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记事本上的那串字母很快就被芮娅抛在脑后，却也如同白纸上的泥印一般烙在她的心上。
他们在饭后于礼堂分别，艾琳在汤姆离开她的视线后便跟了上来。
走廊里的火光微弱，仿佛风一来便会灭掉一般。
直到艾琳拍了下芮娅的肩，她才发现身后有人。
“你们最近怎么样？”艾琳撇着嘴抱怨道，“要知道，你之前都是陪我一起吃饭的。”
“你不是说要从霍格沃兹退学嘛，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
芮娅见艾琳心情不错，不由得打趣起来，“其实你现在也能和我一起，让我享受一下左拥右抱的滋味？”
“呃。”艾琳神色有些复杂，“别这么说，芮娅。”
她们一路朝着楼梯拾级而上，芮娅准备去图书馆，也不知艾琳的目的地是哪里。
“怎么，你害羞了？”
“梅林，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话了。”艾琳伸手捂住芮娅的嘴。
芮娅嗅到她指尖那股淡淡的无梦药水味儿，原来她只是在强颜欢笑的吗？
“怎么不能这么说话？”芮娅的声音闷在艾琳手中，仅限两人听到。
“海瑞艾塔·弗利，她到处说你是...说你喜欢女生！”
最近艾琳接了份帮医疗翼熬制魔药的活，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仪态，芮娅瞧着她的浓眉再次连到一起。
“管她说什么呢。”芮娅从楼梯拐角处瞧了眼楼下，眼神讳莫如深，“我不是很在意。”
“哎——”艾琳长长叹出口气，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别这样，你得有些危机意识。”
她沉默片刻，又道，“你知道高端魔法俱乐部吗？”
芮娅没时间参加这些学生团体，温室和级长的工作足够让她每日焦头烂额。
“好像听说过。”
“里德尔是俱乐部的副部长，它们俱乐部不常在周末开展活动——而是选在工作日的夜里，比如今晚。”
“他好像是跟我说要去参加什么集-会。”芮娅摆摆手，并未将此太当回事。
“他没邀请你？”艾琳没给芮娅回答的机会，扯住了她的袖子来到楼梯的角落，“他们施行流动与固定会员制，每位霍格沃兹的巫师都可能收到邀请——最近有太多女巫主动请求加入俱乐部。”
“所以？”
“她们都是冲着里德尔去的。”艾琳的口气十分笃定，“就连有婚约在身的弗利都那样，你得注意些。”
“注意什么？”芮娅顿了顿，她微微垂下眼睑，“如果他要跟别人在一起，我不会阻拦，那是他的决定。”
提起这个，她的语气分外冷淡，就像是没把里德尔当男友一般。
艾琳怔怔瞧着她面上的阴影，嘴唇微微颤抖。
“谢谢你，艾琳。”芮娅再次扬起下巴，唇角绽出一个笑，“不过，如果有女巫要向我挑战，我也不会拒接。”
良久，艾琳道，“你说的对。”
......
这时，芮娅还没将高端魔法俱乐部太当回事，直到马库斯·埃弗里找上她。
“安，许久不见。”
马库斯·埃弗里堵在她去往温室的必经之路上，这个男巫的举手投足都与马尔福相似。
他的巫师袍好似每日都一丝不苟地熨烫过，袍周的暗纹熠熠泛光。
“你好。”芮娅朝他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打过招呼后，埃弗里十分知趣地让出可供通行的空处，直至芮娅用银匙打开温室门，他才再次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十分抱歉。”芮娅摆摆头，她开始用魔杖清理起盆栽来，“我只是个清理杂草的罢了，没有这个权力。”
“哦。”埃弗里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半晌又道，“你和汤姆在一起了？”
芮娅举着魔杖的手顿了顿，埃弗里似乎在上学期末说过相似的话。
“算是吧。”
她将需要移栽的植株挪到一边，无需移栽却渴求日光照射的植株移到没有建筑物遮挡的竹架上。
看似简单的工作却也让她折腾了半晌。
直到最后一只花盆归位，便听埃弗里又道，“你该去汤姆的俱乐部看看。”
“嗯？”芮娅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去了就会知道。”埃弗里撂下一句，抬脚便离开。
门口的一株鹦鹉学舌草的叶子骤然抖动，发出“去了就知道、去了就知道”的催促声。
所以，那个高端魔法俱乐部里到底有些什么？
马库斯·埃弗里十分精准地挑起了她的好奇心：难道……汤姆还能天天和他的新欢在那里约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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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娅拉不下脸去高端魔法俱乐部‘捉奸’，但艾琳与埃弗里的表现令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俱乐部里到底发生着什么。
不过，她从未收到过邀请，无论是做固定会员还是流动会员。
既然有了侦查的念头，芮娅没理由不去做——她花心思弄到了一份成品复方汤剂，又找艾琳要了一瓶怪梦药水。
计划许久。
周五，她‘袭击’了受邀参加俱乐部活动的尤菲·多洛霍夫。
很难想象她在昏睡咒与怪梦药水的作用下变得不堪一击，艾琳配合芮娅将她藏在了四楼角落女盥洗室的隔间中。
芮娅用尤菲·多洛霍夫的头发和复方汤剂变作她的模样。
其实，比起多洛霍夫，弗利和她的恩怨绝对更深一些，可扮演海瑞艾塔·弗利过于难了——如今的她是马尔福的未婚妻，稍稍失误就有可能露馅。
高端魔法俱乐部在城堡的另一边，偏僻回转的阴暗道路不断暗示她：这活动可能没那么‘光彩’。
一路穿过拱廊，芮娅才想起来变化胸前的院徽——她有些忐忑，嘴里甚至还残留着复方汤剂的酸苦，狡诈且虚伪的味道。
“硫磺。”她对着门前的卫兵石像说出信中的口令。
石门就像校长办公室那样旋转着，露出俱乐部内的模样。
灯光昏暗、人影绰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岩洞一般冷寂、潮湿的气味，混杂着些许烟草的苦涩。
这里大都是些斯莱特林，石室二层上的沙发正中坐着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他正在剪雪茄，似乎已经不是今天的第一根了。
汤姆坐在一楼窗边的角落，他正就着月光读书。
清冷的色调衬得他更白皙了，其余人似乎与他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芮娅觉得他很可能会就此近视。
马库斯·埃弗里也在这里，他与其他会员交谈着。
另外三个学院的巫师有零星几个，部分出生不好的表现地十分拘束。
芮娅实在不了解尤菲·多洛霍夫的交友状况，只能躲到了汤姆的对角处——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座位，狭窄且阴暗。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她听到汤姆起身宣布，“看来人已经到齐了，我们俱乐部向来没什么规矩，大家自由活动吧。”
海瑞艾塔·弗利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贴了上去，并且一直拉着同行的赫奇帕奇男巫。
芮娅下意识朝二楼的马尔福瞥去，只可惜他似乎并不在意弗利的表现，正专注地品味着嘴边的雪茄。
即使已经成年了，他也不该在室内抽！芮娅腹诽，仿佛闻到烟味萦绕在鼻尖。
“我们来决斗吧。”她看着弗利的嘴唇上下翕阖，从这个距离很难清晰地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只能读唇。
赫奇帕奇的男生似乎并不愿意，他摆着手连连后退，并表示这里的空间不够大。
“别废话了。”海瑞艾塔·弗利的声音有点儿尖，“来不来？不来就滚出去。”
赫奇帕奇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可海瑞艾塔并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趁他猝不及防时抖了抖魔杖，“灵魂出窍！”
“嘿，我成功了！”她惊喜地笑着，并且让周边的几个斯莱特林给她鼓掌，又对汤姆宛如邀功一般温声道，“我学得快不快？”
汤姆没有回答她，只是从书里抬头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那个中了夺魂咒的赫奇帕奇在石室中间踉跄地挪着步子，嘴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最后，他将脸贴到墙壁上，伸出舌头舔舐石缝中的黑灰与砂砾。
芮娅喘不过气来，她分明急促地呼吸着，心肺的运转却恍若被旁人掌控着。
海瑞艾塔笑出鸡打鸣一样的笑声，她又挥了挥魔杖，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只见她扭头去追问汤姆如何使用解咒，汤姆只道，“你得先用杖尖划个小圈...这决斗有些丢人了，不适合在俱乐部开展——如果我是你，我会施舍赫奇帕奇先生一个一忘皆空。”
芮娅的双腿恍若被灌了铅，她看见汤姆的嘴角微微上翘着，似乎不是一般地愉悦。
马库斯·埃弗里越过人群朝她走来，“尤菲？我才看到你。”
芮娅的眼神有些失焦，只朝着埃弗里微微点头。
“你怎么了？”
复方汤剂的时效快到了，可这俱乐部中的集-会全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芮娅艰难地支起脖颈，“我想去一下盥洗室。”
“你知道的，新来的流动会员不能随便离开。”埃弗里微微拢起眉头，“你是知道规矩才给汤姆写信的吧？”
她一把捉住了埃弗里的手腕，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我等不了了。”
埃弗里沉默片刻，半晌才垂头凑到她的耳边，“出门的口令是枯藤叶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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