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吧。”简璐站得腰疼，顺便给戚维宁递了把椅子，“你认识琼琼？”

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男人的视线一直在秦瑰身上，那视线都让她脸红。

戚维宁礼貌道谢：“我是她丈夫，您是？”

“哦！原来你就是琼琼的老公！”简璐恍然大悟，跟他介绍自己，“我是琼琼的助理兼半个经纪人，今后会一直跟着她。”

“辛苦你了。”戚维宁先客套了一句，又出声试探，“她跟你说过我？”

“她说过她结婚了，也没多聊。”简璐对他的观感不错，跟他闲聊起来。

“原来是这样。”戚维宁唇边挂了一丝笑意，他的小鱼果然没骗他。

嘴硬心软。

简璐甫一看到那个妖孽的笑容，心跳漏了一拍，好像漫画里的帅哥走了出来。

“你平时多让着琼琼一点哦。”简璐努了努嘴示意场上的情况，“琼琼拍戏挺辛苦的，更需要老公的体谅。”

她当即磕上夫妻两个人的cp，热心帮他们缓和关系。

戚维宁抬眼看过去，简璐解释道，“琼琼都跟我说啦，跟你闹了点矛盾，不过夫妻嘛，都要相互理解的。”

简璐几句话略微冲散李英卓带来的气闷，他的小鱼真是别扭得可爱，戚维宁笑得很温柔，“我会好好对她的。”看着场上再次试探，“她平时拍戏都会这样吗？”

他态度诚恳，简璐对他好感度更高，升起了同仇敌忾的感情，“你来的凑巧，这些大咖虽然平时架子很大，一言不合借着拍戏为难新人也很常见，不过一直有孙导盯着还算老实，今天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突然为难琼琼。”

戚维宁心知肚明，默默在心里给“李英卓”这个名字打了个叉，他提炼到简璐话里的关键信息，“李英卓咖位很大？”

“嗯？”简璐诧异地睁大了眼，“你们两个不愧是两口子，问的问题都差不多？！”

戚维宁又笑了，为了那点虚幻的默契。

简璐露出两个小酒窝，这夫妻两个实在有意思，一个表面清冷但时不时蹦出冷幽默，另一个看似深沉内敛听到对方相关的事情又那么爱笑。

“他现在是最火的一批流量，粉丝战斗力也很强……”她简单介绍了李英卓的成绩。戚维宁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视线锁定在李英卓身上。

秦瑰已经念完了大部分台词，只需要李英卓配合她互诉衷肠就能结束了，李英卓却一直念不好那句词。

秦瑰不厌其烦地ng重来，膝盖都跪木了，李英卓又开始整幺蛾子，“你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有，搞得我也没法入戏。”

“咔！”孙宇拿着对讲机大声道，“你只管演好你自己的，别人怎么演戏轮不到你指点！”

距换好衣服开拍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那层潮湿黏腻的内衬都快被秦瑰的体温烘干了，孙宇也失去了耐心，对李英卓疾言厉色。

李英卓狡辩道：“我看着她这张脸酝酿不出情绪。”

“你就算对着一头猪该哭也得哭，该笑也得笑。”孙宇气急，大喇叭的声音传遍现场每一个角落，“这是你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李英卓轻飘飘的眼神落到秦瑰身上，撇了撇嘴，“行吧。”

秦瑰丝毫没有发火的迹象，倒是简璐气得不轻，小声在戚维宁旁边嘀咕，“都把导演气得语无伦次了，凭什么说我们琼琼是猪啊，李英卓才是猪！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有病一样！”

戚维宁早就收敛了笑意，严肃地看着场上：“他以前这样过吗？”

“没有，以前只是爱迟到，拍戏、对琼琼的态度还可以。”现在明显就是在针对秦瑰，简璐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李英卓对秦瑰的态度，又不想因为李英卓的示好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何况他那些行为充其量算作比较热情，简璐最终没说什么。

她心里有一点荒唐的猜测，总觉得不至于此，也不至于这么巧。

简璐自以为瞒住了，殊不知自己的细微变化在男人眼里如同一张白纸，戚维宁看到简璐的表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英卓已然超过章怀排在黑名单的第一位。

已经数不清是这场戏的第几遍，秦瑰重新走到李英卓跟前跪坐下，“九郎，起来吃药了。”

李英卓本想再搞点小动作，但他望进秦瑰如同深渊一般的黑色瞳孔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直忽略的地方——跟他搭戏的这个演员的情绪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即使被他折腾着重演了这么多遍，她依然能在action后立马进入情境，用相同的模式重来了一遍又一遍。

黑色瞳孔里有他自己的小小的影子，那道身影仿佛被锁死在里面，李英卓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莫名觉得恐怖至极。

他下意识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看到秦瑰精准地做出跟前几次几乎一样的反应。

众人的关注点都在不断作妖的李英卓身上，但漩涡中心的人反而发现了更深的秘密。

“咔！”这一遍终于过了，秦瑰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换上冷淡表情，从容起身敛了敛裙摆，比戏里的如梦多了几分宁折不弯的风骨。

简璐赶忙上前关心道：“衣服还凉不凉，肚子有没有不舒服，赶紧把衣服换下来吧！”

“没事，已经干了。”秦瑰安抚她，“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已经拍完了，你今天也等了很久，先回去休息吧。”

“都这时候还关心我等多久。”简璐越发觉得自己带的艺人跟天使一样，“我先陪你去卸妆。”

秦瑰的膝盖酸疼麻木，迈出去第一步踉跄了一下，简璐赶紧扶着她，回头一看戚维宁还在那里坐着，视线跟着李英卓，目光似乎有些深沉。

“你老公也一直在看。”简璐佩服戚维宁的耐心，“拍了这么久他都一直坐在那，你们两个闹什么矛盾了呀，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

“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秦瑰半真半假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璐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也会这样的开玩笑，男人确实没什么好东西，长得越好看的越坏！”

“……”她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886适时出现：“你的助理真的好单纯。”

“呵呵，有你单纯？”

886无言以对。

简璐帮秦瑰脱下繁复的裙子，最后一件衬裙脱下，她猝不及防地直面了两条白嫩的长腿，中间却紫了一大片，整个膝盖几乎布满淤血，看起来十分吓人。

“你膝盖这样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简璐蹲下观察她的伤处，心疼道，“好歹让导演停下让你休息一会啊！”

“休息多久都还得继续拍，不如一次性拍完。”秦瑰只是觉得有点疼，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简璐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还不忘回头嘱咐，“你把衣服穿上，在这别动等我回来。”

戚维宁远远看到跑出来的简璐，表情急切，他抬腿迎了过去。

简璐一路小跑，路过戚维宁直接开口道：“琼琼膝盖跪肿了，我去给她买药。”

“我去吧，你陪着她。”戚维宁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药店。

简璐不太放心：“你不知道买什么，他们拍戏需要的药我比较了解。”

“我是医生。”戚维宁说完这句就大步离开了。

简璐愣在原地，长成这样的男人竟然是医生，顿时觉得更帅了！

她又小跑回到更衣室，秦瑰已经把头套摘了，也撕掉了假睫毛，穿着宽松的衣裤半躺着，两条长腿搭在一旁破旧的矮桌上，看起来十分悠闲。

真是特种兵一般的速度。

“你老公去买了。”简璐坐到她旁边，对戚维宁的职业很新奇，“你怎么没说过你老公是个医生啊，白衣天使，好酷。”

秦瑰淡淡一笑：“人面兽心罢了。”

简璐被她逗得笑个不停。

没多久戚维宁就回来了，把药放在秦瑰身边挨个拆开，看到简璐一脸开心问了一句，“在聊什么？”

简璐神秘道：“秘密，不能告诉你。”

戚维宁笑了笑，在秦瑰身前蹲下，帮她挽起裤腿。

大片紫红色猛地出现在眼前，此时的红肿范围扩大，瘀血处呈深紫红色，颜色深得发黑，看起来惊心动魄。

戚维宁胸膛微微起伏，仔细观察了一会伤处，半蹲转为半跪，让秦瑰的腿搭在大腿上，手指轻抚过红肿的膝盖，“疼吗？”

“还好。”秦瑰的语气轻飘飘的，戚维宁抬眼看她，不期然看进她的眼底，里面似有嘲讽。

他莫名一下就读懂了那个眼神，咬了咬后槽牙，最终没有发作。

但那团淤血非常刺眼，秦瑰听到戚维宁呼吸加重，敏锐地感受到对方虽然表面平静，但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戚维宁回顾路上搜到的李英卓的信息，有了想法。

秦瑰看着戚维宁漆黑的发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