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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郎心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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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挑挑眉,神色莫名地看向身侧的宋南风。

他墨色官袍上沾染了御书房中的龙涎香,传过来的气息清灵而温雅,似乎交缠着木香与苔香。将他身上那股子温和与疏离,冲淡了些许。

他垂着眸子,仿若未曾感受到身周蓦然凝滞的气氛,脸上依旧淡淡的。

水玲珑对二位贵女眼中的敌意,不甚在意,却不情愿与宋南风有太多牵扯。

她当下迎着汝宁公主与嘉仪郡主仇视的目光,一本正经开口:“我竟不知,宋大人何时对我这般了解,按说你与我应当不熟才对。”

临近五月,京都正午的风已然有些燥热。

宋南风面上表情未动,轻轻吐出一句:“可某与昭南将军,在一个院中同吃同住数日,且昭南将军还曾在深夜与某促膝长谈。”

“如此还算不得熟稔吗?”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水玲珑敢肯定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汝宁公主听了这话,脸色顿时绷不住,柔婉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愠色。

宋南风是皇帝伴读,从小与皇帝关系亲近,而汝宁公主的母妃与太后交好。

因而两人打小就相识,她豆蔻年华便对宋南风心生爱慕,只不过任她如何热络,宋南风却总是淡淡的。

可宋南风性子一向如此,对所有人都是斯文有礼,身边却少有亲近之人。

如此汝宁公主纵使得不到回应,心中仍旧抱有两分希冀。深觉她比之旁人,与宋南风多了几分幼时情谊,自当要与旁人不同些。

如今乍一见宋南风,如此回护旁的女子,心中颇觉难堪以至于有些恼羞成怒。

但她面上仍旧尽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柔柔地看向宋南风,“南风兄长何时回的京都,汝宁竟是不知。”

水玲珑在旁听着倒是起了兴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直觉有好戏看。

宋南风却很是冷淡,神色恭谨,眼底好似笼着薄雾,声音虽是轻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臣与殿下乃君臣,如此称呼实是不妥。”

态度再明显不过,汝宁公主当下只觉脸上火烧般,如受到天大的羞辱,眼角瞥见水玲珑正袖手一旁瞧热闹。

顿觉心中如同火燎般,觉得水玲珑面目可憎起来。

“从前一贯如此称呼,如今竟是疏忽了,让宋大人见笑。” 她极力忍耐着,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水玲珑想着,宋南风当真是郎心如铁,竟舍得让如此娇花般女子,下不来台。

汝宁公主却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她,面上笑盈盈地,眼中却是幽沉无光,“听闻昭南将军武艺高强,能领兵数千人...”

顿了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解的问题,“只是常年同那许多男子,厮混在一处,竟不会觉得不便吗?”

因着多年战乱,虽不至于十室九空,家无男丁却是司空见惯。市井之上,多得是妇人走街串巷的做买卖,养家糊口。

此时下民风开放,比之前朝,对女子的束缚要轻上许多。

可这也多表现在市井小户中,高门大院世家贵族的小姐太太,多还是信奉女子贞静娴雅。

汝宁公主以此来诘问她,不过是想让她难堪罢了。

可公主殿下想错了,她从小被母亲,当成下一任大当家教育,比之寻常男子受过的鞭策更多。

母亲只教她要比旁人更强,从不以女子身份约束她,便是跟着父亲读书,念得也是史学典籍,诸子百家,奇门兵书之类。

所以乍听公主如此问,她全不在意,倒很是豪爽 :“这有何不便之处,左右他们都是听我调派。”

嘉仪郡主此时气呼呼地,拉着汝宁公主就走,“表姐做什么与这蛮子说这许多,太后娘娘可还等着,我们快些去吧。”

汝宁公主再深望一眼宋南风,这才带着一群宫女内侍,袅袅婷婷地越过水玲珑二人,往内宫方向去了。

等水玲珑回头来看宋南风,见他眼中噙着一抹笑意,她冷哼一声,率先往宫门口去。念着此处是宫闱重地,有什么账还是等出了宫再算不迟。

待出了宫门,见外头等着辆颇为气派的马车,奉林正站在车旁候着。

而宋南风径直越过她,踩着马凳,在她面前头也没回就上了马车,眼见那马车帘子在眼前落下。车夫马鞭一甩,马车便往前去了。

水玲珑两步跨上前,一把把住车辕,马车当即停在原处,再动弹不得。前头的马儿被缰绳勒的连连嘶鸣。

车夫一脸惊愕,手里捏着马鞭不知该如何是好,奉林待要开口说话。却见她已凌空一跃,翻身上了马车,掀起帘子钻了进去。

奉林与车夫楞在当场,主子一向不与人同乘,且极其厌恶旁人碰触他所用之物……

这昭南将军武艺不俗,打起来自己主子定是干不过,过后少不得要将气撒到他们身上。

车夫深觉倒霉。

这时车内传出车壁被扣响的声音,奉林面上尤为惊诧,赶忙招呼车夫赶车,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城门楼。

水玲珑上了马车,马车门帘子放下隔出一片天地,车内萦绕着宋南风袖间的木香,被车窗外吹入凉风打散,清清淡淡令人头脑清明。

宋南风今天入宫觐见圣上,墨色的官袍被打理的分外平整。

他知水玲珑上了马车,却只闭目养神,彷如不知。他能察觉到,对面女子隔着幽幽冷香,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还记得刚见到水玲珑那天,她挥刀格挡那欲取他性命的贼人,虽一身粗布麻衣,却是飒爽英姿。功夫卓绝的黑衣领头人横死在山道上,她也不过倏忽间便能办到。

倘若那染血的剑指向他,他并无逃脱之能。

水玲珑确实在看他,这位小宋大人怕是忘了,她原是凶名在外匪帮大当家,并不是可任由他随意拿捏的柔善小娘子。

“宋大人,倒是好算计。”

闻言睁开眼眸的宋南风,见水玲珑望过来的目光,比刀锋还凌冽,令人心惊的压迫感弥散在车内。

“将军多想了” 他并不惧水玲珑,眼神毫无波澜地与她对视。

水玲珑“呵”了一声,“到情愿是我多想了,这般藏着掖着,着实令人厌烦。”

“不若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何必这样算来算去,难道不闲累得慌?” 她被车厢中暖意,熏得起了困意,不由打了个哈欠,眸中盈上一层水雾。

她如今在京中身份尴尬,想来全京城无人不知。

比起朝中的正儿八经入仕的官员,她算是天上掉下来的外来户,人家能待见她才奇怪,且她的身份这些人定也是瞧不上眼。

加上宋南风今日在宫道上那番举动,以宋南风在京中名声,她只怕更是要声名远扬了。

当朝阁老之子,皇帝伴读,世家望族出身,年纪轻轻官拜正四品机要职位,却与新入京的女土匪纠缠不清。

这种花边新闻,在坊间传播的速度比什么消息都快。

她只是想不明白,此番做法,与宋南风有何益处,难道只为避开那位汝宁公主?

那未免太大费周章。

宋南风轻飘飘望过去一眼,见她眼底仍水雾萦绕,如烟似雾,眼尾坠着一点薄红,竟有灼艳之感。

他缓缓收回目光,曲指轻扣身侧茶案,声音清缓从容,“将军,可知京中齐国公府?”

入京之前,寨中已派人查探京中局势与各方势力,只不过他们根基不在此处,遂查出的可用信息并不多。

当中齐国公陈敬非,其父与先皇有从龙之功。老齐国公去世后,陈敬非袭爵手握重兵,在先帝去世后更是权势滔天。

且说是先帝去前,还曾任命陈敬非为辅国大臣,这位开国皇帝至死,仍旧在为他打下来的江山筹谋。

为自己羽翼未丰的皇儿,纳了陈敬非的嫡长女为贵妃。为着就是让陈敬非,在他薨逝后,能为新皇稳定朝纲。

可如今皇帝羽翼丰满,朝中大臣虽有大半站在皇帝阵营,可齐国公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武官更是多数与他有过袍泽之谊。

且齐国公手中还握着朝廷三分之一兵马,这如何让皇帝能安心?

“听说过,但这与他又有何关系?” 水玲珑不解。

“齐国公如今权势愈隆,他日若是贵妃诞下皇子,陛下处境只会愈发艰难。” 宋南风直截了当地开口解释。

但是水玲珑似乎并不领情,她挑挑眉,又恢复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兀自打断宋南风的话, “如此皇帝陛下自是要受控于齐国公,毕竟人家有权有兵,手上再有自家血脉的皇子。”

“啧啧,陛下若是让他不顺心,自然随时能....而你们宋家与陛下休戚与共。”

她说道一半停下,悠哉地抬眼望向宋南风。然而宋家与陛下来往密切,若是陛下不好,宋南风岂能好过。

水玲珑话语中没有惋惜,历代皇帝都是如此,皇权与世家依附而生,皇帝任用世家的同时,也以打压世家来巩固自己的皇权。而打压的对象,若正好是前一任皇帝留下的肱股之臣,岂不是正合适,比如宋家。

她幼时听爹爹讲史,史书中一朝一代皆是如此。

水玲珑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好似在宋南风深井似的胸中,投下一颗顽石,扑通一声幽响在他心湖撞起一阵涟漪。

水玲珑比他预想中的,要更为敏锐聪慧。

“不过,我要说的是你缘何在宫道,故意装的与我那般熟稔?”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眼前男子如深渊般的眼眸,见他仰视时长眸敛睫鼻如立峰。

“姑娘不喜如此?” 宋南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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