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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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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在越贵妃手底下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知道如今攀咬越贵妃,即便今日活下去,往后也保不住命,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倒是那瑸儿,抹了把泪,啜泣着陈情。

“是越贵妃吩咐奴婢,将掺了药的酒给廖姑娘喝下,事后再将其带到这偏殿内,贵妃娘娘许给奴婢,只要事成,可让雍王殿下纳奴婢为妾,奴婢原本鬼迷了心窍答应了贵妃娘娘,只是廖姑娘机敏,并未喝下那酒,也劝奴婢心存向善,今日之事她便当做没有发生,叫奴婢好好回话,谁料,谁料奴婢去寻贵妃之时,正撞见了来偏殿的雍王,殿下好似喝多了一般,硬是拉着奴婢不叫奴婢走,然后,然后就——”

越贵妃气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她回首眼神阴冷看向瑸儿。

“混账东西,本宫何时叫你下药,又何时许诺给你?随意攀蔑本宫罪名可不小。”

瑸儿这话,不论真假,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昌宁身旁的廖文茵,连跪着的沈煜承都忍不住偷偷斜眼撇她。

少女眉目姣好,神情恬静,好似那被中伤算计之人不是她一般。

永晟帝皱眉,此事怎么还扯到廖氏女身上去?

他手指着不肯说话的绿萼,“你来说。”

绿萼嘴唇轻轻抖着,心思百转千回,嘴里恨恨咬了一下,拿定了主意。

“回陛下,奴婢只是奉命来偏殿取物件,被雍王殿下拦住,至于旁的,奴婢并不知晓。”

越贵妃目眦欲裂,这贱婢一张嘴就想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只要她说是跟瑸儿一道想要攀龙附凤,利欲熏心勾引主子,又有谁会相信那瑸儿的话,再不济,也能叫面上好看些,陛下总会存了疑心。

绿萼面上逐渐沁出些冷汗,想起在那屋子里,瑸儿悄声跟她说的那句话。

越贵妃手底下的人看得紧,好在也都与绿萼相熟,如今冬日里,她这样衣不蔽体,很快便被冻的哆哆嗦嗦的,她颤着声音苦求着人给她寻件衣裳。

主子吩咐好生看管着两人,却也不能叫人死了,又有着平日的情分,其中一人便去外头给她俩拿来两件棉衣。

趁着人开门出去,原本靠坐在墙边的瑸儿直起身,附耳用气音对她道:“只要你抵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能活下去。”

绿萼原本并不知道她何出此言,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做声。

直到方才,瑸儿说了那一番话。

绿萼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她并非愚笨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得越贵妃宠信。

她已然失身于雍王,如果此事被悄无声息的压下去,她也知道即便如今能保住性命,事后越贵妃也容不下她——

斩草要除根,她的存在永远都是雍王的污点,她跟在越贵妃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她的手段与心性。

既如此,还不如做实了雍王的“罪行”,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性命也多一重安稳。

事已至此,沈煜承秽乱后宫的罪名是千真万确抵赖不掉了,越贵妃不愧其稳坐后宫多年,当机立断带着沈煜承求饶。

“陛下,承儿言行不端,私德不修,与宫中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要打要罚臣妾绝无二话,只是此贱婢满嘴谎话,不仅污蔑臣妾,更是妄图损毁廖姑娘清誉,此事兹事体大,还望陛下英明决断,”

越贵妃到底是会拿捏永晟帝的心思,知道他生性最是多疑,若是一口咬死什么都不认,反而会惹其厌烦,还不如折尾求生,此时认下这桩罪,那是家丑,若真是要牵扯出廖氏女,可就是国事了。

女人跪坐着,眼中蓄满了泪,盈盈点点,多少娇弱无辜,她啜泣着边用帕子轼着泪。

“臣妾喜欢廖家姑娘,是想与廖氏结亲不假,只是陛下金口玉言,已定了廖家姑娘与三殿下的婚事,承儿又怎么会去抢哥哥的未婚妻呢?遑论下药这样阴私之事,臣妾既亲近她,又怎么对廖家姑娘下得去手呢?”

永晟帝听了此话,也不知是否相信,只是面色稍霁了些。

昌宁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越贵妃当真大言不惭,雍王连强撸宫女行苟且之事都做得出来,难道还会将沈戎河放在眼里吗?

几人各执一词,一时也难以决断,却见廖文茵上前行礼。

少女身形清弱素丽,衣饰打扮在这争奇斗艳的宫宴上并不出众,不过一只钗环星点珠花点缀,但那娇婉玉姿的容貌生的却是夺目。

永晟帝看着下首的少女一瞬间有些恍惚,若非那双微微上翘的凤眸,她真是像极了从前的顾霜岚,只是浑身气度不同,顾霜岚是深宫的沉静,堂下这少女更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

没想到再见故人之女竟是如此情境,永晟帝一时也不免有些感叹。

“孩子,方才那宫女所言是否为真?你莫怕,是什么只管说便是,有朕为你做主。”

廖文茵嘴上应是,嘴上却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回陛下,臣女宴上多饮了几杯酒,便与昌宁郡主出来稍歇,后来郡主见着那只受伤的猫儿,才寻到贵妃这里,至于旁的——”她作势欲言又止,微微垂目用眼神往越贵妃处瞟了一下,似乎又以为无人发觉,随即道:“至于旁的,臣女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女瓷白玉骨,面上带着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紧张,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又是难堪,岂料这殿内哪个不是心堂透亮着的主儿,将廖文茵所有情状都看在眼里。

永晟帝神情稍滞,知道或许确有其事,只是这廖家姑娘为保名声——

她是未来的肃王正妃,这桩婚事是自己亲赐圣旨定下的,如今不论她说一句是与否,都摆脱不了掺和进越贵妃母子做的腌臜事中,那今日之事便难以收场了,只有推脱什么都不知道,既保全自己与沈戎河的名声,又给越贵妃一个体面。

思及此,永晟帝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七窍玲珑,又是良善恭顺,是越贵妃母子对不起她。

回完话,看出她不愿被搅进此事,永晟帝摆手让她退下,少女垂首行礼,只有越贵妃在地上跪着,看见她翘起的嘴角。

越贵妃暗暗咬碎了牙,修剪圆润的指甲刺进掌心,一瞬间便想通了这个局。

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没想到这廖氏女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心计谋算,她把持后宫多年,还有栽在这毛丫头身上的一天!

越贵妃心里清楚,瑸儿自然是胡说八道,绿萼先前明明已经承认看见过瑸儿扶着廖文茵从宴上离去,却不知道为何又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不论廖文茵承认与否,都算是认下今日被算计,倘若消息散出去,又有谁会管她是否并未失身于沈煜承呢?那沈戎河为着名声,这桩亲事还能成?

此等一女侍兄弟的风流韵事已经足以毁了那贱人了。

可她如此狡猾,只一味推脱的干净,还做出那等矫揉造作的模样惹得旁人疑心,这一连串下来,没上戏台班子去演两出真是可惜了了。

果不其然,如今所有人都认定她下药图谋为真,廖家姑娘为保名声识大体,又有谁会再去追根究底,岂非故意给廖文茵难堪。

永晟帝看向站在一旁的长姐,长公主适时出声:“陛下,廖家姑娘既然于此事无关,今日出了这重华宫自然也不会有人多嘴一句,谁若嚼舌根,那便是于陛下赐婚有异,至于旁的,乃是陛下家事,陛下自定夺便是。”

永晟帝“嗯”了一声,这些话自然不好由他说出来,未免有遮掩之嫌,廖喈是重臣,顾霜岚又是忠良之后,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不但那孩子的名声尽毁,于朝堂稳固更是无益。

他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母子,眼神渐冷。

“雍王行迹狂悖,目无尊上,言行不端,德性有亏,自今日起,禁足雍王府,无旨不得出,越贵妃教子无方,华而不实,僭越矫枉,着降为嫔,罚俸一年,夺协宫之权,禁足鸾栖殿。”

越贵妃猛然抬首,目中尽是不可置信,沈煜承跪伏在地上,只觉自己没受什么罪惩,心中竟还松了一口气。

“至于你们,来人,杖毙。”

留着这两人,便是留着沈煜承的罪证,永晟帝低沉的声音便随意处置了瑸儿与绿萼,两人却没有越贵妃那样的心性,即刻哭叫着求饶起来。

刘公公摆手,正有太监要上前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廖文茵站出来施施然行礼。

“陛下,今日冬至之节,肃王殿下与臣女不日也要完婚,既逢大喜,却不好见血腥,这两个宫女可怜,若是死的不明不白也是冤屈,臣女恳请陛下饶她们一命,以示陛下仁德慈厚,彰德嘉懿。”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殿中婷婷立着的少女,不卑不亢,面上竟然还淡淡笑意。

永晟帝目光沉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长公主心中暗叹,方才还觉得这孩子处事有度,如今看来却是有些过于良善了。

反倒是沈戎河,如同看闹剧一般,冷着面目,心底却是兴味十足,直到廖文茵为着那两个侍女求饶,他终于好似忍不住一般,侧过去的脸挑起嘴角。

方才跟过来果然没错,真是一出好戏。

既如此,他也不介意帮帮这未过门的妻子。

男人一反常态,淡淡出声:“父皇,五弟既然喜欢这两个女子,又尚未婚配,不如父皇将这两人赐给五皇弟,五弟虽未成家,也该知晓有过必悛,未萌则戒之才是。”

“你!”

沈煜承抬头怒视他,廖文茵方才为那两人求情他已是不满,沈戎河这样出言不逊,无非更是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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