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他还不叫彦。

我们海族成年前都没有性别。

记忆里雄性鲛人的名字都是两个字，而雌性鲛人的名字是一个字，小时候还好奇的问阿爹阿娘，他们笑着说这是先辈的留下来的规矩，我只觉得是封建迷信。

刚来到族长爷爷家，彦就已经在这里了。最先来的大哥说，他在很久之前就见到过彦，那个时候他还叫亳西，还是个很顽皮的小孩。不曾想来到这里以后性情大变，竟成了个只会读书的。

我记得我来的那天亳西正在与施叫嚷，他身上披着一件莲青的斗篷，被席渊长老拉着，依旧不停的冲着施大喊着，偏要叫做单字，那边的施被蔺姬长老抱在怀里不停的抽泣。

倒也是记不太清楚，最后的最后是，那天的梅花开的极好，雪下的稀稀落落，在梅花上面浅浅的铺了一层，倒衬得那红梅很是俏皮。

自那天起亳西便改名为彦。

我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明明是趴在彦的书案上，此时却出现在相望崖。

我丝毫没有发觉不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与平日里来时不太一样。我站在崖边，有些茫然。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我来不及思考，也可以说是没有思考，就跟着声音走。

这声音仿佛在那里听过，只觉得让人很安心。

我跟着那个声音一直走着，直到跳进无妄海。在水里，尾巴变回来了，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舒适与畅快。

我看到了海都，还是一样的建筑。但我却跟着声音向深海游去，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我明明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没有见过，却依旧觉得十分熟悉。

慢慢的光线开始变暗，我开始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这让我有些害怕，我呆在原地停滞不前。我对未知的东西统一表现为，害怕。

周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声音也消失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是刺眼的白光。在黑暗的环境呆久了，眼睛不自主的闭上。接着依旧是悄无声息，似乎是明亮的光让人感到安全，我慢慢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央的一条鲸鱼，体表呈淡蓝色，洁白的腹部上带着几条褶皱，感觉有些俏皮可爱。

我突然就想起我还在21世纪呆过，可惜英年早逝。我始终认为我是突发意外，然后转世投胎出现BUG，导致我还带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事实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鲸鱼。它就静静的悬浮在眼前这个小小的球状透明容器内，有点像玻璃。

突然脑海中就浮现起小时候阿娘为我戴上鲸鱼吊坠，说它可以替代阿娘最后护我一次周全，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我没忍住好奇心，轻轻碰了一下装着鲸鱼的透明玻璃，淡蓝色的光圈在我刚刚触碰到的地方一圈圈扩散……再碰一下还是如此。在我发现那鱼半天都不动弹一下之后，没有什么危险，我便放下心去观察周围的景物。

雕梁画栋的苍穹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墙壁上是眼熟的图案，连续着延申整面墙壁。我坚信这图案我见过，而且是在不久之前，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绕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时候我已经记不起我是怎样，为什么来到这的，当然也没有去想。我只顾着回忆在哪见过这个图案，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鲸鱼已经消失了。

正当我陷入思考的时候，后背突然一阵刺痛。我伸手去摸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想着也只是痛一下，就没那么在意。

我还想着再去看看那条鲸鱼……

几乎是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东西，充斥着恐惧与狠戾，让我不自主的想要逃走。

但我来不及深思，就被一股力量拉走。

“二姐！不好了！”彦急冲冲的跑过来。

“做什么？！天塌了还是怎样？”好梦被扰，我没好气的喊道。顺手拿起旁边的书卷就砸了过去。

彦堪堪躲过，接住了飞过去的“凶器”接着说：“天塌了？那倒没有。是施她……”

我直接就醒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从书案上弹起来。

“嘶……”

肩膀不偏不倚撞上墙壁上的烛台，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早晚卸了这玩意儿……

无奈，施那边等不及，我也只能自认倒霉，顾不上撞到的地方，就赶紧向施的房间跑去。

彦也是吓了一跳，想拦着的手停在半空，只能说一切发生的太快。见我飞奔出去，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烛台，也跟了过来。

中午看着施没事我才放心去找彦。不曾想施从小就与旁人不同，中毒的时间要晚一些。

到底还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