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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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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苦昼短》

吴非辞每日早早至公主府上值,不曾见她一日误了时辰,与此前时不时睡迟了起来晚了截然不同,晚上很晚才归家,有时候甚至待在公主府的书房里通宵。

她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公主府给的恩赏也越来越多,明知逾制,吴非辞也接了下来,着人修葺家中房屋,原本一个小小的宅院,前后拓宽出二进的小院落,连叔叔赵二家也跟着沾了光,修整了房屋里外。

整个荷花巷里,最为显眼的就是这两家子。

朝臣得知后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说什么,生怕得罪如今风头正盛的公主府。

更何况吴阿婉死了夫君,家中少了一个倚靠,多给些钱那是皇家体恤,皇帝都没显出不满,他们何必多论?

“今日看了什么书?”

傍晚,昭平从宫中回来,问她功课。

“《西宛全域风土志》”吴非辞回道,反问昭平:“宫中怎么说?”

昭平坐在书案前,道:“自然是应允了。”

那一场大火,彻彻底底折损了孙府的气势,何复金以死罪入狱。

公主府的江陵富商顺利入盛都站稳脚跟,今日,在昭平的据理力争之下,几家江陵商拿下了宫中正月的专供。

西宛使臣以临近冬日,大雪封山的理由留在盛都,皇帝准许他们开春再动身启程。

昭平说道:“他们的目的还未达成,岂会轻易离开?”

西宛使臣在盛都生民怨,为的就是等待中原内乱,无力顾及其他时,趁机将无咎佛子带回西宛。

无咎佛子是摩伽法师唯一亲传的弟子,在西宛百姓心中他是唯一的正统,是无上圣,佛子在中原,中原皇帝就是天皇帝,若只要佛子归西宛,西宛王庭就是天命所归。

届时,天命所归的西宛王庭举全国之力杀向已内乱四起的中原,多半能砍下几座城池。

“疏那国也是西域四国之一,不也会大雪封山,公主,我们留住疏那国可好?”吴非辞合上《西宛全域风土志》,抬眼问昭平。

昭平反问她:“如何留住?”

吴非辞说:“疏那国与西宛所信奉的是一样的,若无咎佛子肯开口,疏那国……”

昭平垂眸:“本宫不想牵涉到他,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吴非辞看向她,道:“所以这件事,我替公主去做了,给无咎佛子写了一封信。”

“吴阿婉!”昭平厉色。

“婢子愿意受罚。”

吴非辞双膝挪至蒲垫外,抵在冰凉的地板上,伏首叩头。

昭平看她低低的后脑勺,吴阿婉时常作出这样低到尘埃的姿态,可她却从来没有真的落过下风,也从来没有真的发自内心屈尊于人下。

在她心里,应当从未屈服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昭平。

如果她有那么一丝丝的屈服,就不会写信给无咎,更不会跪在地上说甘愿受罚,而应该说“任凭公主处置。”

她自己做了事,自己给自己定了罚。

沉默在两人之间压抑着酝酿着,爆发就在一刹那。

“罢了!”

昭平摆摆手。

毕竟她死了夫君。

吴非辞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死了夫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每每做了些逾矩的事,总因为这个得到莫大的宽恕。

昭平质问她:“你有意将无咎卷进来,是害怕本宫最后会为了家国大局而放过西宛使臣,是吗?”

吴非辞抬起头来,道:“公主明鉴。”

“吴阿婉,你好大的胆子,竟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昭平半蹲下来,捏起她的脸颊,语气肃冷,“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曲水流觞宴上,水榭里,那样茫然无助的感受,吴非辞不想体验第二次。

她说:“公主,理应以天下为重。”

转眼已是隆冬。

吴非辞裹着花重金买来的厚厚大氅坐在堂屋里,倚靠窗栏看雪,手里抱着暖炉,耳边听着阿清教导阿谷与四娘读书。

西宛与疏那国在青门寺争得不可开交,清清静静的佛门被两国使臣闹得不安宁,而昭平已暗中着手,准备让两国使臣彻底反目。

她不会让无咎离开盛都,不论是跟着西宛离开,还是跟着疏那离开。

太子当然觉察到她的动静,文国公向太子提议,趁此良机,在西宛和疏那两国面前戳破昭平的计谋,联合两国重挫昭平的当下的势头。

朝中一时间暗流涌动,刀光剑影。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并没有任何举动,只要表面风平浪静,就没有插手的必要,太子也应当被制衡,更何况公主制衡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公主又不会和皇帝当初那样举兵谋反。

阿谷放下书本,看着坐着发呆的她,突然走到她面前,钻进她大氅里取暖,笑道:“阿婉姐姐,今日有好几个人到叔叔家里求亲呢!”

“哦……”吴非辞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有人和她说话,回过神来,道:“四娘年纪虽不小,可也不大,再好好挑挑。”

阿谷摇头,“不是求娶四娘,是求娶阿婉姐姐。”

“阿谷!”

“阿谷!”

阿清和四娘都上前阻止她。

吴非辞没日没夜游走于公主府与皇宫府衙之间,旁的许多事她就当做没听见没看到,她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但她懒怠得理会。

赵知临离开之后的几天晚上,门外会有敲门声,是那些猥琐至极,自以为是的男人,他们甚至想要翻墙硬闯,被后院那只红鬃战马踢得屁滚尿流,再后来,听说那些男人掉进河里摔断了腿。

夜里总算安静了些。

没曾想才安静了一个多月,居然还有些不死心的敢上门求娶?

吴非辞皱眉,疑惑问道:“为何要求娶我?”

阿谷说:“当然是因为阿婉姐姐好啊!对了,有个男人还说是因为阿婉姐姐没丈夫,夜里难免空……”

四娘忙打断她,说道:“阿爹没答应,将他们打发走了,真是一群不要脸的,被打发走了,他们还赖在门口说三道四。”

吴非辞又问:“说什么呢?”

“说寡妇夜里多寂寞,这狠心的叔叔居然……”阿谷藏不住话,一开腔就巴拉巴拉一堆。

阿清上前捂住她嘴都没用。

吴非辞从阿清手里解救下阿谷,道:“都是些小事。”

阿清说道:“可女子名声最要紧啊!”

“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说的话有什么要紧。”吴非辞轻蔑冷笑:“过几日找些人把他们烂嘴烂舌堵住就消停了。”

阿谷、四娘和阿清都微微愣住,不是因为她不在意这些嚼舌根的腌臜,而是因为她轻描淡写地说“找几个人堵住他们的烂嘴烂舌。”

那是上位者才会出现的姿态,无意识下的生死杀伐。

吴非辞接受公主府如水的恩赐,接受来自昭平所给予的权利,用这些当做自己的利刃,挡住外头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这利刃,她用起来得心应手,丝毫不费力——在既定了规则的时代里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不用动动刀,见见血。

第二天,那些腌臜被捆在桥洞下吊着,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荷花坊里再也没有人提起一句“吴阿婉”,他们胆战心惊地称她为“吴娘子”。

吴娘子有手段,前日与国公府的文侍郎茶楼叙事,相谈甚欢,吴娘子有魄力,昨日与西宛的索达公主在雪地里策马比试,被摔得鼻青脸肿也要将索达公主拉下马来,吴娘子有胆识,今日与江陵富商当街对质,扯出一批偷工减料的木梁。

“今日委屈你了。”

书房里,昭平取出膏药,亲自给她眼下淤青涂抹。

昨天才从马上摔下来,今日又被那些江陵富商暗算。

富商逐利,滋润日子一来就得意忘形,总会想办法钻空子多赚些,吴非辞少不得出面当黑脸的,杀一杀他们的坏风气,明日昭平再出面安抚他们的心思,日后好好办事。

吴非辞揉了揉手背上的淤青,没说话。

昭平发现她的话越来越少了,时不时停下笔,靠在窗栏上发呆,目光散向四处,偶尔会在庭中散步,雪那样厚,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撞到树干时,也只是抬头看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若是以前,她肯定要踹一踹那不长眼的梨树,双手叉腰,活生生地骂上一段。

活生生的吴阿婉。

“策马比不过就比不过,何苦把索达公主一起拽下马?这种事在人后悄悄干不好吗?在人前这么做,你让我怎么和皇上交代?”昭平拉过她的手背,继续涂抹药膏,“全身上下都是伤,这下好受了?”

“我讨厌她。”吴非辞淡淡吐字,“她说我夫君死了。”

吴阿婉没有看到她夫君的尸身,她去问文仲藜,去问荀炎,去问受了重伤的那几个禁卫,问他们那日的火场里是否有逃出的人。

她不信她夫君已经死了。

正因为不信,她才一日又一日地活了下来。

煎熬地活下来。

昭平道:“本宫也不喜欢她。”看了看她,说:“荔枝树如今到了柏州,十棵活了三棵,快马加鞭,开春后应当能运至盛都。”

“多谢公主。”吴非辞垂首道。

窗外的雪簌簌而下,落在她一日又一日跳动的心脏里,冰冷冷的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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