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文那双疑惑的眼睛里，他犹豫中没有立马回答，只是跟柳文一样半蹲下来，盯着前面的人流。

“回去的路上再跟你说吧，红莲还没有出来。”

“……”柳文直直地看着林子豪的侧脸，随着远处吹来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微凉的温柔模糊她的视线，片刻后她收回目光：“行吧。”

此时，红莲也提着袋子从里面出来，她的目光掠过身边的人流，见到空地上的两人。

红莲拿着袋子往两人的位置走去，她伸手轻轻推开挤过来的人，嘴里说着借过。

她来到林子豪和柳文两个人面前，微微弯着腰，将双手直直撑在膝盖上，困惑地问两人：“你们两个怎么…全蹲地上了？”

……

……

傍晚的街上，两旁的路灯微微亮起微弱的光，商铺上的灯火也在慢慢点亮，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整条街道已经亮起耀眼的霓虹灯光。

街边流动的摊贩们，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和零食，三人走在路上，手里提着水果和零食。

林子豪手里提着鲜活的草鱼在前面走，因为他知道清遥喜欢吃鱼，所以大部分去找清遥的时候，他都会在卖鱼的地方，买一条鱼回去。

手里拿着双皮奶的柳文，嘴里不停嘬着杯子里最后的甘甜，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林子豪身上。

“林子豪，你不是有话说吗。”

“……”听到柳文的声音，走在前面的林子豪没有慢下脚步，他站在斑马线前等待前方的绿灯，片刻后，才开口：“过了马路对面先。”

站在一旁的柳文撇嘴嘟囔，眼睛也从林子豪身上看向对面倒数的红绿灯。

红莲听完两人的对话，脸上茫然：“什么话？”

一路上，红莲和柳文听完林子豪的话，也陷入沉默。

柳文捏瘪手中塑料杯子，伸手丢进垃圾桶，心里堆积了太多话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她转头看林子豪：“所以清遥下午请假，就因为华君说了不该说的话？”

柳文站在那里就这么直直叉着腰，盯着林子豪，而一旁的红莲也不禁把目光投向林子豪。

林子豪深深呼吸一口气，提起手中的鱼示意两人：“先回清遥那里吧，待会看情况再向清遥了解原因。”

*

家里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清遥，耳边隐约听到手机震动的铃声，她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睡意还没褪去的惺忪睡眼睁睁合合，放在床头的手有气无力的摸索着手机。

“天怎么黑了？几点了？”她的手继续在床头上摸索手机，摸了一会儿又忽然停下动作。

躺在床上的她长发凌乱，客厅外，手机持续的震动也停下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提示音，她蓦地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发圈随意扎起头发，双脚落地那一刻，受伤那只脚因为用力过猛，痛得她迅速弹起来，捂着那只脚，蜷缩着身体倒在床上。

她捂着小腿哽咽：“怎么忘了腿还伤着这茬啊…唔…”

几分钟后

拿着棍子的清遥，小心翼翼地，单脚一蹦一跳来到客厅，她来到漆黑一片客厅里时，第一件事就是去摸索开灯的开关。

等她把灯开好后，黑乎乎的空间，瞬间被刺眼的亮光充斥，她抬起来的手遮挡在眼睛上方，又慢慢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

清遥点开屏幕，眼睛被屏幕弹出来的消息刷屏，她呆愣的眸子下意识眨了眨。

沈祎给她轰炸了99+的消息和数不清的电话，她见到沈祎发来这么消息的那一瞬，心脏不自觉加速了，胸口感觉闷闷的，又感觉空空的。

她用手指戳开那密密麻麻的消息，弹出两人的聊天框后，她看着里面的内容一点一点柔和脸上的表情，直至全部看完99+的未读消息后，她胸口那股空虚又闷堵的感觉，一下子全没了，安心和愉悦代替了这份消失的感觉。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捧着手机，给沈祎编辑消息发送过去。

今天，她跟华君的见面确实很糟糕，甚至可以用“仇人见面”形容。

但她好像也不能因为跟华君合不来，就把气堵在沈祎身上，这不就是幼稚小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的清遥前一秒刚发送信息，下一秒就接到沈祎的语音电话。

清遥见到屏幕突然弹出来的语音电话，神情微愣，半秒后便点开接通的按键。

“喂，”

“清遥！你，你下午不在学校啊，林子豪说你请假了……”

“……”清遥听后有些尴尬的用食指挠挠脸颊，她把手机放在桌上回答沈祎的问题：“中午那会…不小心踢到东西，然后就肿起来了，没法去学校。”

沈祎听闻一惊：“怎么会这样！有没有看医生？情况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沈祎着急的声音，甚至都能听到沈祎关门和拿衣服的声音，她微微皱眉，努嘴的同时告诉沈祎她还好，只是睡了一觉。

“这样啊…”沈祎的声音弱了几分。

“……”

坐在沙发上的清遥抿唇纠结，她的双手抱着左膝，脸颊轻轻靠在上面，片刻后，她询问起华君的情况。

“她，你们后面怎么样了？”

“…没，就都回去了，”沈祎的语气夹带几分抱歉：“对不起啊，我以为她改变了…”

清遥松开抱膝的手，表情略带几分难色，她用双手撑起身体，调整身体的位置后，平躺在沙发上。

她微侧着脸，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随后将手机放在胸口处，胸口随着轻轻的呼吸也此起彼伏着，她深呼出去一口气，回答沈祎的话。

“你不用替她向我道歉，不然…只会让我觉得华君那样对我，是有原因的。”

“……”

气氛安静，躺在沙发上的清遥用手臂遮挡在眼睛上，遮挡上面照在脸上的刺眼灯光，也遮挡眼里闪现的莫名情绪，而电话里，沈祎也没了声音。

客厅里的钟声滴答，发出最孤独的声音，最终，电话里的沈祎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我和华君不是那种关系…，我是喜欢你的，打心底里喜欢的那种，真的…”

“……”

电话里，传来沈祎发颤到说不利索的声音，甚至连沈祎那轻微的呼吸，都因为那句告白而颤音的话，慢慢凌乱起来。

躺在沙发上的清遥，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机传来的声音，好像是怦怦跳的心跳声，她慢慢将遮挡在眼睛的手拿开，将手机从胸口上拿走。

然而，那阵传达在耳畔的心跳声还在，她的呼吸也随着电话里面传来的杂乱声，而凌乱起来。

清遥强装镇定的模样，把手轻轻放在心口处，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那些杂乱的心跳声是自己的。

电话里头的沈祎，也捂着心跳加速的胸口等待清遥的回答，期望又害怕的眼睛正直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头像。

清遥面对身体诚实的反应，脸上也快速晕染绯红，慌乱中骂了沈祎一句：“什，什么啊，哪有人在手机上说这些话的！”

沈祎听闻，嘴巴转的比脑子快，脱口一句：“我们见面！我现…”

“清遥！我们来咯！”突然，林子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门铃声。

沙发上的清遥听到林子豪他们的声音，吓得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做贼似的赶紧挂断和沈祎的通话。

“清遥？”门外，林子豪按了几下门铃都没有见清遥开门，便拿出备用钥匙。

“帮我拿一下这鱼。”他提着鱼交给身旁的柳文，手上腾出空间后，便拿起备用钥匙对准钥匙孔开门。

咔嚓一下，门锁开了。

林子豪抓着把手缓缓把门推开，却见到一脸慌乱的清遥，一蹦一跳地往门口过来。

清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从沙发上下来，当门外传来钥匙的开门声时，她的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一蹦一跳往玄门关跳去。

门开的那一刻，几人四目相对，他们似乎都没想过对方会以这样的情况出现。

清遥尴尬挠头：“…不好意思哈…，一条腿走的没两条腿快。”

红莲：“……”

柳文：“……”

林子豪见到站在门口处，额头冒汗的清遥，他突然后悔刚才在学校怎么不给沈祎一拳再走？

“你吃个饭把自己吃瘸了？”林子豪拿过柳文手中的鱼，走在清遥面前，他左手提着鱼，右手横抱扛起受伤的清遥，慢悠悠地往客厅里进去。

突然被林子豪横抱扛起的清遥只觉得身体一轻，所有的视线都在那一刻颠倒过来，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林子豪扛着她，走进客厅里，又轻手轻脚把她放下来。

跟进来的红莲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在阳台的篮子里。

柳文的脸色一直掺杂各种复杂的情绪，她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在清遥面前半蹲下来，伸出手来检查她腿上已经肿起来的部位，是当初骨折的地方。

她开口的语气既心疼又抱怨：“你啊，跟沈祎打架了？还是跟华君打架了？你这样子这一个星期都去不了学校。”

“……”清遥心虚地把脸别过去，眼睛在客厅里的其他地方张望，其实，在沈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跟沈祎，和华君的事情被林子豪他们知道，只是没想过柳文的开口这么直接。

她尴尬地用食指挠脸，支支吾吾的回答柳文：“我这个伤是意外，回来的路上踢到铁栏的，然后在家又踢到台阶了，刚刚起床那会又弄到了……”清遥越说越心里越没底气，因为这种意外，好扯淡。

林子豪倾斜着身体，背靠在厨房门口听着清遥的解释，见清遥这样回答，他也没再听下去，拿着鱼便进了厨房。

只听哐哐几大声，鱼就被大卸八块在案板上。

清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