还是没能够出声阻止。

这场泯灭人性的噩梦没有彻底抹除他最后的良知。

陈平内心叹了口气，好吧，他认了。

只要陈雅琪说出口，他会用自己最大的礼貌和情商拒绝——他的计划不容差池。

陈雅琪坐起身，通红微肿的眼眶看着他，她张开双手，乞求道：“陈平，抱我一下吧。”

陈平欲张口的话全都吞了下，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抬起又落下。

为什么呢，陈雅琪？为什么不求着他说自己想要活下来呢？他听到她这么悲惨的人生，他会答应的啊……

陈平知道，这是他的意识在做斗争。

最后，他抱了上去。

没有任何男女间的缱绻旖旎，他抱的是被母亲抛下的陈雅琪，是被父亲家暴的陈雅琪，是被同学霸凌的陈雅琪，是不被任何人爱的陈雅琪。

在这一刻，终于有人愿意回应她，愿意看到她。

陈雅琪说了句：“谢谢。”

陈平松开了她，他拉起陈雅琪的手臂，撩开她的袖子，露出她手腕的黑码。

他将自己手腕上的黑码和她的黑码对在一起。

他说：“陈雅琪，我们醒来后都不会记得彼此，但我一定会去找你。”

他会让秦良远记住这一切，再通过现实去认识陈雅琪。

陈平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期待，“到时候我们做朋友吧。”

陈雅琪看着陈平的笑很是晃眼，晃到她对陈平说的话产生了向往，她没哭鼻子说什么好，而是调侃道：“可是五区很远哎？”

陈平笑着答：“再远都去。”

陈雅琪收回假笑的调侃，认真地看着他，“好，我们现实再见。”

「第二组幸存人数：0」

「比分为1：-：0：9」

这时，二组的人全军覆没。

陈平屏息在等，巨大的比分差距，游戏是否会结束？

等了半天，提示音没有宣布游戏结束。

陈平叹了口气，他预料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如果在队伍之间产生了无法追逐上的比分，但是游戏依旧没有结束，那就说明这个游戏想要他们厮杀到只剩最后一组……不，应该说，只剩最后一个人。

现在的情况按理说就是二组和六组的斗争，但是汤四海不在场，六组死了一个人，他们人数上持平，秦良远的体格和周朝暮差不多，所以周朝暮的优势并不大。

强行争分只会陷入乱斗。

组与组之间需要灭组换来“丢手绢”游戏结束。

那……换一个角度呢？

学生与老师之间的争斗，把十二个老师都杀了，让整个噩梦结束！

杀掉十二个渣滓这件事他早有打算，但整个计划他没有把握，他只能一个人来。

他看向旁边的陈雅琪，到头来还是要骗她啊……

“走吧，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雅琪拉住陈平的胳膊，“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知道。”

草蔷薇是周朝暮派来蛊惑他的眼线，周朝暮要想草蔷薇找到他，他必然没有离开原来的场地。

刚刚草蔷薇死后，周朝暮没有停顿多久就开始动手灭了二组，就证实了陈平的想法是正确的。

陈雅琪和陈平在刚才的场地看到了周朝暮一行人。

只不过六组和一组隔得很远，仿佛互相在忌惮对方的手段。

“哎？怎么我走了之后你们都不笑了？”

陈平扒开草丛，和陈雅琪一起走到正中央，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周朝暮站起身，直接开口问道：“你杀了草蔷薇？”

陈平伸手打断他，“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这叫自保。”

周朝暮脸色难堪，“草蔷薇和我说她会求你让她活下来的，但是你……”

陈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啊？是吗？这可跟草蔷薇和我说的不一样啊。”

周朝暮看到那根未拆封的棒棒糖，脸色一变，“她跟你说了什么？”

陈平又将棒棒糖塞入口袋里，“说了什么来着？你的计划……”

陈平一脸笑嘻嘻的，“但是嘛，说完之后她也没用了，我就把她杀了。”

周朝暮嘴里无声地做了口型，陈平看出来他是在骂草蔷薇蠢货。

陈平双手插兜，来回看着僵持的队伍，“既然死了的人就不要再谈了，我们谈谈现在的情况吧。”

“你杀了这么多人，结果游戏还没有结束，那是不是代表你还要把我们杀了啊？”

一组的人都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和六组的人对峙。

六组的人也慌忙站起身，其中一人看到陈雅琪后，眼睛一亮，指着陈雅琪说道：“你们瞎说什么！我看游戏没有结束，是因为还没杀了这个女人！”

六组将矛头指向陈平背后的陈雅琪。

六组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啊！游戏没有结束，可能是因为死的不够两组，或许她死了，我们就通关了啊！”

周朝暮听着六组人的想法，乘胜追击道：“陈平，把她交出来吧，对你我都好。”

柳皮皮拉着小P的胳膊，躲在远处，和六组拉开距离后默默摇头。

柳皮皮：你们路走窄了啊。

陈平伸手拦在周朝暮面前，周朝暮看着陈平清瘦的模样丝毫不怵，他向陈平他们走去。

周朝暮正要抓住陈平的衣领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秦良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持柏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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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为什么这么沉默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