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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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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说起来,杨沛这段日子过得舒坦极了。禧嫔又宠她,各种滋补的食材,药材流水一样送上桌,杨沛硬生生的都补出了鼻血,把大家吓了一跳。

后来还是太医过来,委婉的劝说了禧嫔的投喂行为,这才回归了正轨。

她就是个闲不下来的,病情好了,杨沛又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干,思来想去,她想起了娴答应。

“姐姐,我能邀请娴答应过来玩吗?”

禧嫔愣了一下,她也许久没有在外活动了,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物。

“你若想的话,便邀请过来吧。”

杨沛听完,就准备让莺歌前去,却又被禧嫔拦住了。

“既然是要人来做客,自然要写一道请柬,这才算是得当。你这样让莺歌前去,要是她心里不爽快,便会觉得你这是小瞧了她。”禧嫔说着,转身去了书房,拿来笔墨。

“可会写字?”

杨沛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愣住了。

对啊,她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个朝代的字,完了完了,读了这么多年书,到了这边恐怕要当文盲了。

她的语气心虚极了:“应该是不会的。”

禧嫔不由哭笑不得:“会是会,不会是不会,你这个应该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罢了罢了,我这边给你瞧瞧吧。”

说着,她随手从书堆里抽出了一本书,递给杨沛。

杨沛神情凝重。

翻开书后,杨沛仔细的看着,虽然有小部分的字,她看不明白,可是大多数的字,她连蒙带猜还是看得懂的,有点像是繁体。

她咧嘴笑:“看来是我太聪明了,姐姐,这上面的字,我一眼看过去就懂了。”

“哦?”禧嫔随便指了几个,没想到杨沛还真答出来了,这不禁让她惊讶:女子会识字的本就少,更何况她是知道的,杨沛家里父亲不过是个七品,按道理来说,也不会让女儿学这些东西。

“既然妹妹识字,那这请柬还是你来写吧?”禧嫔询问了一下杨沛的意见。

“别别别,我的字写得不好,还是姐姐帮我写吧”杨沛哀叹一声。

“好,既然如此,就我来代写。”

如娟在旁边磨好了墨,禧嫔问:“说说吧,你想怎么写?你准备邀请娴答应过来干什么?”

杨沛挠挠头:“我就想让她过来,陪我画画。”

“画画?是说丹青吗?”禧嫔已经习惯了,杨沛总是会说一些新词。

“对对对,就是丹青。”

“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道你还会丹青?还不快给我看看你的佳作。”禧嫔嗔怪的说了一句,而杨沛心虚极了,她当初其实就是和娴答应随口吹牛的,她从小到大可没学过画画,更别提丹青了。

她上一次画画,还是为了完成小学的手抄报,杨沛现在还记得,当时的老师给她的评语是:童趣可爱。

杨沛后来觉得,老师说话真是太委婉了,她的画画水平仅限于火柴人。

“姐姐,我就别在你面前献丑了吧……”杨沛可是打听清楚了,禧嫔主殿正中,就挂着一副夏日赏荷图,就是禧嫔当年亲手画的,就算是杨沛不懂丹青,但也懂得禧嫔丹青造诣极高。

她画的和禧嫔一比,简直是不堪入目,她可不想在禧嫔面前丢脸啊!!

“好啊,你竟然还同我谦虚起来了,怎么,你的丹青娴答应看得,我看不得?”禧嫔本来只是想逗逗她,耍性子,可想到这里,心下真委屈了,两眼微红,让人生怜。

“姐姐!你怎么还哭了,我我我,我立马画一副给你看,好不好?你别哭,你哭得我心里难受。”杨沛急得直跳脚。

禧嫔别过脸,哼了一声:“我还要你专门给我画一副。”

“好,都依你,我的祖宗,你就原谅我吧!”杨沛插科打诨,总算是把禧嫔哄好了,当她反应过来迷茫了:明明是想让禧嫔帮忙写个信,怎么她还倒欠禧嫔两张画了?

不过回想起禧嫔刚才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慌了,她生平最怕女孩子哭,特别是禧嫔哭起来都是细细弱弱的,就算她是个女子,也不由心生怜爱了。

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宠妃。

杨沛心里哀叹一声,这小眼神太能拿捏了,至少把她吃得死死的。

无论如何,请柬总算是写好了。

杨沛让莺歌送了过去,静候佳音。

最终,她还是给禧嫔画了两幅画。

她搜肠刮肚才勉强凑足了两幅,一幅画的是长秋殿外的竹林,下面一角是主殿的窗户,禧嫔正在窗边缝制衣服。

另一幅是画了她和禧嫔两个人拥抱的情景,当然,她画的是两个火柴人。

为了区别,她在禧嫔的火柴人衣服上,画了一朵小花。

杨沛表情严肃,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觉得简直是她丹青绘画史上的巅峰之作。

她洋洋得意的给莺歌看:“莺歌,快来看我画的!你觉得怎么样?”

莺歌接过,看完杨沛的“杰作”后,为难的抿了抿嘴,昧着良心夸了一顿:“画得很有灵气,有独到之处,就是这个草也太高了,这底下怎么还有个洞?里面是老鼠吗?”

莺歌的表情相当真诚,而杨沛气红了脸,她心虚的大声嚷嚷:“我这画的是竹林!什么老鼠,这是姐姐!”

为了仅存的一点面子,她拒绝莺歌的点评,气势汹汹的拿着画跑去禧嫔那。

“姐姐,快看!”

杨沛得意的拿出来,禧嫔欣喜地接过,看完后也是连连称赞,相比于莺歌,她倒是看出来了画中的人:“颇有拙趣,返璞归真,妹妹这画确实是别有深意。”

“深意?有什么深意?”杨沛茫然了。

“你这可是在考我?那我就浅谈我的看法。外有竹林,我在窗边,这是说我们长秋殿地处偏远,但人有雅性,怡然自乐。这第二幅则是说我们姐妹心心相印。我说的可对?妹妹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啊,姐姐你也太聪明了!全答对!”

其实,杨沛她自己画画的时候,都没想到这么多。

看来她真是有大画家的天赋啊!随便画的都能被禧嫔这样称赞?

杨沛彻底膨胀了。

她意得志满的把这两幅画裱了起来,一副挂禧嫔殿里,一个挂自己床头,每天醒来就能好好欣赏,而莺歌已经彻底放弃了,都不敢抬头看,怕自己笑出声。

几天后,到了约定的时间,娴答应那边也上门了。

她一如既往,穿得相当素净,一身如意云纹衫,外面搭了件灰毛鼠大氅,梳了一头飞天髻,点缀了几朵青翠色的玉簪,看上去温婉可人。

两人彼此行了平礼,杨沛就把娴答应拉入殿中。

刚一进殿,里面暖融融的空气就让娴答应心下一惊,她侧脸问:“温答应,你可是把炭火都燃了?如今距离入夏还有一段时日,现在用完,之后可不好过。”

杨沛摆摆手:“这是禧嫔姐姐给我的,炭火还多着呢,够用了。对了,你那边缺炭火吗?我这边还有余下的,等会你回去也一并带去吧。”

“这……不好吧?毕竟是禧嫔娘娘赐给你的,如若娘娘知道,我怕……”对于这话,娴答应有些心动。

她入住的是天梁宫,主殿娘娘是苏妃。虽说苏妃对她也不曾苛薄,但她毕竟就是个答应,分例本来就少的可怜,炭火也才三斤,用不了多久,她只能节约点。

她身子弱,这样日日冻着,也是难耐。

“没事,我会和姐姐说的,别担心。”杨沛安抚了一下她,就兴冲冲拉着娴答应的手去到寝殿。

“娴答应,快看!这就是我前几日的作品,你觉得如何?”杨沛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娴答应。

娴答应不敢怠慢,她凝神望去,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如何?如何?”杨沛急得乱跳。

娴答应突然有点想笑,她觉得杨沛简直像她家的小妹妹,特别是杨沛眼睛亮晶晶的,讨食般期待的表情,让她都不忍心说实话,打击杨沛的信心。

娴答应暗自心想:父亲,真是对不住了,女儿要违背您的话,说一次谎,还望您不要怪罪。

“画得很好,不知我可否能讨要一副?”她神情诚恳,杨沛更是高兴坏了,满口答应,就这么又送了一幅画出去了。

高兴之下,杨沛让莺歌取来了一瓶青酒,两人就这么对饮起来。

喝到后面,两人都东倒西歪。

杨沛脸色酡红,和娴答应勾肩搭背大吼:“你真是我的知己啊!漂亮姐姐,以后多来我这边玩……嗝,来,再喝一杯!”

娴答应也是晕乎乎的,躺在杨沛怀里傻笑:“好,喝!”

莺歌劝不住,跑去找禧嫔。

等禧嫔赶来,这两个醉鬼早就呼呼大睡了,娴答应还矜持些,是趴在石桌上,杨沛则是直接一头栽进了床底,甚至还在往里钻。

禧嫔大笑,她指着杨沛说:“瞧瞧这个登徒子,跟大青虫一样,还想钻人床底呢!”

后来,杨沛还是被拖出来的,吃了一鼻子的灰。

禧嫔嫌弃的不行,把杨沛扔进了浴池,让她洗干净再出来。

然后又给两人灌了醒酒汤,这才安静了下来。

娴答应醒来后看到禧嫔,羞惭极了,正要向禧嫔请罪时,被禧嫔一把拖住。

她温声说:“既然娴答应与我妹妹相处愉快,以后也欢迎常来。她向来是个活泼性子,相处过程中,如果有无意冒犯的地方,还请娴答应多多担待。”

“妾身观温答应,天真稚气,别有可爱之处,喜爱都来不及,更别说其他了。既然禧嫔娘娘愿意,妾身之后自会多来拜访。”娴答应这话倒是情真意切,虽说只是相处几个时辰,可她已经对温答应心生好感了。

禧嫔听完,满意的笑笑,又让如娟去取了一些银碳:“娴答应,这些炭火你也都一并拿回去,万万不要推辞,不然生病可就不好了。”

“多谢禧嫔娘娘。”娴答应很是欣喜,禧嫔也细心,还借了她两个力气大的太监,帮她把银碳运回去。

回到殿内,她的贴身侍女玉瓦悄声说:“主子,你可发现,这禧嫔和温答应竟是以姐妹相称。而且举止亲密,看上去……”

“好了。”娴答应平静的看了玉瓦一眼,“勿要在背后谈论是非,这不是君子之举。”

玉瓦有些无奈:“主子,你是女子,不是君子。更何况,您如今都入宫为妃,至少也要了解情况吧?”

“我入宫为妃,是无奈之举,并非我所愿。我也干不出龌龊勾当,玉瓦,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应当清楚,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既然禧嫔和温答应待我以诚,我自然也要以诚相待,这是做人的原则。

更何况,她们还帮助我,那就是我的朋友。玉瓦,你如果还认不清状况,我身边断然留不了你。”

娴答应眉目冷然,玉瓦更是清楚,主子这是下最后通牒了。

玉瓦惶然不已,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主子,是奴婢僭越了!请您再给婢子一次机会,奴婢必然不会再犯!!”

“最好如此。”娴答应缓缓坐下,饮茶。

余烟袅袅,遮住了她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写点温馨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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