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救了自己。

黄瑶当然不是什么狼心狗肺，可唐小龙和唐小虎的对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和他们一样，都是导致爸爸死的元凶。

「小孩儿，你怎么老是看着我？」

唐小虎感受到黄瑶的目光，不禁一怔，连忙跑去洗手间照镜子。

「我这脸上也没花啊」

黄瑶不理他，唐小虎又觉得无趣，和高启强道别后自己去唐小龙的游戏厅玩。

未几，黄瑶却找来，此刻的唐小虎正玩儿得高兴，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不耐烦地骂道：「谁他妈……」

话音未落，看见的却是黄瑶。

唐小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语气不快：「谁让你来这儿的！」

一边说话，一边丢下游戏，拎着黄瑶的衣领连忙走出去。

还没到大厅，就一连顺地发脾气：「谁他妈把黄瑶带来的？！」

一旁的小弟惊若寒蝉，从人群里有一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大……大哥，是她要来的。」

唐小虎气急，顺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吼道：「她要来你就带她进来？她要你吃屎你吃不？」

说完不解气，又捡起踢翻的凳子，作势便要砸下去。

「唐小虎。」黄瑶叫他「是我要来的，你打我。」

她知道唐小虎是怕她发现他们的地下生意，毕竟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狂徒，如果被她找到证据举报到警察局，这个游戏厅都得完蛋。

「行了行了。」唐小虎摆摆手，不耐烦地砸了砸嘴：「啧啧，你这小孩儿胆子这么大，你不怕你启强叔叔…… 」

「启强叔叔怎么了？」

唐小虎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你爸爸打你啊。」

黄瑶冷眼轻哼：「我爸死了。」

「说什么呢！」唐小虎却像是踩了尾巴似的，捂住黄瑶的嘴，生气道：「没人教你说话啊，大哥活得好好的，行了行了，我送你回去。」

被唐小虎半抱着，一股清冽的烟草味沁入鼻息，大概混着一些名牌香水，让烟草味混入了不同的味道，竟然有些好闻。

「我不回去。」

她大力推开唐小虎，再次提了唐小虎一脚，便从游戏厅跑出去。

唐小虎又气又难以置信，甚至感觉这小孩儿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礼貌！怎么就不懂礼貌！」他在黄瑶身后大吼，也没说几句话，又匆匆追上去。

「小孩儿，你来找我干嘛？」

毕竟是特地从高家来找他的，总不能只是为了踢自己一脚吧？

那也太不懂礼貌啦！

黄瑶敛下，光洁的上齿咬住下唇：「我没地方可以去。」

「那大嫂不是……」唐小虎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对了，今天大嫂跟大哥去谈事情了，那晓晨不是在吗？」

黄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懒得和他对话。

「那叔叔带你去游乐场？」唐小虎嘿嘿一笑：「听说现在的小孩儿都流行玩那个，今儿叔叔带你玩！」

说完，舔着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黄瑶。

黄瑶点点头，唐小虎乐得笑开了花，走在黄瑶的前面，边走边二五仔似的蹦两步。

「愣着干嘛，快过来。」

黄瑶犹豫了一下，小跑两步跟上唐小虎，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感觉到衣服被拉扯了一下，唐小虎顺手牵起黄瑶的手：「别拽我衣服，可贵啦！」

掌心传来一股温热，黄瑶低下头，开始数脚步。

·

唐小虎带着黄瑶在游乐场玩了一天，从跳楼机上下来的时候，他几乎被吓得半死。

「谁他……」

黄瑶想伸手去扶一下，却被唐小虎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她看着他，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唐小虎却话锋一转：「谁他家发明的这机器，你虎叔的心脏都快跳出来得了！」

黄瑶想笑，又憋得难受。

刚才唐小虎应该是想说：谁他妈的。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唐小虎掏出手机一看，脸更加白了。

是陈书婷。

「诶诶大嫂」

「对对对，在我这儿呢」

「没有，没在游戏厅，我们在游乐场」

「刚玩完」

「行行，我俩这就回去」

「诶诶，好的，好的大嫂」

黄瑶安静地听完他接电话。

感受到黄瑶的目光，唐小虎不自在地咳嗽了声：「我平时没这么怕你妈。」

知道他是在掩饰尴尬，黄瑶也不拆穿，只能别过脸，偷偷笑了一下。

回到高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汽车停在路边，陈书婷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唐小虎看见陈书婷脸色不好，吓得给自己加油。

「别怕。」

「我不怕。」

「我说唐小虎别怕。」

黄瑶没再理他，打开车门向陈书婷跑过去，礼貌温和道：「妈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陈书婷不想当着黄瑶的面发脾气，叫来保姆把黄瑶带回去，直到黄瑶走后，才拉下脸看着唐小虎。

「唐小虎，我给你脸了是不？你让瑶瑶去游戏厅找你，那是什么地方？你还带着她在外面野了一整天，我是不是叫你们别碰瑶瑶，听不懂吗？」

唐小虎点头称是。

「是什么是？这事情你自己去找你大哥受罚，以后少出现在瑶瑶和晓晨面前碍眼！」

在陈书婷眼里，唐小虎和唐小龙是混混出身，至今手上也不干净，她实在太害怕他们把孩子们带坏了。

「快滚。」

「好的大嫂。」

说完，唐小龙就开车离开高家。

还没走多远，又一脚刹车掉头，突然想起来今天给小孩儿买的音乐盒还在车上呢，他得给她送去。

回到高家的时候，黄瑶正在吃晚餐，陈书婷害怕菜不合她的胃口，特地叫保姆煮了鸡汤，盛了两大碗，非得亲自看着黄瑶喝下去才行。

高启强问黄瑶去哪里了，黄瑶把今天在娱乐场的每一件事都讲给他们听。说到唐小虎从跳楼机下来的惨样，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连高启强也笑得十分开心。

唐小虎没有进门，而是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之后，才抱着音乐盒趴在墙根儿叫黄瑶。

黄瑶打开窗，一看见黑夜中唐小虎那张脸，吓得几乎叫出声了。

「嘘嘘嘘！你别害我又被大嫂骂啊！」

黄瑶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你的音乐盒。」唐小虎献宝似的把音乐盒递给她：「唉现在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都喜欢这些土不土洋不洋的玩意儿……」

黄瑶的目光落在音乐盒上。

这是游乐场橱窗里的，当时她站在外面看了好久，却不知道唐小虎什么时候悄悄给她买的。

一阵风轻轻刮来，浓烈的烟草味扑鼻而入。

「谢谢。」她小声道谢。

「客气啥，以后我当你二爸爸！」唐小虎又抱怨：「我刚刚在车上等了好久，烟都抽完啦，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还得去买烟」

二爸爸？

黄瑶没说话，一把关了窗。

怎么那么多人要当她爸爸？