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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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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尔德一剑挟着电光刺过去,被雪硬生生接住。

他们已经打架打到了王宫前庭,广场被生生炸了一个大坑,裂痕蔓延几十米,王宫被炸掉一个角,高耸的尖顶倒下来,轰然摔成一地碎片。

帕特里克院长又要心梗了,眼睁睁看着两个好学生当着他的面复现着西校园的被毁经历。

这简直在无声告诉他,校园算什么,连王宫他们都敢炸。

侍卫们在前庭广场列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偏偏最能干预这事的各位领主们都还稳稳坐在宴会厅里,缩头乌龟一样不出来,把两三种有限的餐酒喝出了花来。

侍卫们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要是惊醒了魔王陛下,可怎么办?

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满身起床气的陛下弄死的吧?

又是一剑,整个微森格尔维宫都好像在跟着震动,斐尔德突然停手,脸色一变。对面的雪立刻也默契收剑,看向宫殿。

这次的震动不一样,似乎……是从宫殿底下传上来的。

斐尔德皱着眉,突然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豁然抬头,急急叫了一声:“侍卫长!”

没有人应。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的也感觉到了王宫地下的震动,脸色骤然变化,就要回身往宫殿里跑。然而跑到宫门口,那扇宫门却在他们眼前,轰然合闭。

王宫,已经自行锁了起来。

*

希尔维亚在巨大的惊愕下,反而更稳地握住了手里的剑。魔王侧卧在床上,背对着他,薄被覆盖下的身体隐约微动,似乎有醒来的势头。

时间紧迫,希尔维亚抿着唇。

杀不了魔王,重创魔王也算是部分完成了目标。

他于是持着圣剑,一剑刺进了魔王的后心!

钉入魔王心脏的圣剑瞬间沾满鲜血,鲜血滑落,圣剑上沾血的地方竟然被腐蚀成黑色。

浓稠如浆的血液喷溅了一床,也喷了希尔维亚一身。他口鼻都是血腥气,熟悉的侵蚀剧痛瞬间将他裹挟。

他就像是披着一层被燎着了的纱,在剧痛中发抖,疼痛燎过的地方,瞬间魔化成黑色。

鲜血和黑发黏在一起,里面有他的血,也有魔王的血。

这一幕和两百年前那样相似,却好像又有本质的不同。

希尔维亚并没有一击得中的胜利感,因为他知道,圣剑杀不死魔王,希尔文早已替他试错了。

他拔出锈蚀的圣剑,一剑钉穿了侍卫长的喉咙,断绝了这家伙追上来的可能,随即不再留恋,转身就向外逃去。

只有逃出去,才能再次寻找机会。

侵蚀的疼痛和烧灼的血管消耗着他的清醒,魔化加重,他手上的圣剑发出抗拒的嗡鸣,最终从他手中掉下,消失在空气中。

希尔维亚扶着墙角喘息,冷汗混着鲜血一起流淌。

魔王的血将他带回了魔化的状态,只是不知道和斐尔德的血液有什么区别。

他终于顺着来时的路找到了一个偏门,两眼模糊,几乎要栽倒。

然而门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

附近的又一扇门,也是这样。

希尔维亚立刻明白,没有门会敞开。魔王重伤,整个王宫恐怕已经完全锁死了。

他作为一个刺杀魔王的入侵者,会在这个封闭的牢笼中,绝望扑腾,像一只笼子中的鸟雀,最终只能被侍卫队找到。

不,还有路。

希尔维亚强撑着身体,转头,踏上了一条向上的螺旋梯。

漫长幽闭而重复的螺旋梯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古老的尘烟被闯入者激得漂浮起来,嘴里的血腥味和灰尘味让他咳嗽。

这里的幽静几乎能让人忘记外面已整个王宫追捕的侍卫。

一路上,血滴滴答答。最后的几步阶梯他几乎是跪在地上爬上去的,半干涸的血蹭在上面。

他爬到了顶端,然后在窗户里看到了魔宫外夕阳色的天空,天空连接着深红色的海洋,底下则是一片大理石砖铺成的前庭广场,上面不知为何有个深坑,布满了裂缝。

他眨眨眼,眼睫毛上血珠已经凝固。

希尔维亚没有犹豫,他翻过了窗户,坠了下去。

*

斐尔德冷着脸看着锁掉的王宫大门,没有同任何人交代,直接出现在银月匕首所在的位置。

然而他却看到,自己送的匕首、袖扣、活银戒指都摞在一起,旁边只有一个被捆着手脚的克里斯。

克里斯一见到他,就猛然挣动,铁链发出碰撞声。

被撞破捆在床上的克里斯有点难堪,恼羞成怒质问:“你怎么闯进来了?”

斐尔德冷漠地俯视了他一眼,收起那一堆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一句话都没留下。

下一瞬间,空气卷动,斐尔德出现在了魔王的沉眠之地,扑面看到了满地刺目的鲜血。

那颜色让他的眼睛像是被钢针扎了进去,疼得浑身颤抖。

怎么……怎么会这样?和他计划的完全不同……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床上,魔王的躯体一动不动,后心是一个已经淌不出血的巨大创口。

地上满面鲜血的侍卫长却突然弹动了一下,接着,他破裂的喉骨竟然渐渐自己复原,新鲜血肉迅速生长、愈合。

侍卫长腾地坐了起来,然后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站了起来,沉默着对斐尔德单膝跪下。

“臣失败了。”

斐尔德打断了他,疾声问:“他去哪儿了?”

侍卫长:“我不知道。”

“他走前是什么状态?”

“刚刚魔化。”

斐尔德脸色阴沉,苍白的皮肤冷得像是要滴水。他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循着地上的血迹追了出去。

一路上的血越来越粘稠,刚开始的痕迹是洒落,后来就变成了爬蹭。

斐尔德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总是戏谑慵懒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惊惶,这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被后悔击穿。

他又犯错了。

他怎么能相信这样一个人?一个十六岁就敢拼死杀棘龙领主的人?一个敢靠着一丝魔力孤身闯来魔界的人?

他就应该把他捆起来,关在自己的卧室里,这样他才能好好的。

是,这都是因为他不舍得关着他。

他什么都不舍得对他做。

连拒绝他的要求也不舍得。

所以现在活该这么疼,这么后悔。

他疯了般沿着血迹冲上了王宫最高的塔楼,希尔维亚刚才看过的夕阳同样撞进了他的眼睛。那绚丽如血的颜色映衬着窗框上翻越留下的血痕。

斐尔德毫不犹豫地一跃,跳下了塔楼的高窗。

*

希尔维亚没有感觉到太多坠楼的痛苦,失血和侵蚀已经让他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他没有摔死,而是像预料的那样,落进了六口泉中距离王宫最近的“珍宝”泉池。

这一幕没有人看到,因为雪正在劈开王宫的大门,而侍卫们聚集在门口,试图阻止他。

澄净的泉水溅起水晶般的水花,满池底的宝石一齐折射着炫目的彩虹色。

他高温灼痛的身体在清凉的泉水中一个激灵,舒适和痛苦混杂在一起,他几乎要蜷缩起来。

意识更加绵软漂浮混乱,彻底失去了力气,甚至爬不上岸边。

珍宝泉的魔力开始渗入他的身体,可他漠然地看着池底光怪陆离的珠宝,不为所动。

珍宝泉让人生出贪婪,迷失本心。

可他在神殿见过世界上最奢华的供奉和最珍贵的宝物,什么他都不屑一顾。

活泉的水流冲刷着,他被冲刷到第二个泉池,“力量”。

淡黄色的泉水包裹着他,在泉水的作用下,十倍的魔力涌进身体。

可是他不觉得痛快,只感觉到讽刺——本来就只有微薄的魔力,翻了十倍,也还是一丁丁点。

水流翻涌,接着是第三道泉池,“美梦”。琥珀色的泉水像糖浆一样,泛着甜蜜的味道。

侵蚀的痛苦逐渐过去,他开始觉得冷,这泉水却好像是带着温度的,像温泉一样包裹了他。

想睡觉,想就这么睡过去。

然而心脏却始终冰凉,怎么暖也暖不动。

他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梦想,但是一部分早碎得彻底,另一部分,正在命运的车轮下等着被碾碎。

他一直过于清醒,半刻都不肯沉溺于美梦,没有半点虚假的幻想。

心内的警惕也越发强烈,雪的话在他耳边响起——“距离死亡越近的泉池,就越危险。”

如果再不爬上岸,一定会落进死亡的泉池。

希尔维亚默默地蜷缩着身体,积攒了力气,猛然向上一蹿。

他几乎扣住了泉池的边沿,然而一股水流突然涌过来,卷着他涌进了第四道泉池。

第四道泉池,“过去”。

他掉进了“过去”,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像掉进不会天亮的夜晚。

橙红色的泉水让他眼前蒙上了一层夕阳色,他抵抗住了前面的几道,却终究扛不过“过去”的魔力。

沉重的过去从未远离他,他是一个手脚戴着枷锁的战士,捆住他的就是往日的时光。

如今,他一头栽进了这囚笼里,迅速陷入了半昏沉的睡眠。

时间和空间都有些尖锐和失真,这是梦,比真实的过去还要光怪陆离。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到了一个浅金色齐肩发的、小小的自己。

小希尔倔强地站在夕阳下的木屋前,执着地站到了天黑。

此刻他是旁观者,但他的心脏和旧梦的主角一样,感受到日光一点点变得冰凉的感觉。

一个温柔的女人出现在他背后,眼睛里闪烁着哀伤的泪花。

女人蹲下来,将他一把搂进怀里,抱着他,低低地说:“宝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孩子。”

“辛西娅姑姑……”他陷进女人温暖柔软的怀抱,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我找不到他们在哪里……”

“爸爸妈妈去了很好的地方,他们是神的仆人,现在也会侍奉在吾主的座下,永远不会再有痛苦、哀伤、嫉妒、失望……所以宝贝,不要哭。”

小希尔哭得更厉害了。他在这里站了一整天,浑身都好疼。

他想要爸爸妈妈回来,可是姑姑说他们去了很好的地方。

他不该要他们回来。

希尔维亚漠然看着才六岁的自己。

细细小小的一只,细嫩的小脸哭得微微泛红,浅金色睫毛下的大眼睛柔弱含泪,整个人清透得像露珠,一戳就碎。

永远脆弱又愚蠢,柔嫩的小手总牵着大人的衣角撒娇,被抚摸头顶就会笑弯了眼睛,继而扑到人怀里滚来滚去。

全然一个漂亮娇气的傻子。

小希尔哭够了,终于被姑姑抱上了马车。姑姑小心替他遮挡着丛林里的荆棘,手臂被划出几道深深的口子。

夜里,在姑姑家温暖的壁炉边,他哭累了,神经终于慢慢麻痹和茫然下来。

他抱着柔软的毛毯,大睁着眼睛,听姑姑讲睡前故事。

故事讲了什么,他全然不知道,只是在姑姑停下来喝水的间隙,仰头抱住了姑姑的手。

“姑姑也会离开我,去很好的地方吗?”小希尔大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很轻细地问。

“不,我会一直陪着你。”姑姑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

小希尔于是仿佛获得了一丝稻草般的安心,他牢牢拽住了这根唯一的稻草,喝掉了姑姑递来的温热的睡前奶,蜷缩在壁炉边睡了。

希尔维亚神色依然冷漠,他面无表情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喝下那碗奶,陷入沉眠,然后在睡梦里突然蜷缩成一团,呕出了一口腥甜的毒血。

那个小小的躯体发出颤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疼得掉眼泪,擦着嘴角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完。

希尔维亚记得这一夜。他最喜欢的辛西娅姑姑,他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在那个寒冷的夜里,喂给了他一碗剧毒的羊奶。

她自己则在隔壁的卧室里点着了一把火。她选择了这么惨烈的方式,并且没有留下遗言。

希尔维亚没有去管在壁炉前呕血的自己,而是走到了隔壁卧室。姑姑穿着白天的裙子,胸前还沾满了他留下的泪渍。

这个女人在无声地流泪,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忏悔。

“希尔就像我的孩子,我要保护他。”她喃喃地说,“我不能让他活下来面对他的命运,那太残忍了……”

“我只能这么做,我只能这么做……”

“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痛苦折磨,却让这世界上其他众多的人失去庇护,因此承受痛苦、灾厄、死亡。我有罪。”

“我愿意用死亡来赎罪,我必受烈焰焚烧。”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不长,下章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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