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研究员最先反应过来，稳定心神不能被迷惑，立刻催着郝队带他上车。

三落乖巧的抱着怀里的猫咪，跟着郝池上了他的那辆悍马，舒舒服服的窝在副驾驶上。郝池一言不发的俯身过去给他系上安全带，又从口袋里翻出一颗糖塞进三落嘴里，震翻了一旁的神之队的队员。

卫忠被抢了副驾驶，两个研究员还想跟着一起上车，被他硬邦邦的胳膊一挡，灰溜溜的去了后面的车子。

车队终于得了信号，阮蕊蕊从车窗上缩回脑袋，重新系好安全带，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下，随着车辆启动的轰鸣暂时被抛在脑后。

卫忠一个人占据了后座，越过副驾驶的座椅打量三落。三落摸着怀里的猫，时不时摆弄下猫爪子，捏一捏肉垫垫，猫咪很听话的任他摆弄，一点脾气也没有，和平时大相径庭。这只叫煤球的猫卫忠自然很熟悉，自从三年前和那个血人一起被带回就一直黏在郝池身边，玛利亚很喜欢小猫，几次想要逗弄都吃了亏。因为煤球是一只异变猫，本身脾气也不是很好，要是把她当普通小猫咪逗弄，她会把你当小老鼠玩死！

除了卫忠在这辆车里左思右想，后面那辆神之队的人已经吵开了。

“那个三落肯定就是2年多年我们去京都接的实验样本，你们忘了当时郝队有多重视！”夏阳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实验样本都是丧尸，那具是异能型丧尸。”水乐乐冷冷的打击夏阳，这家伙总是用屁股想事情。

“那你说那个黄头发的是哪儿来的？”

“咳咳——还有个人。”元白捂着嘴咳了两声，刚太阳有点辣，晒得他难受，“你们忘了3年前红雨事件后不久，我们曾经追击过一只巨型猫头鹰，后来，郝队带回了一个男人和一只猫。”

玛利亚听见提及这人，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那人叫林时，死了。”

剩下3人都挺诧异的，这事他们都没在意过，玛利亚怎么知道的。

“当时他的朋友一直找他，有次路上撞见我了，我就帮忙去实验室打听了。实验室说他送进去没多久就重伤死了，尸体和遗留的衣物也销毁了，让我转告的。而且，我见过他朋友手机里的照片，和三落不是一个人，是个黑头发的，说是三十多岁。”

元白放下捂嘴的手，微微发紫的嘴唇疑惑的“哦？”了一声，垂眼细细琢磨，“那就对不上了。刚在车外那个研究员是不是叫了三落——0306？”

“实验样本的编号。”

“乐乐，什么是实验样本的编号啊？”

“夏阳，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单细胞生物！”水乐乐懒得给他解释。

“实验室的样本都会按照某些规律进行编号，比如国内的实验室研究的丧尸样本使用的都是8位数的编号，前四位是年份，后四位才是顺序，0306很可能就是三落曾经的编号。其实实验样本并不都是丧尸的，例如从去年开始招募的临床志愿者，据说如果不是被曝光，尸体被家属人强烈要求归还，恐怕也会沦为实验样本。”元白说话很轻柔，仿佛大声些就要咽气了，但仍旧细声细语的给夏阳解释。

“也就是说实验室可能很久以前就私自采用活人实验，三落很可能啊，就是当时的志愿者活下来的！”

郝池把着方向盘的同时分了一丝心神在身旁的男人身上，这是三落的第一次重见天日。

段思睿立在落地窗前，这间办公室是基地总部这栋4层小楼里最好的房间，刚好可以把实验室纳入视角。郝池的那辆悍马他再熟悉不过了，一个月前，郝池就站在自己身后，告诉了自己关于三落的真相。

段思睿猜到实验室内有很多未知的秘密，却没想到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活人，难怪实验室半年前突然招募志愿者做临床试验。这三年来基地和联盟的苦心经营，他已经让异能师慢慢不再完全受实验室制约。从异能的检测、进化，各类药剂的提供，到耳后的这块所谓的通讯纽扣，实验室对异能师的掌控太多了，总让他觉得不安。

一条河之隔，沪西的基地是在完全没有实验室的前提下民间组建而成，依托火车站的天然地理优势打造出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与沪西的沟通日久，段思睿开始思考实验室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国内的红雨物质实验室并不多，大部分的地区都是在没有实验室的技术支持下建立了基地，庇护了人们。

而现在郝池揭示的一部分真相，让一个念头再次从心底翻涌而上，实验室已经慢慢演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无数的丧尸、动物或志愿者被吞进去，吐出来的是异能增强剂还是丧尸解毒剂？亦或是更恐怖的怪物。

“0306，也就是三落将会成为实验室最强大的兵器，他的身体可以同时承载丧尸化和异能两种特性。他已经被实验室清洗了所有记忆，甚至包括常识都是被实验室重新灌输。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理暗示里要求他无条件遵从郝副主任的命令！”

“那你想怎么做？带走他？”

“做不到，脑区实验室里的感知异能师已经能够感知到半个沪都的距离，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虽然被命令听从那个老女人，不过奇怪的是他从醒来后第一眼见到我就对我格外亲近。”

“你想利用这一点，万一0306的意识里，郝副主任的序列高过你，你的努力可能都会白费。”

“段思睿，投资都是有风险的，这点你比我清楚。当然作为你和我联手的代价，我先付一点利息。”说罢郝池侧身，空荡荡的身后慢慢显现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

凭空冒出一个人，段思睿神经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戒备。

“段队长，我们见过的，3年前是雷霆小队带着我们来到这儿的。再次见面，我叫周欣欣，脑区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

这赫然是3年前的那个女初中生，听说查出了防御加感知双异能，进入三层的脑区实验室后就了无音讯了，竟然出现在这儿，看样子还是郝池信任的人。

高级研究员？

周欣欣并不在意段思睿质疑的眼神，“我的结界可以屏蔽脑区实验室对异能师的监控，段队长难道不也是一直防备这点吗？”她转头看向一侧的墙面，平静的目光仿佛透过墙面，“庞宇，绰号胖子，您抗下压力不肯让脑区带走他，看来他也能屏蔽脑区的监控。”

庞宇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能感觉到一股更强的脑波在试探自己，肥嘟嘟的脖子上汗水浸湿了领口，幸好那股脑波没有什么恶意，很快又退了回去，他这才卸了劲，继续努力切断段队耳后通讯纽扣的联系。

“他能做到短暂切断通讯纽扣的联系，已经很不错了，可惜他远不如我。”欣欣话音刚落，一道更强的白色光圈爆发，将三人都笼罩在内，“不需要他了，让他歇歇吧。”

“周欣欣和我合作的目的是0306，这几年她一直试图寻找0306，至到1年前脑区实验室受郝牧心的指令对0306进行脑部清洗，她找到了人，同时也开始和我接触。”郝池偏了偏头，接下来的话或许由周欣欣来说更合适。

周欣欣明白他的意思，“郝牧心，郝副主任是实验室的掌控人，两位不否认吧？”

这是明日实验室众所皆知的事实，明日实验室从未出现过正主任，郝牧心虽然不是正主任，但实验室的运行都由她控制。

“郝牧心从来不允许别人称呼她时，去掉副字，因为明日实验室从来都是有主任的！而且他一直都还在明日实验室里。”

段思睿简直不可置信，“如果有这位主任存在，为什么从来没人提及过？”

“因为这位主任在十多年前就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了。我和哥哥从小时常被父母带来这里，我记得那位主任姓司，是个极温柔的男人，但郝牧心并不太认可他的研究方向和管理方式，经常和他发生争执。后来因为一些事，我越发厌恶郝牧心，就不肯再来这里了。”这段陈年往事被郝池压在心底很多年，如今沉滓再起，让他又回忆起。

“他叫司文鑫，我见到他了！”周欣欣的情绪渐渐涌动，微微颤动的嘴唇呼出一口气，“在脑区实验室的核心，用来维持异能师通讯按钮的能量来源就是他。所谓的通讯按钮其实根本是用来定位和控制异能师的，X教授的脑波强化机，你们在影视里见过吧，司文鑫就是这样精神系异能师，他的感知力十分强大，通过植入异能师耳后的电子芯片，他可以构建出一张异能师地图。异能师自以为是通过这块芯片来实现的沟通，其实芯片只是给司文鑫提供脑波信号，异能师是通过司文鑫的脑波来实现的通讯交流。”

“这怎么可能，那岂不是异能师所有的言语、行为都会被司文鑫掌控！他的脑子能存储这么多信息？”

“段队长不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周欣欣低头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笑的是段思睿还是自己。

“一个人怎么可能实现这样的奇迹，除非他不是人。不错，司文鑫早就不是人了，你可以称他为一台机器，一台超级电脑，就是不能称之为人。”周欣欣红了眼圈，身体微微战栗，那个场景她再也不想记起……

那人瘦骨嶙峋，貌若饿殍，被固定在空中毫无生机，无数埋入体内的管线缠绕蜿蜒，连接着三台24小时不停运转的机器。他的头毫无支撑，被连接脑后的管线牵引微微抬起，露出那张依稀残留英俊样貌的脸。让周欣欣心悸的是那双睁着的双眼，在她有能力抵抗那双眼睛后，她才敢直视那双眼睛，永远那样柔和的看向你，轻轻的抚慰人心，在脑中响起的温和话语像一张张蛛网慢慢束缚住猎物！

“外界只知道一旦发现感知型异能，必被实验室招揽，实际上感知型异能也属于精神系异能，如果司文鑫是一台超级电脑，我们这些精神系异能师就是这台电脑的备用处理器，实验室里被用干耗尽的处理器都抹去意识，和司文鑫一起挂在核心区了。”

“至于我嘛，高级研究员也就是高级的处理器，司文鑫现在还没打算用我这么好的库存。所以不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0306，我与实验室都是不死不休的立场，段队长可以对我放心了。”

段思睿觉得这些消息有点消化不良，饶是他一手建立起基地分了实验室的权力，却也是拉扯着实验室的大旗吆喝，基地对实验室的尊崇和敬畏心并不减少。

郝池看出对方的犹豫，倒也不担心他的立场，“之前志愿者临床死亡事件的曝光，里面有你的手脚吧。”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段思睿笑了起来，也不否认，“说吧，你们的计划？”

“郝牧心有一样我想要的东西，可我知道她是绝不会放手的，所以我会以实训为借口，带0306出实验室，从而想办法恢复他的记忆。我需要你从暗处走出来，在明面上支持我，筹码就是这次大集市的实验室采购。”

“你这么肯定，郝牧心会受我的压力？这次的采购有什么特殊的？”

“实验室已经研发出量产0306的办法，虽然还只是劣质品，比不上0306的实力。但实现量产，需要大量的无属性晶石，异能师平时都很少重视无属性晶石，基地的量远远不够支撑研发，所以这次的大集市实验室已经私下接触了沪西，还有几个小组织。”

“只要我卡住这条交易线，实验室自然会让步。何况有了替代品，就算不如0306，实验室也不会如之前一般对他看管的这么紧了。”段思睿听完郝池的话，心下了然。

眼前的车队已经缓缓驶出内基地大门，庞宇站在一旁心生羡慕，撅着嘴趴在玻璃上。

“怎么，陪我留在基地不高兴了？”段思睿知道他生闷气，有意逗他。

“段队——你这次干嘛不去大集市啊？往年不都去的嘛！”庞宇嘟嘟囔囔的郁闷极了，霍旭辰和宋野，甚至姜果果这次都去了，就他去不了，他都盼了好久了，去年的大集市淘了好多好货回来，这次还不知道那几个人回来怎么在自己面前炫耀！

……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推进有点慢，不过想一点点展示每个人之间的羁绊，慢就慢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