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原以为那天唐琬那么生气,这一块出去吃饭这事已经泡汤了呢,没想到就受到了唐琬的邀请。
当下一扫颓唐,振奋精神,起了个大早,就开始收拾,准备着以新的面貌出现在唐琬面前。
可到了门口,唐琬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无奈,只能翻身上马。
新开的酒楼名回春阁,听着像是个医馆,却实实在在做得是吃饭的生意。
唐婉一早就派人来这里订了位置,只是排队的人多,才到了今天。
“表哥,我们进去吧。”唐琬的目光在陆彦身上一凝,之后不着痕迹地挪开,再寻常不过。
陆彦心下失望,面上越发冷肃,让领路的小二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里想着莫不是这位客人觉得他们酒楼环境不好,不愿意在这里用饭?
唐琬订的是一间包厢,进去之后先是一扇花开富贵的屏风,转身绕过,便是主子所制的桌椅。
环境清幽,鼻间萦绕着竹香,唐琬点点头,感慨不愧是能迅速闻名京城的酒楼,确有过人之处。
晴儿注意着唐琬的情绪,见状几粒碎银,赏给了带路的小二。
“好嘞,多谢这位小姐,菜一早就备好了,客官先品茶,菜马上就来。”小二眉开眼笑,便多说了几句。
这家酒楼全部都是预订的,菜自然也是,确保客人来了,马上就能吃到新鲜热乎的饭菜,服务很是周到。
“表哥,菜我已经点好了,其中有几道,你肯定喜欢。”
镇远侯府时不时就会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唐琬一直注意着陆彦的喜好,便照着那些点了几道菜。
“多谢表妹了。”陆彦有些惊喜,他是真的以为唐琬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如今听唐琬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表妹,那日的礼物是我准备不当,今日又给表妹准备了新的礼物,希望表妹喜欢。”
陆彦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放在唐琬面前。
唐琬盯着眼前这个盒子,想着怎么人就不能透过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呢,她现在看到盒子就能想到陆彦那天的礼物来,实在是记忆深刻。
可陆彦一直看着唐琬,似乎很期待唐琬亲手打开这个盒子。
唐琬熬不过去,提前做了好几遍深呼吸,想着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一定要忍住,今天可是有大事要做,万不可因小失大。
抱着必死的决心,唐琬打开了盒子。
很惊讶,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的玉镯,并没有什么花纹,但玉质莹润,造型古朴。
只需一眼,唐琬就知道这镯子价值不低。
陆彦看唐琬半天没有动作,有些焦急,“表妹可还喜欢。”
那日之后,陆彦就一直想着该怎么赔罪道歉,跑了京城好几家铺子,都没有看到合适的。
之后便不再纠结成品,转而挑选起了玉料,又亲自找了师父,比划了大小,才做成这么一对玉镯。
唐琬想着这么贵重,她应该不能收,可对着陆彦欣喜的眼神,又将这话咽了回去,当下取下手上的镯子,将这对白玉镯子带上。
“我很喜欢,大小也正合适,多谢表哥。”
陆彦看着自己亲手挑选的玉料,亲自选定的尺寸,恰到好处的带在唐琬的手上,只觉得心中满足。
就这么一会儿,菜就上来了,还另有一壶酒。
陆彦皱眉,“表妹,这是在外面,咱们还要喝酒吗?”
唐琬是想着喝酒壮胆,可不是把人灌醉,“表哥,这是果酒,不醉人的。”
“那也不能多喝,一两杯就好了。”陆彦让小二上了两个较小的杯子。
唐琬眉眼微弯,轻声说好。
菜品上齐,酒水过半,唐琬便斟酌着想要开口。
“表哥,”唐琬甩了甩头,竟觉得有些晕。
陆彦此时状态也算不上好,强撑着站起身,想带着唐琬离开这里,没走两步,就倒下了。
因为想要单独和陆彦说话,开饭没多久,陆安和晴儿就被唐琬安排去大堂吃东西了,此时屋子里只有陆彦和唐琬两个人,还都倒下了。
包厢一侧此时开了一道门,那门竟是跟墙壁融为一体,不亲自摸过去都看不出来。
从中走出一个人,赫然是早就等在这里的成王。
那日安王叛乱之后,给成王的震撼是巨大的,即使是皇子,也不能平平安安活到最后。
既然如此,就该努力为自己增添筹码,从上京以来,就被成王看中的唐琬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唐家马上就要跟大长公主府定亲了。在这京城之中,只要两府之间沾亲带故有些关系,那么就能结成绝佳的联盟。
可成王几次示好,唐琬面上都是一副柔顺接受,对他也颇有好感的模样。转头却又跟陆彦打得火热。
成王也不想就这么得罪镇远侯府,但他几次拉拢镇远侯,镇远侯都不曾有所表示,那就怪不得他了。
“来人,把唐小姐带走。”成王一挥袖,几个武婢便上前架起唐琬。
哪成想此时陆彦竟然挣扎着起身,不让几人带走唐琬。
“殿下。”下属有些为难,这可是镇远侯世子,也不能随便动手啊。
得罪镇远侯府和杀了镇远侯世子那根本就是两回事,镇远侯世子死亡,那镇远侯府和成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一定会不择手段的阻止成王上位。
“还不把他打晕,赶紧走。”成王脑中几番思量,做出了决定。
下属上前,干净利落一个手刀,本就是强撑着的陆彦彻底倒地。
几人行动迅速,配合默契,走的时候还将现场的痕迹打扫了一下,只要拦住人一时片刻,成王成了事,今日的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成王这个计划做得粗糙,却赶上天时地利人和,一时竟也没人发现有人掳走了唐琬。
包厢隔壁,唐瑜和安阳郡主正在享用这回春阁中的美食。
“你送得那幅画,我很喜欢。”安阳郡主神情骄矜,让唐瑜继续保持。
唐瑜今日一是约安阳郡主出来一聚,二是想看看唐琬和陆彦的笑话。
原本听到隔壁衣衫摩挲的声音,唐瑜还想着他要不要进去,他让唐琬大胆表达喜欢,可不是大胆到这方面去的。
可又怕他贸然进去,万一这事被传出去,唐琬并整个唐家的名声就毁了。
想到此处,唐瑜难得坐立不安,如坐针毡,惹得安阳郡主频频看他,不解这人一向注重仪态,怎么今日这么反常。
“你这事怎么了,难道跟我吃饭,这么难受?”安阳郡主想来嘴里带刺,面对亲近之人才会稍加收敛,可唐瑜这番表现,显然惹到她了。
不想唐瑜听了这话,却是脸色大变,就朝外面走去。
安阳郡主砰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挡在唐瑜身前,“唐瑜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却不想此刻唐瑜竟是脸色焦急,“郡主,我一会儿跟你解释,我现在要去隔壁看看。”说罢,绕过安阳郡主,直冲隔壁而去。
要是换了旁人,在安阳郡主都已经开口给台阶的情况下,还敢这么不给安阳郡主面子,安阳郡主早就甩袖而去了。
可这个人是唐瑜,这些日子的相处,安阳郡主相信唐瑜的人品,先跟上去看看,若是唐瑜真有急事,她也好帮忙;若是没有。
安阳郡主眼中寒芒一闪,唐瑜就给她等着吧。
唐瑜原本还在纠结隔壁的情况,可没过几息,隔壁就没动静了。唐瑜越想越觉得不对,刚刚那动静杂乱,脚步声纷杂,不像是只有两个人的包厢。
想到此处,唐瑜不在犹豫,便是唐家的名声赔了又怎样,他的妹妹,绝不能出事。
唐瑜一脚踹开包厢的大门,绕过屏风,就看见陆彦一个人不知生死的到在那里,而房间里,哪还有唐琬的身影。
安阳郡主紧跟在唐瑜的身后,也看见了这副场景,拉住焦急地唐瑜,冷静道:“不管怎样,先把人叫醒再说。”
唐瑜怒火中烧的脑子微微冷静下来,当下不再犹豫,上前拎起一壶茶水,就浇在陆彦脸上。
一般的蒙汗药,一壶冷水下去,人也该醒了,可陆彦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安阳郡主见状,走上前去,从腰封里抽出一根银针,抓起陆彦的手劲直扎去。
这一下正中穴位,陆彦恍惚地睁开眼,没等看清眼前的人,就开口,“琬儿被成王带走了。”
一瞬间,唐瑜连硬闯成王府抢人都想过了,可那样一来,唐琬以后还怎么生活。
“从长计议,此事需从长计议。”唐瑜默念着。
安阳郡主此时走过来,握住唐瑜的手,“你带着陆世子先回去,找个大夫给他检查一下,看看这药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作用,我去成王府。”
“唐瑜,你信我,我会把你妹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的。”安阳郡主定定地对上唐瑜的眼睛,承诺着。
唐瑜迎上安阳郡主的眼睛,好似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好,你小心,别伤了自己。”
安阳郡主从包厢二楼窗口一跃而下,夺过一旁的马匹,便飞速回府,准备带好人去成王府。
此事,多拖一刻便是一刻的变数,她既然承诺了,自然是要做到的。
唐瑜则带着陆彦,驾着马车回府,准备找大夫给陆彦看看。
“世子所中这药没什么后遗症,只是有催情之效,不过不难解,一剂药下去就好了。”
镇远侯府,大夫将手从陆彦腕上拿开,起身就安排药童按药方煎药。
唐瑜听到此处,放下了一颗心,却转瞬升起腾腾怒火,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