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迟绛本来就是随意一瞥，听到这话眼皮抬了抬，“年级第一？”

他语气带着轻蔑，对于好学生他心里没太多好感，原因是因为之前学校被所谓三好学生阴过。

一手抄兜懒散走到女孩桌前，随后他一屁股坐在人对面。

程濉正进入自己的世界，完全隔离了所有人，结果对面发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程濉的心情是不爽的，她抬起头看了对面的少年两眼，周围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其实她平时里收到的视线并不少，毕竟成绩摆在那里，但是程濉哪一次都没有现在压力大。

手指慢慢下移滑落桌子底下，双手扣在一起，轻微抖动，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怎么都改不了。

迟绛看少女面无表情，只是轻微蹙眉似乎不喜他的举动，他呵笑，“班长，吃饭呢？”

没事找事。

听他熟络的语气，程濉咬了下唇，“吃完了，你慢用。”

说完，程濉起身，被包围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她有些喘不过气。

“我刚来学校对什么不熟，班主任也说了，让我有事找你。”迟绛胡扯的拦住少女的去路，“不知道班长能不能照顾我一下。”

程濉深呼吸，“嗯”了声，随后坐回位子。

其他人还要吃饭，不可能一直围观，但是少不了议论两人。

陈乐园人都呆了，缓过神立马过来，“绛哥，你这是…”

他刚开口，就收到少年眼神警告，让他闭嘴。

陈乐园摸摸鼻子，“我有事先走了。”

他经常去办公室，几个班的班主任几乎都在一个房间，自然而然见过少女多次。

不过人是挨夸，他是挨训，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于年级第一，他的印象是高高在上，不爱理人。

“给我打份饭。”迟绛说着挥手，像是驱散打发下人。

陈乐园回头和自己身后的男生说了两句，这事情就交给了对方。

迟绛做着这事，眼眸上下打量面前的女生。

鹅蛋脸眉毛细长，皮肤白里透红，此时白的有点过分，鼻梁很高，嘴唇颜色很粉。

少女扎着高高马尾，额前碎发遮不住眉眼的神情。

她微不及微的皱眉，这个小细节迟绛没有错过。

大概是不爽他的做派吧。

轻声嗤笑，迟绛眼眸冰冷一片，好学生的通病看不起他们这些烂人。

程濉有些坐立难安，为了不让心脏跳出来，她开始转移注意力。

想着今天错的题，班主任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想到家里…

程濉觉得有股窒息感。

她呼吸重了些，迟绛从兜里想掏出什么，最后只摸出了手机，苹果最新牌子，他嘴里骂骂咧咧，打开屏幕发了几句话。

听到对面细微变化，抬了抬头，这是生气了？

下一步要开口指责了吧。

正想着，买饭的小弟过来，陈乐园不敢惹的他们自然也不敢，狗腿子般放下后又询问还要不要其他。

迟绛摆手，表示不用。

之后他开始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

川高纪律严明，明确不让带手机，当然依旧有人带。

程濉作为班长，班主任曾经叮嘱过她看到学生带手机扑克牌等一些列和学习无关的东西，要没收。

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想得罪同学惹事情，但是现在面前人过于猖狂。

挑衅？

程濉抿唇，“学校不让带手机。”

“哦。”对面少年不以为然。

“我是班长。”程濉提醒，希望人能自觉收起来。

“所以呢？”谁知道迟绛却笑吟吟的如此回。

程濉眼眸微微眯了下，她疑惑，自己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听不懂人话吗？

平时她这么说，那些同学立马懂了，收起手机打哈哈。

然而她这个表情变化在迟绛看来是警告是威胁。

他都等着人仗着身份收东西了，谁知道程濉只是面无表情的起来，端着餐盘走人。

“靠。”

这是迟绛意想不到的举动，对方不应该仗着身份收手机，教给老师然后让他写检讨吗？

盯着少女慢吞吞离开的背影，迟绛神情晦暗不明。

这个小插曲程濉没有放在心里，回到班里之后，她抱着要写的作业到了讲台，之后又拿着杯子接了一杯水。

班里人并没有来齐，程濉陷入了犹豫。

班里的饮水机是共用，也就是都要交钱，每周固定时间去抬水。

她不可能大喊大叫指名道姓让人去抬水，这不是她的性格。

程濉不想因为点谁的名字，而从而得罪人，只想默默待着。

思来想去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下午第一节下课去抬水。

并没有说让谁去，不过班里男生都挺绅士，没好意思让女生去。

她拍拍手中的粉笔末，坐回位子开始写题。

迟绛回来的时候，身边几个人，陈乐园和他几个兄弟，还有几个女生，有说有笑。

走廊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他们一群人看起来格外惹眼。

不过走近就发现，说笑的是陈乐园几人，被包围的迟绛本人似乎兴致缺缺，懒散的臭着一张脸，身边漂亮女生说什么，却是连敷衍的应答都没。

靠窗的人听到动静，看出去很容易认出来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几个女生长得都不错，其中一位更是被称为校花，追的人不少，平时挺高傲对那些追捧者不理不睬的，难得她这么主动献殷勤，但是奈何对象却是不理人。

苏丛雪有些尴尬，不过旁边几位还是很给她面子，注意力话题都围着她转，这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迟绛到了后门，就往里拐，自然和那几人分道扬镳，他也没理会他们，敷衍的摆手就准备回座位睡大觉。

坐在最后一排，抬眸就看到黑板上娟秀又有些飘逸的粉笔字，迟绛微微挑眉，目光灼灼，心里有了算计。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旁边想来聊天的同学，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明显像是准备算计人。

程濉并不在意班里同学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在意人数够不够。

现在高二下学期，全靠自觉。

手底下卷子一张又一张，程濉完全沉浸在题当中，自然没发现什么时候身边站着一个人。

感觉有些口渴，程濉拿起杯子准备喝水，结果就听到一句，“班长，你用的杯子好土。”

这么一声，把程濉给吓到了，她手一抖杯子倾斜，不但卷子遭殃，自己的手也被烫红了。

“操！”旁边吓人者自食恶果，连忙后跳，那水好巧不巧泼到裤子尴尬位置。

迟绛整个人脸都黑了。

他穿着运动套装，短袖长裤是灰色的，此时一片印子，看起来像是…

程濉在手歪时，另外一只手就立马去扶了，好险杯子没有掉在地上。

扶正放好后，程濉才去看自己的卷子和手，对于身后那人她听到谩骂才抬头看去。

“你再看哪？”少年咬牙切齿。

程濉耳尖微红，站起身，“对不起。”

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才有这一系列的事情，说起来不完全怪她。

但是程濉不想去辩解，她和人吵架没吵赢过，不但如此还能把自己气哭，所以干脆避免口舌之争。

班里其他人有聊天有做题的，这下目光都集中在两人之中。

迟绛觉得好丢脸，看到人都望过来，两三步绕到女生身后，“你校服外套给我。”

这句话说的又是咬牙切齿。

程濉“嗯”了声，下去拿了衣服递给他，随后小声试探，“没…没伤到吧？”

她手都红了一片，这时候疼的厉害，而少年是那个地方，听说很脆弱。

程濉微微蹙眉，怕惹上事。

“你他妈这是什么表情？”迟绛黑着脸把外套系在腰上，“老子好着呢。”

说完，他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匆匆离开教室。

程濉心里松了口气，好在没事。

“怎么回事？”张峋白询问。

对于一向沉默寡言的好学生突然开口，不少人投去疑惑目光。

“张学霸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就是就是，你怎么也开始八卦了？”

张峋白不理他们，只是看着程濉。

“没事。”后者摇头。

张峋白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和打湿的卷子上，动动唇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

程濉去拿了卫生纸把桌子檫干，随后把卷子放在一排窗户那边。

中午的阳光能照进去，那个位子的学生午休都会去其他走读生位子休息。

手疼的厉害，程濉还是出了教室去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冲着手背烫红的地方，她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烫伤。

对于迟绛她自然是不喜欢，之前觉得麻烦，现在通过这件事心里越发排斥，不过人似乎比她伤的厉害，所以程濉心情有些舒坦。

冲完手出来，结果却看到了从男厕所出来的迟绛。

随意一瞥就发现对方裤子已经换了，大概是找的朋友。

程濉没有理会，抬腿就要走。

“你校服不要了？”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语气依旧不好。

程濉停住脚步，扭头伸手。

“算了，我还用。”说着，少年当着她的面用她的外套包着对方换下来的那条裤子。

不但如此，他还露出一个张扬恶劣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