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云集的会所门口,进出的全是又潮又辣的身影。陆灵蕴一身高中制服,背了个挺大的帆布袋杵在门口,有点犯愁。
与她擦身而过的美女们各个精致,随身的包包里是口红、香水、化妆镜,她那帆布袋里,朱砂、黄纸、八卦镜,还有一些纸钱、墨线之类,全都是抓鬼的法器。
她师父说,那只盯了好几天的艳鬼跟着苦主来了这里,可是行法到一半出了点意外,要她赶紧送东西来!她校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却被拦了。
门口的保安小哥哥指了指她的衣服,意思很明显,成年了么妹妹?
救场如救命,她也不能一直耽误在门口。
左看右看,她盯住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高大,胳膊上搭了件西装外套,站在一辆跑车前面,正跟车里的人挥手告别。
她三两步跑过去,赶在他离开前拦住了他,红着脸,指着他胳膊上的外套说:“这位哥哥,能不能借用下你的衣服,我这衬衣……”
她一只手拢着胸前的衬衣门襟,那里刚好少了一颗纽扣,只要手一松,里面的风光就要外泄。
男人的眉头皱了皱。
类似的碰瓷他遇到过,但眼前这个丫头,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她很小,有没有成年都不一定,望着他的眼里都是羞怯和单纯。他犹豫的功夫,她眼圈都红了,好像他要是不答应,简直天理不容。
算了,不就一件衣服。
他把衣服递过去,她立刻眉开眼笑,一双好看的杏眼从雾气昭昭变得亮晶晶,连声道谢,还不忘补充一句:“要不您留个电话?我明天还你。”
这就过分了。
“不用还了。”
“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转身披衣,衣服很大,穿在她娇小的身上一直裹到大腿,算是遮了个严实。
只是她离开的方向竟是往会所去了,一溜小跑着混了进去。
男人轻笑一声,亏他还觉得这丫头单纯无害,身上还有校服呢,真是不择手段!
这种场合她是第一次来,有点懵。
里面乐声嘈杂,振聋发聩,灯光闪的人眼花,放眼望去哪哪都是人,鼻息间充斥着香氛、酒、荷尔蒙交杂的气息。师父也没说清楚,这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的送到哪儿去?
她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有信号。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磁场乱,什么事都可能。
她从帆布袋里摸出制服的领结,取下别针,在被她扯掉了扣子的地方别好,然后脱下西服外套,胡乱叠了几下塞进了袋里,没了裹挟限制,才觉得清爽利落多了。
她生得本就漂亮,肌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一双杏眼顾盼生姿,高马尾下露出玉白的脖颈,虽脂粉未施,但天然一副娇甜风韵。
在这种“猎场”,漂亮的脸蛋加诱人的身材,加上发懵的表情和找人的动作,妥妥待抓的小白兔!
有人笑着蹭过来搭讪:“妹妹找人吗,这儿我熟,跟我说说,我帮你找!”
她看了来人一眼,抬手亮出了一只小罗盘,似笑非笑道:“找一只鬼!”
对方僵住了!她从他旁边擦身而过,朝着指针抖动明显的方向去。
穿过大厅,绕过吧台,上楼……最后停在了202号包厢门口。
那指针抖得厉害,目标就是这里无疑了。
她猛地推开门,大声喊道:“我是不是来晚了?”
话刚出口就愣住了,不止她愣住了,里面的人也愣住了!
那房间挺大,里面站了一排穿着清凉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身姿妖娆。沙发上还坐了几个男人,房间里灯光暧昧,乐声迷人。
这是撞上人试房了!
里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几个男人目光晦涩,怎么这儿还漏了一个吗?
但陆灵蕴可不管那么多,眼锋快速在房间一扫,竟没看到她师父,再看罗盘,指针抖动异常剧烈。她觉得磁场这么乱,邪祟一定就在这里,邪祟在,她师父就一定在。
正疑惑间,有个男人噗一声乐了,朝着边上一个女人说道:“周姐,这是新花样吗?制服?”
被叫做周姐的女人挺尴尬,语气就有点不善,冲着陆灵蕴说:“哪儿来的野丫头,快出去!”
陆灵蕴充耳不闻,只盯着指针出神。
“说你呢,怎么回事!”周姐有些怒了,上前就要拽这个不请自来的冒失鬼,陆灵蕴一个侧身轻松绕过了她,顺着指针转了下方向。
那指针指向了正中沙发上的一个男人,他大喇喇坐着,一条胳膊搭着靠背,另一条胳膊沉在扶手上,整个人显得既舒展又慵懒,白衬衣挽到了小臂,青筋略显,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
陆灵蕴抬起头,视线刚好就跟他撞在一起。
巧了!这不就是她那件外套的主人嘛!
包厢的灯光比路边的夜色撩人,这男人此时细看,五官立体大气,眉峰硬朗,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好看中又带着点阴鸷,深邃又迷人。
艳鬼!
可怎么办?抓鬼的本事,她还没学全呢!
先稳住他。她不动声色地朝他走近了几步,一只手已经伸进袋里,本意是想摸张天师符出来,但上面团了件衣服,这符摸起来就有点费劲。
男人的视线从她胸前的别针,挪到她脸上,神色意味不明:“你朝我借衣服,就为干这个?”
陆灵蕴觉得理所当然,说来抓鬼,谁信?
她索性把那件西服掏了出来。这衣服价值不菲,此刻却布满了七七八八的褶子,有点扎眼。她抖了抖,见不大平整,又捋了捋,这才递向对面的男人。
她这番操作成功逗乐了对面的人,可那笑里明显藏着气。
他问她:“第一次?”
这么不上道,生得可以。
她却觉得,这艳鬼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得抓!
但抓鬼这事,她的确从没干过,诚实回答:“第一次。”
“满18了吗?”
这跟抓鬼有关系吗?
她沉了沉气:“下个月。”
“草!周姐你虎啊,丫头还没成年呢!”另一个男人脱口而出。
周围有窃笑声,气氛不太对,俨然鬼还没抓到,她就要被抓住的样子。
她面前的男人的语气里已经带出了寒意:“还没成年,为什么要做这个?”
没爹没娘只有个卖骨灰盒的师父,她有的选吗?活着总得吃饭,她师父抓鬼,她也不能修仙。
她憨憨的:“赚钱。”
见她一直不接衣服,动都不动一下,她举得手酸,只好拎着衣领,把那件衣服轻轻搭在了他沙发的扶手上,一半压着他半条胳膊,另一半垂着他腿上,说了句:“还你了啊!”
男人望着她的神色就更冷了。
周姐瞧着不对劲儿,再次语气不善地来拎人,大声说道:“搞什么呀,你快给我出去!”
陆灵蕴的一条胳膊被周姐拽住,一股挺大的力道把她往后拉,周姐还在招呼人:“钊子你还愣什么呢,把人给我弄出去呀!"
叫做钊子的男人作势也来拉她,陆灵蕴事还没办呢,眼看要被轰出去,干脆心一横,奋力一扬胳膊从周姐手里挣脱,然后往袋子里一摸,抓出来一道天师符,瞄准坐在沙发正中男人的脑门,扑了上去!
就在符纸贴在他脑门那一刻,只听“轰”的一声,他背后的墙破了,同一时间,陆灵蕴感觉腰上力道一紧,她被身下的男人抱住,翻身躲开了。
陆灵蕴这么一摔,袋子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扬了一地,符纸、墨线,朱砂,红白黑黄,十分壮观!
再看他们身后那道墙,破了个洞,破的还挺整齐,原来那一小片墙体只有一层隔板,似乎之前还是一道门来着。
一个光着上半截身子的胖男人从洞里摔了出来,白花花的前胸上画着一道鲜红的符文,手里还抓着一道破损的黄符。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那表情惊吓、尴尬、愤怒,轮番上演变脸。
紧跟着她师父陆震也大步迈了出来,一个清矍健硕的中年人,五官英挺硬朗,眼底压着笑,一手握着把铜钱剑,一手去扶倒在地上的胖男人,说道:“赵总灾业已消,以后一定家庭美满,洪福齐天!”
一屋子人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