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孩，云儿的回答他不意外。可是琇儿公主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着冷静，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救护不了凡人，那些修仙者就该狠狠地罚，做到自己的职责就赏。”华璟云说道。

“云儿说得对，加强修仙者与凡人的联系，不仅要靠赏罚，还要靠……”璟琇赞同弟弟话，只是她一时也想不起来还要有什么。

卫国公点点头，赞许了两个孩子的话:

“你们能想到这些，外公很开心。你们父皇母后还有舅舅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们生来就是钟鸣鼎食之家。他们在书本或是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病痛、洪灾这些，但是他们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感受过。”

卫国公感慨道：“他们出生时家境就十分优越，从不用赚取一块灵石，却有花不完的灵石，花灵石跟淌水似的，还好你母后他们都不是挥霍无度的人，不是纨绔子弟。而我年轻那时候，都是数着灵石过日子呢。”

华璟云好奇的问道：“外公不是筑基家族吗？也会为灵石发愁。”

“不到金丹家族，都是底层罢了。”卫国公抱起孩子：“那时候卫家只有族长也就是我伯父一个筑基，我天赋好，族长不远万里把我送到天麓书院求学，全族人勒紧裤腰负担我初期修炼的开销，可不是日常为灵石发愁吗，后来幸亏我炼器天赋不错，靠着一手炼器技艺，方才在学院站稳脚跟，不再依靠家里。”

“可是你想想一个家族好几代只有一个筑基，这种窘迫条件下，我娘这样的外姓媳妇无缘筑基，等我有能力的时候，她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错过了最好的筑基时候，如今她去世十多年了。”卫国公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华璟云生性机灵乖巧，注意到卫国公脸上的哀色，赶忙说道：“外公不要伤心，你带我们回咱们老家，我们去拜祭外曾祖母。”

“好。”卫国公心中的哀伤被孙儿稚嫩的声音冲散。

卫国公接着说道：“世家贵族，上好的子弟需要有五点：一是身材修长高大、丰神俊雅，在女子身上就是亭亭玉立、秀美端庄；二是要修行有成，若是丹药堆上去的草包或是绣花枕头，终要惹人耻笑；三是能言善辩，最好不是口拙之人；四是道心坚毅，勇敢果决，不可懦弱不成事；五是才艺出众，我们修仙百艺，掌握一门技艺，受用无穷，不过这点可有可无。”

“可是我认为，还有一点更重要的，那便是仁德之心。如果一个人以上五点全都很优秀却没有仁德之心，那是件很可怕的事。”

杨忠卫眨巴着眼睛，啃完了自己手里的烧饼，外公表哥表姐说的话很深奥，他年纪小，脑子又不像哥哥姐姐那么灵光，不太能听懂。但是杨忠卫并不着急，有事听表哥的就行了。

华璟琇开慧早，四五岁的时候已经懂事了。母妃在世时，太过善良，反倒经常受到其他妃子的欺负，无力约束宫人，甚至宫人也会给她气受。

母妃去世之后，皇后娘娘接她过去抚养，面上她跟弟弟华璟云吃穿待遇一样，可是璟琇发现母后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比如说，私下里，母后吃饭的时候总是她跟母后一起用饭，母后不怎么乐意见到弟弟。

华璟琇现在过得很开心，母后对她很好，她能跟着外公学习好多东西，能跟外公和云儿一起去宫外各处游历，跟云儿还有杨家弟弟一起玩耍。

卫姝莹轻轻地为怀中的小女孩梳起黑缎子似的头发，小女孩皱了一下眉头。卫姝莹看她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轻轻笑道：“怎么了。”

华璟琇犹豫了一下：“母后，今天是阿云六岁的生日。”她看到母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华璟琇咬了咬嘴唇：“母后，能不能，能不让阿云和我们一起吃饭。求你了。”小女孩眼里泛起雾水，恳求道。

华璟云六岁了，七年了。自己也该认命了吧。

卫姝莹起身：“晚上带他过来吧。”

“太好了，”小女孩雀跃了一下，“母后真好。”她就知道母后不会一直对弟弟心硬的。

白玉站在二人身后，听了也很开心，急忙吩咐小丫鬟：“快去让厨房晚上多做些好吃的。”

现在还是早上呢。

天色渐晚。

卫姝莹坐在桌前等两个孩子，门口不一会出现了两个手拉着手、小小的身影。华璟琇喊道:“母后。”她又拽了拽身边的小男孩，示意他快喊。

小男孩倔强的不吭声，他甚至满脸戒备的看着屋里那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这两人不像是母子，倒有点像敌人了。

屋里有点冷场。“你们过来吧。”卫姝莹说道。

华璟琇连忙拉着弟弟走过来，她好担心弟弟把母后惹怒了。可是母后平时对她百依百顺，弟弟平日里也是分外乖巧懂事，怎么两人一见面就这样了呢。

这是个方桌，华璟琇把华璟云推到卫姝莹左手边坐下，自己做到了右手边。

屋里继续冷场。

卫姝莹看着眼前这个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孩子。他与自己酷似的一张脸，摆满了对自己这位母亲的不满，看他垮起一张小脸，卫姝莹有些好笑。

“你们都下去吧。”屋里的丫鬟都应声下去了。白玉、珊瑚、翡翠、珍珠还留下，两个孩子知道只留下她们四个是母后的习惯。

“今儿个跟你姐姐去我爹娘那里了吗。”卫姝莹看着华璟云。

“当然去了，今儿个外婆给我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呢。”华璟云没好气的说道。

“我娘给你做了什么啊。”

“可多了，中午做了一桌好吃的，我最喜欢酱鸭，还有栗子饼，没吃完，我们俩还带到宫里来了。”华璟云今天晚上来之前暗暗下定决心不理这个女人，可是没想到华璟云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回答她的话。

“我都好久没吃我娘做的东西了。”卫姝莹抱怨道。

华璟云心里有点得意，他跟姐姐经常能吃到。

华璟琇噗嗤笑了出来，她示意华璟云拿出来。

华璟云很不情愿的从怀里把栗子饼掏出来，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嘴馋。

“有8块呢，”卫姝莹惊喜的喊道，“来白玉给你们一人一块。”

“多谢小姐。”白玉她们接过答谢。

华璟云默默地啃着自己的一块，好奇怪呢，倒不是她把栗子饼分给几个下人，华璟云知道白玉姑姑她们四个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她们四个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高，或许比我这个儿子还重要呢。

奇怪的是，白玉姑姑她们私下里都称她为小姐，在别人面前才叫皇后娘娘。

“别生气嘛，”卫姝莹见华璟云低下头，以为他是对自己分了他的零食不开心，“好东西就是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呀。”

华璟云抬头，看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有些看呆了，在灯光下，她是那么的美丽，灵动，可亲。一瞬间，华璟云好像忘了之前她对自己那么冷淡，仿佛觉得她是个温柔可亲的母亲。

这一定是幻觉，华璟云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我才不喜欢这个女人呢。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华璟云发现卫姝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六岁的小小的心里有一个念头冒出来，或许，这个女人，自己的母亲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只是因为自己是她跟父皇的儿子。

他忽然念头通达了，为什么她对姐姐那么好，姐姐不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对父皇有过那种眼神，那种忠卫他娘看他爹的眼神。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快起来。”

“今天是皇儿的六岁生日，父皇给你带了一件礼物。”说着皇上摸了一下手上的储物戒，出现一只符笔，“这只笔可是你皇爷爷当年送给我的，现在呀，我把它送给你。”

“谢谢父皇。”华璟云欣喜的喊道。

卫姝莹恍惚的看着这一幕，父母，一双儿女，其乐融融。

自己也该放下了吧。

“皇上，尝尝这个点心。”卫姝莹将最后一块栗子饼递过去。

第二天。

“你来干什么。”华璟云戒备的说道，他和姐姐来到水月阁，见到的不是外公，而是卫姝莹。

“阿云，你怎么跟母后说话呢。”华璟琇轻轻推了他一下说道，“快叫母后啊。”

华璟云不吭声，心想我才不会喊她母后呢。卫姝莹笑笑，并未在意。在过去六年里，她并未尽到母亲的职责，有什么理由要求孩子喊她呢。

“我爹给你们开蒙，以后每隔三天我也会给你们上一天课。上午教你们弹琴和乐理，下午教你们骑射和剑术，你们并未检测灵脉开始修行，我只教你们一些凡人的功夫。不要小看这些，强身健体不说，我们修仙之人的很多武学功法，也是从这些基础武功上衍化出来的。”卫姝莹双手抱胸，一副女先生的样子。

杨忠卫看到自己的超级大美人皇后姨娘来给他们上课，很是开心，挥舞着胖乎乎的胳膊：“好耶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