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宫女正要行礼,被皇上止住了:“嬷嬷,您年纪大了,在我们面前不必多礼。”
皇上轻声告诉她这是太后的乳母,易嬷嬷,容易的易,太后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卫姝莹眼神暗了暗,看起来跟她相处并不容易。不过这个老嬷嬷,虽然她没有释放自己的气息,卫姝莹感觉到她的修为不低,甚至可能比爹爹还高。
他俩在太后床前磕头请安,易嬷嬷侍立在一旁。卫姝莹跪在地上,看见床上躺着一位华服中年女子,她的脸上被一团黑气笼罩的。她的床是冰晶床,这种冰晶只要一小块就能压制中毒者体内的毒,现在却奢侈的雕刻了一个床。看来这位太后体内的毒性很强。
“母后这两日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易嬷嬷似是皱了一下眉头。
皇上也并未多说什么,卫姝莹不喜欢这里,他亦不想多待。易嬷嬷看着两人的离开背影,喃喃自语:“太后,要是您在,您是不会喜欢这个皇后的,我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安分顺从的主子。或许,您根本不会让她当皇后。”
皇宫最北部的一间宫殿,这是一间看起来最普通的,没有什么装饰的宫殿。两位老人在大殿上闭目打坐修行。黑色衣衫的老人睁开眼睛,两道斜竖的白眉,不怒自威,他对身边灰色衣衫的老人说道:“他们来了。”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莹儿,接下来我们要去拜见两位老祖宗。”他们俩从太后寝宫出来后,直接前往皇宫最北部。
这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这座高楼上生活着皇室的两个老祖宗。
“行了,你们俩在门口磕个头,自己回去吧。”就在卫姝莹打量这座高大、肃穆的建筑时候,一声低沉而威严的老人的声音响起。
“卫子谦的女儿,这孩子不错,基础打得很扎实,天赋也很好。”一个长须长髯、慈眉善目的、须发皆白、身着灰衣的老人说道。
“嗯,她身怀八级灵脉,嫁给了这代皇上,到时候也能给我们添个好重孙。”另一位头发半百的、面目威严的老人说道。
“曾经我们有个天赋更好的重孙。”第一个老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老家伙,不用在这阴阳怪气,我华天雄这辈子就做过这一个亏心事。”后者冷哼了一声,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新婚一个月了,卫姝莹纤纤玉手不断的转着手里的杯子,这是一块上品灵石打磨的酒杯,酒杯上镶嵌着吉玉——一种闪烁着七彩光辉的、极其珍贵的玉石。一千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千中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
卫姝莹家里虽然富裕,只不过卫侯爷厌恶奢靡之风,没有出现过这么奢侈的物件。
白玉知道卫姝莹转杯子是她心里烦躁不安的表现,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姐结婚前半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浑浑噩噩,魂儿都没了,想来估计是跟那位静安王生了别扭,应该不止是生了别扭……这样也好。
婚后,小姐人倒是清醒了一些,只是意志变得十分消沉,天天借酒消愁,倒是酒杯不离手了。
珍珠小心翼翼上前说道:“皇后娘娘,您都喝了五杯了,保重身体不要再喝了。”卫姝莹在卫府时偶尔也会喝酒,不过只是喝一杯浅尝辄止。
“住口!谁让你喊我皇后娘娘的?”“啪——”的一声,卫姝莹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朝珍珠喝道。
珍珠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跪下,珊瑚和翡翠也在她旁边跪下。
“都退下吧。”白玉吩咐其他丫环、太监。等其他人走后,她立即挥手掷出一道符篆贴在门上并打了一道防窃听的法术。
卫姝莹看见三个丫环跪在地上,也清醒过来了:“珍珠,我不是故意斥责你的。我只是…你们三个快起来吧。”
卫姝莹向来不喜欢身边的仆人动不动就下跪,尤其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她们几个在她身边十多年了,几乎没有下跪过。
珍珠并未起身,她一下子哭出来:“小姐,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小姐您自己心里难受,你打我出出气也好。”
卫姝莹惨笑了一下,拿起那个无比精致的酒杯,羊脂蜡烛温和的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难受?我可是皇后,这个国家权利最高的女人,有什么可难受的。你们看看,你们在我身边待久了也是有见识的。这可是上品灵石,还有这些吉玉,价值比极品灵石只高不低,这些本是金丹期的人才能用的。
看看,我结婚了,皇上看我喜欢喝酒,马上赐给我这样一个杯子。我婚后身边的生活用品,又升高了一个档次,这有什么可难受的。”
几个丫环听了卫姝莹的自嘲心里更难受了,只是她们不能再说什么,互相搀扶着起身。
“快起来吧,还要我去扶你们吗?”卫姝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玉你做事还是这么谨慎小心。”
“隔墙有耳,小姐,不得不防。”
“可不是么。”卫姝莹忽的粲然一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斩出一道剑气。
“啊——”门外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那道黑影急着想逃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剑气钉死,挣脱不得。
“什么人?”珊瑚喝道。
“走,咱出去看看,你们取些火把过来。”卫姝莹吩咐道。宫里通常用的是精致的宫中灯笼,审问犯人嘛,卫姝莹觉得还是火把更有气势。
白玉她们贴心的取来一把椅子,宫女太监们在院中拿着火把左右两边站了两排,卫姝莹坐在椅子上,那个被钉在门上的太监被人“取”下来了,伤口在他的右边肩胛骨,血流不止,嘴里不住的哀嚎着:
“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卫姝莹只觉得他有些眼熟,问道:“他是?”
白玉答道:“回娘娘的话,他是咱们宫里的大太监,高公公。”
“高公公,你这还给自己贴了一张五阶的隐身符,花费不小呀。”卫姝莹冷笑,五阶的隐身符,能骗过一般的凝脉期,要不是卫姝莹修成了剑意,对周围环境格外敏锐,还真被此人遮掩了过去。
“娘娘,娘娘饶命。”
“高公公,你要不要说出来是谁指使你的?”卫姝莹一边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娘娘,皇后娘娘,没有人指使我,都是奴才擅作主张。”高公公被剑气折磨,右半边身子不能动弹,不住的用左手扇自己耳光。
“那我也不想听了,你是哪只耳朵偷听的。”卫姝莹丧失了兴趣。
“娘娘,我来吧,别脏了您的手。”珊瑚上前说道,卫姝莹点了点头。
“右……右边……”高公公内心恐惧万分,他右肩上的剑气还在折磨他,早已摧垮了他内心大部分防线,他不得不如实说道。
珊瑚拿着一把匕首,妍丽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唯独眼中带着一丝冷酷。高公公见珊瑚每走来一步,他只想往后退,可惜身子战战兢兢的,没什么力气和胆量往后移动。
珊瑚随后挥出一个“束缚术”,布条将高公公的嘴死死封住,他不能再发出一声。天色黑下来以后,宫中安静了许多。
珊瑚开始用匕首切高公公的右耳朵,可能是刀比较钝,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伴随着高公公挣扎时发出的声音。
两边站着的太监宫女无不胆战心惊,各个都慌忙跪下,他们往日里只见过犯错打板子,下牢,遣出宫,哪见过当庭割耳朵?
珊瑚割完了耳朵,掷在地上,耳朵落在地上还轻轻弹了弹,珊瑚退到一边。
“娘娘,接下来如何处置?”白玉问道。
“把他嘴解开,跪一晚上吧。”
高公公嘴解开后,拼命忍住恐惧,不让自己呐喊,听卫姝莹说的只用跪下一晚。内心一喜,皇后娘娘居然没有将他打入大牢,还留他一条小命。
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卫姝莹她们走后,高公公跪在院中,试图用灵力,修复自己的伤口,耳朵上的伤口倒是止住血了,可右肩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
“小姐,我们要接着调查调查他背后是谁吗?”翡翠问道。
卫姝莹摇摇头:“随他们去,我在宫里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他倒是叫醒我了。”
“小姐,你现在没事就好。”珍珠眼泪夺眶而出。
“放心,我还有爹娘兄长们和你们呢,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卫姝莹出声安慰道。
“以后这样好了,外人在时你们喊我娘娘,没有外人就喊我小姐。”
四个丫头闻言喜道:“是,小姐。”
“我们对皇宫一点都不熟悉。”卫姝莹眉头轻皱,忽然她展颜一笑:“有了,前几年有一次我去外公那边小住,他老人家给了我一个九级阵盘,布下的法阵,甚至可以抵挡元婴的攻击。”
“太好了。”珍珠她们说道。
“你们也没有安全感啊。”卫姝莹起身笑道,“不过得明天了,今天喝酒了,布不了阵,我先去睡觉了。”卫姝莹知道自己在阵法上的天赋一般,尽管有完整的阵盘,还得拿出十分的精神布阵才行。
“小姐,”白玉迟疑了一下叫住她,“皇上一会要来,要不要在这迎接他。”
卫姝莹没有理睬:“你看我何时迎接过他,他爱来不来。”
“那皇上来了看见高公公……”
“明日之后,宫里就会盛传我这个皇后,为人恶毒,爱对宫人用刑,皇上早点知道也好。”卫姝莹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