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晚会上，鹿之云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三个出场。

演唱两支原创歌曲，一首《解毒》一首《深海》。

为新专辑预热。

鹿之云确实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声线婉转悠扬，又带着些仿佛没睡醒没有化掉的鼻音，明明咬字利落，可却总让听众觉得缠绵，轻而易举地撩拨人心。

央视主办的晚会舞台，不仅音乐设备是顶级的，灯光和拍摄也是顶级。

她皮肤白，在舞台上几乎白得反光，尤其那双纤细的长腿，于旗袍开衩之间若隐若现，充满了蛊惑与遐想，一举一动都在镜头之下，美得像是极致美妙的仕女图，靡丽动人。

一首歌结束。

演播厅里观众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电视机的屏幕。

庄农在食堂陪封弦斐看晚会，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闲着无聊，偶尔点评几句晚会节目。

庄农：“这女孩真漂亮，唱得也好，我之前她的歌，一直记不住她叫什么名字。”

“鹿之云。”

封弦斐的简答，让庄农好生诧异了一秒。

整晚上他就没听到封弦斐闲聊过什么，二人边看晚会边聊，聊的全是工作。

庄农接着说：

“她那首《解毒》之前在网上很红，后面这首《深海》我没听过，是新歌吗？”

“……对，快要发专辑了。”

不等封弦斐开口，庄农的助理已经抢先回答了问题：

“她人气很高，可惜今年春晚没轮到她。”

庄农：“她今天能上元宵晚会就挺好了，新人慢慢来，后面发专辑了，我要支持一把，这种又漂亮又会写歌又唱得好的女孩，天生属于舞台，早早嫁人生子实在埋没人才……”

封弦斐没再说话，神色寡淡。

以为他对这个女明星完全没兴趣了解，庄农就转头聊起了自己的音乐爱好。

从巴赫到柴可夫斯基，从周董到火星哥，再从R&B到中国风，庄农甚至还聊到自己留学时跑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听音乐会的经历。

末了，他无意间随口问封弦斐：

“你以前也常年待在欧洲，去过维也纳金色大厅吗？”

“没。”

但是，鹿之云曾邀过他无数次……

男人眼睫很长，阴影打下时，衬得整个人有些郁郁。

庄农未注意到他游离的神情，自顾自地滔滔不绝，描述金色大厅的绝妙以及维也纳这个城市的种种秀丽浪漫。

“……终身难忘啊！”

庄农如此感叹着。

“终身难忘”四个字，形容得很贴切……

封弦斐沉默了半晌，仿佛若有所思，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

终身难忘……

维也纳是鹿之云与他分手的地方。

那人儿、那地儿、那场景，都让他终身难忘。

“……有机会你一定要去逛逛。”

庄农继续安利他的旅游胜地top 1：

“维也纳是个好地方，去走走肯定会有美的收获。”

“我尽力。”

庄农：？

尽什么力？尽力去维也纳？

封弦斐可不是收入微薄的体制内航天工作人员，他是商业火箭Space F的总裁，去维也纳旅游，还需要“尽力”？

总觉得两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

庄农讪讪的收了声，继续看电视。

元宵节舞台表演很快结束，之后照例有媒体的采访。

鹿之云是晚会最后几个出场的，必然逃不过电视台的采访安排。

只见电视机屏幕里，记者正采访艺人前辈，站在旁边的鹿之云乖乖巧巧，那张脸精致莹润，五官无可挑剔，即使只是礼节式的微微笑，都美得不可胜收。

过了一会儿，轮到她。

果不其然，记者对她充满了好奇，还记得临近新年的那些天——

她一会儿官宣了星际系列电影、一会儿发布新专预售，接着是绯闻大爆发，然后素人前任男友被偷拍，最后是她愤然澄清……等等一系列热搜，几乎每天都在榜上。

流量、话题度可是席卷了整个娱乐圈。

记者逮着这个不容错过的机会，犀利发问：

“素人前男友最近怎么样了？你们是否真的无复合的可能？”

鹿之云手握话筒，笑容不减半分。

此时此刻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说：

“没可能复合。”

“我已做过回应，翻篇的事情无需再问我了，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的舞台和作品。”

说舞台，咱就聊舞台。

另一个记者显然是她的粉，抢先采访：

“今晚的《解毒》比上次街头表演的吉他版本更加精彩，据说MV讲述的是武侠故事，拍摄过程中，出现了威亚断裂、意外坠落的事故，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鹿之云心里七上八下，不得不暗暗祈祷。

这记者可别再继续追问她没有受伤的原因——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打死也不想回答，是那位没可能复合的前男友救了她。

此刻的前男友，在电视机前估计已经低低笑出声了吧。

旗袍的披肩徐徐滑到手臂，鹿之云依旧优雅自若，重新披到纤细精致的肩膀上，红唇微微勾着，面对众多记者依旧不慌不乱。

“我以后会多多注意安全，谢谢大家关心。”

礼貌又得体，记者们也不再刁难。

电视采访结束后，封弦斐才起身往航天基地的附属酒店走去。

西北的初春依旧十分寒冷，尤其夜晚，冷风极重。

高大的白杨枝头已抽出翠生生的新芽，风一吹，旧叶被吹得四散而下，零星落叶飘在封弦斐的身上。

无垠戈壁与如墨夜空连成一片，天地之间无尽的寂静。

封弦斐久久驻足，晕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成长长一片，摇曳又虚无。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对鹿之云的感情，更像是一场跟自己的博弈。

然而，内心暗自生长的情愫，燃烧的情感，比他预想的，永远要多得多。

中毒已深。

而且无可救药的是，他竟愿意如斯，甘之如饴。

濒临疯狂的感觉控制着他。

只有在见到她以后，哪怕是在电视上看看她，那种类似伤口裂痕的思念才会好一些。

然而这种好也只是稍稍抚慰而已。

***

新专辑已经基本完工，鹿之云刚从外地回来，就被经纪人谢子墨叫去拍专辑封面照片。

字体设计也已经出来了，两个字。

深海。

她拍了一组照片，最后选定一张，将自己设计的字体放上去，专辑封面基本确定后，只要后续稍作调整就可以。

一个人就是一个制作团队，谢子墨也是头一回见识到，一个歌手做专辑这么不用人操心。

这次发专，谢子墨专门请人做过专业评估，业内的评估结果特别好。

鹿之云本人的话题度也高，效果不会差。

但是公司对鹿之云抱有极大的期望，希望首张专辑能直接推到顶峰。

新专辑发布前夕，公司建议鹿之云做一场直播，好好宣传一下。

谢子墨已经在视频网站给她开了专属的频道，还给她买了小皇冠。

地点就定在她的公寓，设备早就准备好了，布置场景却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自从除夕那天封弦斐帮忙整理了一遍，她就再没打扫过屋子，一直出差在外。

这次工作定在家里，经纪团队提前打扫了一番。

直播开始前，工作人员安装好支架，鹿之云发现角度不对，就上前调了调设备，结果不小心误按，红色录制键一闪一闪的。

少女莹润洁白的脸离镜头很近很近，直播倏然开始，而且是妥妥的男友视角。

弹幕大军纷纷上线，直播间甚至卡了好几十秒，才缓过来。

“我先研究一下是怎么操作的。”

鹿之云热情的和大家打过招呼，然后一直好奇的研究直播间各种按钮。

灿若春华的小脸蛋怼着镜头，颔首低眉时已是秀美如画，当她抬眼看向镜头看向你时，更是让人一见惊鸿。

密密麻麻的弹幕涌上直播画面：

【国民初恋脸果然名不虚传，五官怼这么近都无懈可击。】

【这是镜头无法承载的美貌！】

【请美女保持这个拍摄距离，斯哈斯哈！】

【笑死，竟敢这样近距离拍，不怕我当场亲屏幕吗？！】

【今天又是因为鹿宝而陷入初恋的一天！】

【什么角度都好看！】

【这个角度特别像是好久不见的情侣，她捧着我脸，我捧着她脸左看看右看看的角度。】

……

“好了好了，我研究清楚了，原来是这样操作的。”

鹿之云摆正镜头，再次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做直播，不太熟练。”

说着话，她顺便瞅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数。

开播仅仅三分钟，就已经达到数百万人，吓得鹿之云赶紧坐好，规规矩矩的小学生坐姿。

弹幕里又是一片欢乐，让她不要这么拘谨和紧张。

“好的好的，你们慢点刷，弹幕太密，看不到你们的留言了。”

随后，网友、粉丝的弹幕慢了些。

鹿之云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就彻底放开了，到底是经过各式记者的磨砺，她很快就能游刃有余应对网友。

在这里不仅仅有她的粉丝，还有花式围观的路人，打赏小星星的多，凑热闹的更多。

弹幕里有问她身高的，体重的，还有问她如何保持身材的，具体什么时候发专辑，定了哪些打歌节目诸如此类的问题，热情如火。

而且，居然还有一些前任党，一直让她考虑考虑复合的事，弹幕多得鹿之云想看不见都难。

多亏了事业粉人多势众，很快就把前任党的弹幕压下去了。

同时，直播间的打投也越发升级，从小星星变成了满屏的航天飞船。

“兄弟姐妹们，不用给我投飞船礼物，太破费了。”

鹿之云笑得很甜，心里却肉疼，并不希望粉丝浪费钱。

她其实能够体会粉丝为爱豆应援的心情，直播这种形式，正好就是，他们手捧着最真挚的心，亲自递到她的眼前，问她，这颗心到底热不热乎。

鹿之云既欢喜，又难过。

她当初离开维也纳时，穷困过，刻骨铭心的知道，不可以胡乱挥霍。

“真的真的不要投了，已经收到你们的心意，我开直播就是为了和大家多多互动，日常聊聊天就好。”

她水润清亮的眸似是点了光，照得人心坎温暖亮堂。

可是蓦地，直播间泛起道道蓝光，静止停留三秒以后，闪出层层火花，铺满整个屏幕，随后倏然变成全息动画，火箭徐徐飞升，燃烧的尾光化作闪闪金币，在夜空堆得满满当当。

画面完全洋溢着土豪的气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西北的深海”向您投掷一架航天火箭，心悦值x10000000000

整间直播室金光闪闪，其他网友差点闪瞎眼，鹿之云也差点没了直播的心思。

航天火箭是直播间送礼的最高级别，心悦值十亿可换算成十万现金，他这个火箭装载有百亿心悦值，那就是实打实的一百万人民币。

直播平台上鲜少有这样一投就投百万的，在场的网友简直大开眼界。

鹿之云无奈得很。

“谢谢西北深海的礼物，你能来看我的直播，我就很开心了，但是……”

话还没讲完，“西北的深海”又接连砸了十个航天火箭。

鹿之云：“……”

仔细再看，十个航天火箭还带了西北深海的一句话：

【看到你，我也很开心。】

直播间瞬间热血沸腾了，这次直播绝对能在微博上小爆一下热搜。

看着满屏的火箭，她愣怔了好一会儿，随即又是一番感谢辞。

到了直播收尾阶段，即将关掉直播间时，她经过深思熟虑后，郑重的说——

“粗算了一下今天的礼物，大概可以换算成一千一百二十万左右的现金，再次谢谢大家，可是我并不需要这么多钱。所以我决定，把这些钱全部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少年儿童。再次谢谢大家关注我今天的直播！”

不得不说，这个做法是非常拉好感的，鹿之云的路人缘比以前更好了。

但是，再美的善举在黑子眼里，它都能找到抹黑的角度。

【又是一朵人间圣母白莲花】

【慈善大法好啊，lzy瞬间洗白了】

【黑子滚】

【人家压根就没有黑点，洗什么白】

【黑心的人看到别人做好事，只会拿自己肮脏的想法去揣测】

【今天才关注到鹿之云，粉了】

【楼上入股不亏！】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我虽然是今天才关注鹿之云，但其实我之前在维也纳见过她。】

爆料的这位新粉她姓蒋。

就职于某个国际游学机构。

大家都叫她蒋老师或者蒋主管，主要负责海外的夏令营和冬令营项目，平常很忙，且长期工作在欧洲，很少关注国内的娱乐圈。

去年夏末，他们机构组织过一次奥地利游学夏令营。

在维也纳游玩的时候，正是托了一位人美心善小姐姐的福，他们夏令营才有机会进入维也纳金色大厅，观看了一场久久不能忘怀的音乐会。

那位慈善家美少女，一直被蒋主管记在心上。

正好今日热搜里鹿之云给贫困山区儿童捐款一事，让蒋主管关注到了。

并且记起来，她们其实在维也纳见过。

鹿之云就是那位邀请他们免费观看奢华音乐会的女孩。

如今，这个事情被蒋主管在论坛里说出来，走过路过的网友就陷入了疑惑。

既然鹿之云以前在维也纳做过慈善，那她后来怎么回国了？

之后又是如何沦落到误吃毒香肠而走红的？

鹿之云在维也纳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